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顿似乎早已做出冲锋准备,主人的话音刚落,就像出弦箭矢般飞跃而去。
“比我还快?”
金夕嘀咕一句,踏雪开追。
盗贼们谁也没料到半路上碰见个执拗的耍犬人,分明将叨扰雪狼犬的人杀死了,还在后面没命似的猛追,眼见金夕的身子越来越近,毫无疑问是冲着这边来的,急忙向前禀报:“将军,那个养狗的正在追赶我们。”
“杀了他!”
小胡子没有回头,应声而令。
瞬间,奔在最后的三名杀手倒戈而来,足下卷起纷纷落雪,在半空中摇曳出数条身影,刀光剑影冲天泄下。
气未至,雪倒飞。
再快也逃不过金夕的眼睛,三人的身体清晰可见,刀剑激发的冽气呼啸而来。
“竟敢惹我?”
金夕冷喝一声,游刃而上。
掌中行气迎势怒发,坚不可摧的盾牌般折断袭来的冽气,空中散发出刺耳的崩裂声响,紧接着人影便与首当其冲的杀手相遇。
“如此快……”
最前面的杀手刚刚呼出几个字,胸部与金夕掌风碰撞。
嘭!
刺客的身体陡然脱离轨迹,像失去控制的飞轮在半空中旋转着弹射出去。
后面的两人毫不手软,立刻左右纷飞,将金夕夹在中间,临近刹那卷剑狂扫,他们深信这种速度和力量无人能够逃开。
人却不见!
两把长剑磕碰在一起,在雪雾激出点点火星。
尽管他们已经快得淋漓尽致,但是在金夕眼前尚有不足。
差那么一层。
腾空而起的金夕落掌突下,结结实实打在两名刺客的头顶,伴随碎裂的声音,两人的尸体猛然撞击地面,喷溅起四散的雪花。
“将军,那人把我们的的人杀了!”
后面的盗匪不断打落眼前的飞雪,仔细察看之下方才发现那是真的,再次禀报。
小胡子将军已经发现前方的接应人手和屯留的马匹,顿时止住脚步,猛然回身怒视来客,果真是个年轻公子和一只雪狼犬。
众人停步,习惯地蹿向四方,将金夕包围在中间。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追赶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吗?”小胡子的右眼角剧烈抖动几下,狠狠审视金夕。
劫盗皇上遗诏,可谓逆天之举,当然不会让任何人瞧见真面目。
金夕懒洋洋地扑掉身上雪片,疼惜地瞧瞧身边呼呼气喘的雪狼犬,反唇相讥,“你不知道被雪狼犬盯上就是死路一条吗?”
小胡子几乎将胡子鄙夷成直立状,“你是个汉人,能够同时杀死我的三名手下,应当在天下汉人中首屈一指。不过,你绝不可能在这些人手下存活超过三招,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如跟着我,将来定会名扬天下。”
金夕才不怕,指指雪顿说道:“那你们要问问我的雪狼犬答不答应。”
“汪!”
雪顿发现主子指向自己,器宇轩昂地冲着小胡子吠叫一声。
“不,”金夕解释道,“它不答应,所以你们要回答我,为何斩杀守卫,逃出皇宫?”
小胡子恼羞成怒,“混账东西,竟敢调戏我?杀!”
众刺客听到将军发旨,同时动身,自动分成上下两路向金夕发动袭击,刀风剑气密集无罅,牢笼般网罗挺进。
数十把刀剑抖瑟出无数的光痕,带着风响直逼金夕的全身要害,无疑是要造就一处人形的马蜂窝。
气场骤热压抑。
金夕在大清行走以来,的确没有瞧见过这么狠辣这么强大的攻杀气势,不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为什么拥有如此之高的修为。
已经没有把握群攻而胜,况且那个小胡子还立在圈外冷眼旁观。
他还来得及甄别周围狂压而来的气场哪一处最弱,因为身旁还有雪顿,以它目前的修为不可能逃脱任何一位刺客的杀手,所以要击中弱处护住雪顿。
“汪……咛!”
雪顿的吠叫变成嘶鸣,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主人的怀里,然后在飞雪中猛射而出,还未来得及张牙舞爪,身子已被扔出丈外。
“汪汪!”
雪狼犬边咧嘴啸叫边歪头寻找主子。
半空和地面上劫匪纷纷落空,代价则是其中一名同僚的身体被拦腰打断。
金夕从最为薄弱的方位冲出突围,顺势带走了那名杀手的性命,他缓缓抽出宝剑,对身后蹲地的雪顿呼道:“你别动,瞧着我和他们打!”
雪顿急速扫动几下尾巴,算作答应。
“你,你是谁的门人?”小胡子将军在围攻中没有发现死尸,猛然发现金夕已经置身场外,地面上折弯着自己手下的尸体,不禁张口结舌,这种人物绝非普通的江湖中人。
“四王爷!”
