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鱼的婆子应道：“自然不敢。九小姐也是小主子，我们做下人的，怎么会那样认为呢？只是……”
“只是什么？”
“九小姐有所不知，这张嬷嬷不单单是我们厨房的总管。”
“哦？”云容微微扬起尾音，饶有兴趣地问道：“难道还有什么？”
“张嬷嬷在做厨房总管之前，曾是七小姐的奶妈。”
七小姐的奶妈？也就是说云锦熙是喝她的奶长大的？
那婆子还在说道：“七小姐直到十岁那年，都是由张嬷嬷贴身照顾着，两人感情特别好。后来张嬷嬷才被三夫人安排着来管后院厨房的。”
“别说了！”张嬷嬷忽然出声喝住了杀鱼的婆子，而后紧张地看着云容：“九小姐，这事是我不对。但是……”
“哦……”云容语调微扬，故意拉长了尾声，双臂环抱胸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嬷嬷：“是七姐姐的奶妈啊？所以，意思是我要看在七姐姐的面子上，这一巴掌活生生就得受了？哪怕人人都称我一声九小姐，哪怕，我怎么着也是府里的小主子？是不是！”
寂静无声--
“哎呀，怎么都傻站在这里？”前面招呼女眷客人的管事婆子的出现打破了寂静，这婆子不了解情况，只古怪地看着大家走了进来，等看到张嬷嬷，立刻笑着走过去，说道：“张嬷嬷，你在这里啊，真是让我一通好找。大夫人让我过来问问你，中午的宴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还在张罗。快了，争取不误了时辰。”
“那就好。可得快着点，今儿这日子不一般，老太太七十大寿，很多人都来了，怎么着也不能耽误了。”
“是是是……”
“可是，这大家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呢？都不用干活吗？”
管事的婆子说话间扫了眼众人，不经意地看到了云容，吓了一跳：“哎哟，这里怎么站着个花脸猫啊？是哪里的丫头，快打发了去洗洗。这副样子回头要是端饭菜上去让客人瞧见了，可怎么行？”
云容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个花脸猫倒是没福气，没什么机会出去让客人瞧见的。”
“这……”
管事婆子见云容居然顶嘴，正要数落着，张嬷嬷忙拉住了，说道：“这是九小姐。”
“九小姐？”
管事婆子一愣，俯下身仔细去看，这才认出是云容，忙说道：“哎哟，九小姐！我这个老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倒是看花眼，没认出来。”
云容呵呵笑了下，说道：“没什么。你这没认出来我倒是能接受的。不像张嬷嬷，可是让我吃了个不小的亏。”
“嗯？这话是怎么说的？”
云容没说话，喜碧站了出来，客气地说道：“刘嬷嬷，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才张嬷嬷也没认出小姐来，劈头盖脸地给了小姐一巴掌。”
“什么！”
刘嬷嬷惊呆了，仔细再去看云容的脸，这才看到云容的脸上有个轻微的红印子。
“哎呀，这……”她回过头去，数落张嬷嬷：“张嬷嬷，你怎么好端端地给人一巴掌呢，而且也太不轻重了，这打的……”
张嬷嬷满脸尴尬，想笑，又笑不出来，唯有低着头，不断认错。
刘嬷嬷无奈地看了张嬷嬷一眼，转过头来，又责备起喜碧来了：“没记错的话，你是九小姐现在的贴身丫鬟喜碧吧？”
“是的，刘嬷嬷。”
“那你是怎么照顾九小姐的？跟在主子身边，主子要挨打了，就眼睁睁看着了？”
云容笑了：“刘嬷嬷，这事还真怪不到喜碧头上，我是自己过来的，喜碧起初并不之情，是后来听到动静，过来看，才知道我挨了打的。”
“是这样啊……”
刘嬷嬷尴尬地笑了笑，对云容说道：“不过，这做丫鬟的，不紧紧跟在主子身边，也是……”
“是什么？我要的是体己懂事的丫鬟，又不是跟踪狂，无时无刻紧紧跟在我身边做什么？监视我啊？”
“哎哟。九小姐这话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喜碧既然贴身伺候小姐的，就得好好照顾着，你看，刚才若是喜碧在，或许就能替小姐挨那一巴掌了。”
“呵呵。没关系，就算是喜碧替我挨了那一巴掌，该讨回来的，我还得讨回来。”
“九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也认为我挨了奴才的打，就不该讨回来了？”云容神色一敛。
“哦哦。该讨。”刘嬷嬷应着，看了看四周：“只是这，九小姐，今儿到底是老太太的生辰，这前边大院和后边的女眷小院，客人们都陆续到了，一转眼，这开宴的时辰就到了。九小姐这事固然重要，可比起老太太这……回头要是耽误了时辰，上面怪罪下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被骂是小，关键是怕惹了老太太不高兴。”
云容听着，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冷笑：“刘嬷嬷这话我是听明白了。也行，就看在今儿是祖母寿辰的份上，这事，我姑且先忍下了。等明儿，我再找张嬷嬷好好说算一算这事儿。”
“九小姐大量。张嬷嬷，还不快谢谢九小姐。”
张嬷嬷闻言，忙要道谢。
云容却一摆手：“诶，张嬷嬷，你可别谢我。不知道的还误会我是原谅你了。记住了，我不过是暂且不在今天跟你厘清。明儿，该找你算的我还是会找你算的。不早不晚，就在明天。你可记住了。”
“……”
张嬷嬷僵在那里，原本快从喉咙口冒出的话也卡在了那里，看着云容，双眼怔得定住了，脸色微妙的难以言说。
云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转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停下了，抬手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做出了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说道：“哎呀，瞧我这脑子，竟然因着这一巴掌，差点忘了正事。”
刘嬷嬷忙问：“正事？什么正事啊，九小姐有什么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