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静立在书架前,轻闭上眸子,她是孤儿,所以一直太过渴望温暖,叶落与此时的她来说像是暗夜中的一束光,她因为孤单无助,所以拼命想抓住他的手,可是却忘了,在这个世上,她能相信唯有自己。
“在想什么?”叶落突然出声。
“不是说做你一天的贴身丫鬟吗?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了。”萧潇闻言转身看向叶落,她敛去眸中所有思绪。
“嗯,今天突然想看一下《诗经》了,可是眼睛有些累,不如萧姑娘念给我听吧。”叶落沉思了一会,转身坐在了屋内的红木椅上,似很疲惫的靠在了椅背,轻闭上了眼睛。
萧潇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叶落,他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她不喜欢诗经,但又能如何,愿赌服输。思及此,萧潇抬手随意的翻开一页,出声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萧姑娘,你认为诗中所说的伊人指的是谁?”叶落轻出声打断了萧潇的朗诵,即使他未曾睁眼也能看出她脸上的不耐烦。
“还能是谁?类似意中人,心仪的姑娘这样的。”萧潇抬眼看了一眼叶落,“你是想考我吗?”
“萧姑娘不觉得这“伊人”或许是在比喻诗人心中的一个愿望,在水一方恰是在说这个愿望的可望难即。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寻寻觅觅间,伊人却在水中央,弃却觉不舍,不弃却难以够到。”叶落轻睁开眼眸直视萧潇的眼睛,“苍苍、萋萋、采采;水中央、水中坻、水中沚。有时候,我不禁佩服写诗之人,到底如何做到将这么多相近的词组在一起,还可以让词意这般鲜活。”
萧潇闻言轻低眸,表情慢慢变得认真,在心中默念了几句后,情不禁勾起了嘴角。
叶落见状浅笑着起身,抬手拿过萧潇手中的诗经,翻至一页后重又递给了萧潇,“我最喜欢的却是这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萧潇轻出声念出其中一句,一抬眼恰好撞进了叶落的眸中,他的眸子很深邃,像是能映出星光的枯井。
“这一句恰好是我最喜欢的一句,只可惜我再也看不见这般情浓的战友情了。”叶落浅笑着启口,眸中满是怀恋。
“这首诗真的很美,只是人的一生真的可以找到那样一个人吗?”萧潇轻勾起嘴角,眸中却满是惆怅,她又忆起了那个夜晚,那个她地狱般生活的开始,火红的嫁衣,周遭的一切都恍若染上了血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口不对心的祝福声不绝于耳。
“萧潇,本王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一辈子?这一辈子真的太短了,可是却足以验证誓言的虚假。
思及此,萧潇轻放下手中的诗经,抬眼看向叶落,眸中一片冷然,“如果叶落国师是想劝我放弃复仇的话,那么我也奉劝叶落国师,就此放弃这个念头吧。”
语毕,萧潇轻抬眸看向窗外,天色微有些发暗,她转眸朝叶落礼貌的俯首,“若无事,我便先告辞了。”
“等一下。”叶落出声唤住了萧潇,他见萧潇顿步后,抬步走到她面前,将诗经放在了她的手上,“以后叶某不会再去劝萧姑娘,只是这诗经,叶某希望萧姑娘能够收下。”
萧潇抬眸看了叶落一眼,轻抬手接过诗经,“谢谢。”
语毕,萧潇抬步走出了叶宅,幽深的巷口处传来了马车的轻踏声,萧潇抬眸看了过去,是王府的车。
“萧姑娘。”赵旭在看见萧潇后,拉紧缰绳,跃下了马车,朝萧潇恭敬的俯身道,“王爷担心萧姑娘在路上不安全,所以特命小的来接萧姑娘,晚膳府上已经备好,还望萧姑娘能赏脸过去一起用膳。”
“王爷有心了。”萧潇浅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诗经藏进了衣袖内,“劳总管再等上一会,萧潇去收拾一下药箱马上出来。”
“不着急,不着急,萧姑娘慢慢来便好。”赵旭闻言忙谄笑着摆手。
萧潇抬步走进萧宅时,回眸看了赵旭一眼,就在赵旭以为她是要请自己进去坐坐时,却见她收回了眸子。
赵旭,这次真的要谢谢你的出现,将我拉回了现实。
衣袖中的那本《诗经》莫名变得沉重起来,萧潇走进书房后将其塞在书架最僻静的角落,抬手拎起早已备好的药箱走出了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