林心怡不接受张啸天的条件,是张雨水预料之中的事情。当时张雨水提醒过张啸天,而张啸天不以为是,顽固不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气得张雨水对张啸天大发雷霆:“啸天,你这种麦秸火脾气不能改一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一点忍耐度都没有......”
“哥,别和嫂子一般见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好男不和女斗,能忍则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张文天极力相劝。
姐夫和妹夫也都劝他不要盲撞行事。
张啸天低头不语。
大家面面相觑。
“啸天,照顾你你爷爷的事你别管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张雨水见大家都不吭声,私自做主亮明了态度。
大家只好默认,不欢而散。
晚上,张啸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没想到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弄的全家鸡犬不宁,不得安生。通过这件事情,他感觉林心怡这次是横下心要和自己离婚,弄的心里忧喜参半,等他进入迷糊状态时,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林心怡因为今天的事一夜没有合眼,她觉得张啸天怙恶不悛,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不想在这种名存实亡的空壳里苟且偷生,因此对他不再抱任何觊觎和幻想。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决定离开张啸天去过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上午,啸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林心怡开车去了市民政局,咨询了一下有关离婚的方方面面,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然后给张啸天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办理离婚手续。
这是张啸天预料之中的,他接到电话后,显得不惊不诧,二话没说开车就去了江海市。当她赶到市民政局的时候,林心怡正现在办公大厅的门口等他。
“你决定了?”张啸天问。
“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还有意义吗?给!这是我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你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异议我们就去办理。”林心怡把离婚协议递给了他:“离婚是我提出的,我没有苛刻的要求,也不会和你去争什么财产,我只想把两个孩子留在身边。”
张啸天已经不是以前的张啸天了,虽算不上江海市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人物,但在别人眼里他财大气粗,做事八面玲珑。看完离婚手协议后,他递给她:“再重新拟一份吧。”
“为什么?我的要求过分吗?”林心怡质问。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虽然离婚是你提出来的,但我做事是原则的。财产是我们共同拥有的,我不能独吞,我说说我的意思,你看看行不行?老家那套房子和这里的房子留给你和孩子。”他指了指那辆雪佛兰轿车:“这辆车也归你,我再给你三十万,另外,每年给你和孩子五万元生活费。如果你同意我签字,否则我拒签。”张啸天说的是心里话,以前再怎么闹也是夫妻,以后就不同了,她失去了经济来源,照顾家抚养孩子都得花钱,他不能让别人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说一些不仁义的流长飞短。
林心怡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当他们拿着离婚证从办公大厅出来时,林心怡伤心至极,泪流满面。张啸天心里一阵酸楚,突然意识到,两人二十多年的感情竟是如此的的短暂,如此的难以割舍,两眼不听使唤地迷蒙了。
“咱俩离婚的事儿不到非说不可的地步最好别告诉亚伟和亚菲,也别告诉家人,至于爷爷,我会经常去医院看望他的。”林心怡面容憔悴,说话似乎都有气无力。
张啸天很感激,也很感动,他对林心怡说:“咱去饭店再吃顿午饭吧,希望你给我这个面子。”
林心怡长吁了一口气:“还是回家吃吧,我给你再做顿午饭。你去接亚菲吧,我回去做饭。”林心怡说着眼里又噙满了泪花。
张啸天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一齐涌来。他歉仄地瞥了她一眼,眼里那种不明物质沁了出来。
张啸天开车来到红旗路中学,正好是放学的时间,他看见女儿随着人流出来时,连忙从车上下来,朝她频频挥手:“菲菲,菲菲……”
张亚菲听到喊声跑了过来:“爸爸,你不是在老家照看老爷嘛怎么跑回来了?”
“工地该开工了,我计划明天走,不是想来看看宝贝女儿嘛!”张啸天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上车吧,我们回家。”
“好嘞!”张亚菲特别开心,上了车她又问:“爸,我妈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她在家给我们做饭呢!”张啸天面对女儿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和痛楚。也许这一别就是一年半载,或者是两年、三年,甚至更长时间。不管分别时间长与短,总得有个理由吧,他一边开车一边琢磨。
“爸,你这一走,啥时候才能回来呢?”
张啸天说:“现在你老爷重病在身,我回来的可能会多点,以后就说不准了,也许一年回来一次,也许时间会更长些。”
张亚菲疑惑不解地看着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公司今年在国外开拓了市场,我也想跟着公司去国外闯一闯,到那个时候,回来一次不容易啊!”张啸天想不出个合理的理由,只好胡编了一个荒唐的借口。
张亚菲一时瞠目结舌,撅着小嘴不吭声了。
张啸天和女儿回到家,林心怡已经把饭做好了。
张亚菲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撂,跑进了厨房。
“妈,做的什么好吃的?”
“妈今天特意给你们做了几道最爱吃的菜,快去洗洗手脸,饭马上就好!”林心怡虽然心里不开心,但在女儿面前硬撑着一副笑脸。
也许是林心怡的厨艺到了顶级,也许是张啸天没吃早饭的缘故,抑或是以后无缘再吃她做的饭这个理念在作怪,张啸天觉得这顿饭比以往任何一顿饭都好吃上口。
就餐中,张啸天和林心怡虽然话语比平时少了许多,但配合的很默契,以至于女儿都没有察觉出来他们今天的异常。
下午,张啸天把女儿送走,又和林心怡回了老家。
第二天上午,张啸天和林心怡一起去了医院。
“爷爷,工地要开工了,我得回珏城,等我不忙了就回来看您。”张啸天走到床边,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瘦骨嶙峋的爷爷,痛心疾首。
爷爷慢慢扭动了一下头,张了几下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眼珠子鼓的像鸡蛋,惊吓地瞪着张啸天,似乎他已经感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有点不舍眼前的孙子。他瞪了一会儿张啸天,眨了几下干枯的眼皮,意思是说:你去忙吧。然后回过头,深陷的眼眶里硬挤出几滴老泪。
张啸天强忍着眼泪没让它流出来,拿起床头上的毛巾给爷爷擦了擦,起身对父亲和姐姐姐夫说:“我走吧,等安顿好工地我再回来。”他又走到林心怡面前,特意给她辞行:“心怡,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走了。”
林心怡望着离去的张啸天,一种难舍之情顿时袭上心头,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