金夕想都不想答道。
小胡子马上摆手示意众手下暂停攻击,又见远处接应的十余名手下也奔至这里,身边已经达到三四十人,脸上稍显释然,“公子既然是四王爷门下,我们则是同路人,此行事关江山社稷,但是与四王爷毫无瓜葛,事后对四王爷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望公子就此罢手,我们各行其路。”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四王爷的门人极难对付。
“干嘛招惹一个养狗的?”有人小声嘀咕。
“可不是!”
旁边传来细微的迎合声。
他们都眼睁睁瞧着从金夕身边经过毫无阻扰,没想到一个浪人折身去攻击叫唤的雪狼犬,结果命没了,这边仍然不依不饶。
“死的活该!”
有人对那名骚扰雪狼犬的同僚嗤之以鼻。
金夕听到江山社稷的说辞,马上问道:“是不是皇上已经驾崩?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这时,两匹快马风驰电掣奔至,未等马匹减缓,马背上的人踢马而起,纵身跃向人群。
那两匹战马受到巨力冲击,顿时摔倒在地,嘶叫着在雪地上侧滑而去,险些碰触到雪顿,雪顿狂叫两声,机敏跃起避过庞然大物,随后又蹲坐下来审视自己的主子。
“阿柴!”
金夕发现落下的是阿柴和池鄂。
“你?”阿柴发现金夕和雪顿在这里,弄不清是什么状况,感到极其迷惑,喊叫一声之后钻到金夕面前,低声嘱咐,“快跑,他们太厉害。”
池鄂与阿柴听到皇上的遗诏被人劫走,而且众多大内侍卫都被杀死,不敢带领府中薄弱的侍卫,火速出宫追赶,好在地面上有模模糊糊的足印,沿着痕迹一路寻来,结果发现金夕与盗贼对峙。
“啥意思?”
金夕却不去悄语,大大咧咧发问,自己要是跑了,只凭阿柴和池鄂不可能获胜。
阿柴埋怨道,“你不是丧去修为了吗?留在这儿等死啊?”
“死,也要和你一起!”
金夕大言不惭,说的振振有声。
池鄂不晓得对方的来路,可是看见为首之人身后背着长长的书筒,厉声责问:“可是你等劫走了先皇的遗诏?”
小胡子微翘左侧唇角发出一记冷笑,“池鄂将军,你不好好守在雍亲王府等着吃香的喝辣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金夕一怔。
看来康熙已崩,这些人竟然抢走了遗诏。
池鄂仔细端详周围,仍然毫无收获,冷峻的脸庞泛起迷惑,“你们是什么人?”
寝殿内呈现出一阵僵持。
胤禛深深叹口气,无奈盯一眼病榻上皇阿玛的尸体,再次转向众阿哥,脸上不禁生出失望。
“慢!”八阿哥瞧见胤禛根本没有好好瞧上自己一眼,未等胤禛出口,先声夺人,“不管是即刻立皇,还是推选掌管朝政之人,眼下都是势在必行,既然大家各执己见,我倒是有办法。”
一位跪在地上不断挪动膝盖的小阿哥道:“快说,我要跪不住了。”
八阿哥冷冷看一眼众臣,继续言道:
“既然是我爱新觉罗的家事,不管成年与否,各皇子都有权利得到皇位,所以,有意做皇上的人各立一处,其他皇子皇孙自愿选择中意的人选,最后瞧瞧谁的名下人多,则由谁说的算,不管登基还是代管朝政,众人都要附和;否则,谁也别想从这个寝殿内活着出去!”
纵使外面有无数官兵,没有旨意也进不得大殿。
话音刚落,他的身边多出两个阿哥。
大阿哥等人原地未动。
跪在地上的人开始蠢蠢欲动,细想下来,除去出现遗诏,这也算是上好的办法。
几位重臣面面相觑,以现在殿内的势力,八阿哥自然首当其中。
“等等!”
人群中突然传出孩童稚嫩的声音。
沉闷压抑的寝殿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所有人循向发声之处,发现说话的人是弘历。
“弘历!”
胤禛浓声呵斥,这种情势焉有皇孙说话的份儿。
由于凌欢身份低微,无缘守夜,弘历身边的大福晋赶紧拉住他,示意爱子前往不要乱说话。
“无妨,”步军统领目光一亮,“小阿哥始终随在先皇的身边,自然有着不可多得的大智,孩童一语,断不能拦,说的对大家琢磨琢磨,不对权当儿戏。”
弘历不亢不卑说道:
“皇祖父既然立下遗诏,不管是哪位叔伯当上皇上,都要遵从皇祖父的旨意,叔伯们别忘了,殿中还缺少西征的十四叔,如果遗诏真丢了,应该问问十四叔的意思,倘若他不答应,十四叔手下的十万大军也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