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陈玉堂调整了一下心情,“既然你想听,我就跟你说一说。”
“当年我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凶器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陈玉堂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那真是一件让人无法忘记的血案,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地板上全是血迹,都流出了门外。”
陈玉堂拿起一根烟,“不介意,我抽一根吧。”
傅瑾瑜点点头,“当然。”
陈玉堂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吐出几个烟圈,“那时候我做刑警也有些年了,我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还是觉得林家的人死的太惨了。”
傅瑾瑜听着陈玉堂的描述,心中十分好奇,“按照你的描述,死者流了很多血,凶手不可能干干净净的出来,案发时间是白天,就没有人看到吗?这不符合常理。”
“我认为应该是他杀人手法的问题,在现场只有很少量的喷射状血迹,所以可能沾染在他身上的血迹并不明显,房间里大面积的血迹是凶手在死后切开了死者的动脉导致的。”陈玉堂将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头,“我当初问过了周围所有的邻居,确实没有人指证,也没有任何人听到里头有剧烈的争吵和打斗的动静。”
“但那是老房子,不可能做到完全隔音的,当时在屋子里死了三个人,他们完全有机会求救的,又不是晚上,悄无声息,凶手怎么做到的?”傅瑾瑜心中存着疑问,不自觉的问了出来,“会是熟人作案吗?”
陈玉堂摇了摇头,“我是学刑侦出身的,当年也是有一定办案经验的刑警,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想到过,我调查了很多跟林恒一家有关的人,林家一家人都很好,没有结仇,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小。”
陈玉堂没忍住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才继续说道,“当时尸检的结果是他们死前没有昏迷,是清醒的,我猜想,如果不是被堵住了嘴,就是他们受到了威胁,受到了死者的胁迫。”
傅瑾瑜一瞬间想到了林蔚的弟弟,那个可爱的还没有长大活泼的小男孩,或许是凶手利用了父母爱孩子的心,利用他威胁了他的父母。
很快陈玉堂就做出了解释,“因为在林蔚的弟弟脖子上有一个伤痕,我也是因此推断,他们可能受到了威胁。我听说林家有一笔资金消失不见了,或许是为财杀人。”
傅瑾瑜心头一跳,“那你们没有追溯这笔钱的来源跟去向吗?”
“来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陈玉堂似笑非笑的看了傅瑾瑜一眼,“我在追查林家有关系的人的时候,得知林蔚又一个男朋友,也就是你,这笔钱,来源于你家,但是去向,我是真的没查清楚,不知道去了哪里。”
傅瑾瑜摸了摸鼻尖,“这是明显的疑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把钱划走的人,不多啊。”
陈玉堂苦笑,“你也说了,能做到的人不多,那能查到的人,也不多,当年,我是没有这个能力和技术的。”
“那黄伟光呢?”
陈玉堂眼前突然浮现出林蔚的脸,“案发之后,我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证据,然后那个小姑娘,就是林家仅剩的女儿,她找到了我,她跟我说,有监控拍到了,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当时告诉她这件事的保安,就是黄伟光。”
傅瑾瑜突然紧张起来,即使陈玉堂只是说了关于林蔚的寥寥数语,但是傅瑾瑜却仿佛看到了林蔚跑过来找陈玉堂的场景,虽然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傅瑾瑜还是紧张的手心有点冒汗,“后来呢?”
“后来啊,”陈玉堂有些感慨的说道,“我听到这个消息,很激动,立刻就去了他们小区,找到了黄伟光,但是黄伟光不承认,他说他从来没有过跟林蔚提起过任何关于罪犯的事情,并且让我检查了所有的监控录像。”
“确实没有?”
陈玉堂沉痛的点点头,“确实没有,中间有一部分被剪掉了,我找了技术鉴定的同事,很遗憾,无法恢复。再后来,黄伟光就出国了。”
“他被收买了。”傅瑾瑜用的是肯定句,他想,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林蔚现在对有钱人那么嫉恶如仇了。
“以他的工资水平和家庭条件,他连出国签证的资产证明都不一定凑的够,他是收了钱。”陈玉堂说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我从来都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角落都充满了黑暗,所以才需要警察,需要我们努力去的维持正义。但是那一刻,我觉得我错了。”
陈玉堂说起这些往事,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八年前,他看着那个小姑娘站在警察局的门外,倔强的读者他,坚持要一个答案,可是他却给不了。
陈玉堂伸出手,抹了一把脸,“我无能为力,看着林蔚哭着求我,我想帮她,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找不到证据,所有有可能成为证据的都已经被抹掉了,我知道这件案子有内幕,我尽力了,凭我的能量查不到是谁在背后作祟。”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陈玉堂说道,“后来,我就下海经商了。”
傅瑾瑜回国之前,对林蔚的也进行了一些了解,他知道在林蔚读了警校之后,遇上了一个资助她学费的人,于是问道,“那个曾经资助过她的好心人,是你?”
“是。”陈玉堂点点头,“我经手过很多命案,但是我自认做到了问心无愧,我不能弥补他们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我能让他们的亲人走的安心,但是在林恒的案子上,我没有做到,那段时间我总是想到那个小姑娘在警察局门口的眼神,让我觉得很难过,后来我听说她上了警校,就资助了她她的学费。这件事,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她应该是不会想要当警察的。”
傅瑾瑜脸上的眼神带着与荣有焉的神气,“她现在是个很棒的警察。但是事关林家,我担心她会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