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家中,李廷枢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
但是任我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回到医院去。他面对胡言时的气势此时荡然无存,就像小孩一样的撒娇无赖。
我对他这个样子是最没有抵抗力的。再加上他跟我再三的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之后,我也就任由着他了。
“你要保证你身体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去医院。”我不放心的嘱咐着。
李廷枢点了点头,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看着很是冷漠,但是我知道他的眼底蕴含着得意的笑意。
总是这样,这种时候他就最得意啦,真拿他没办法。
“既然发烧,你不在乎,那么头疼不疼?”我再次不放心地问道。
李廷枢瑶了摇头,“没事,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请个家庭医生来好了,但是我们就不能过二人世界了,真是得不偿失……”
我脸颊一红,忿忿瞪了他一眼。
“算了,手抬起来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拿他没办法,那我也只好任由着他了。
李廷枢乖乖的伸出手让我把温度计夹到他的腋下去,“千万不要动。”
李廷枢端坐好,一动不动的,他突然看了我一眼,“我饿了。”
“坐好,我去给你煮吃的。”
李廷枢点了点头,看着真是乖顺无比。我再次认真地打量他的脸色,发现他真的好像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这才放心转身进入厨房。
因为也没有来得及去超市买什么菜,其实冰箱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什么食材都没有,于是可怜的李廷枢同学就只能继续喝一碗寡淡的白粥了。
不用多久,很快厨房里就弥漫着浓浓的米香味。那些白胖的大米在沸水中翻腾着,我专心致志地用小勺子,不住的翻搅那些米粒。
突然,背后有一双手环上我的腰,温热的气体扑到脖子边的皮肤上,气息要比平常人的温度高一些。
是李廷枢。
我很快就镇定下来,伸手拍了拍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别闹,正煮着粥呢。”
李廷枢意味不明的哼哼唧唧几声,依旧是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感觉有些痒。他还蹭了蹭,这样一来,我就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好了没?我饿了。”李廷枢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看一下那正在翻腾的白粥。
“香吧?”我得意的哼了声,“赶紧回去坐好,等一下就好了。对了,你的温度计呢?”
“早都拿下来了。退烧了,别担心。”
我点了点头,的确,通过他手上的温度,我可以感觉得到,的确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等把粥端出来的时候,李廷枢已经坐在餐桌旁,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渴求。
我不由得想起了小肖隔壁家的那个奶奶,他养了一条哈巴狗,每次那个小东西想向别人讨些东西吃的时候,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别人的,真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几声。
李廷枢面沉如水,他淡定地看了我几眼,说:“你还有心情笑,我都快要饿死了。”
我撇了撇嘴巴,把白粥放到他面前,“喏,这不就来了?”
李廷枢还是端坐着,没有动。
我心里虽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还是忍不住逗逗她,“不喜欢吗?那我拿去倒掉好了。”
李廷枢紧紧抿着嘴巴,最后居然别扭的别过头去。
我心里窃笑不已,但是还是冷着脸说:“自己动手,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饿了。”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廷书,不能相信这么幼稚的话,居然会是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这还是那个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李廷枢吗?居然会做出这种如同五岁小孩一样的幼稚的举动。
真是……太可爱了!
我忍下笑意,给他舀了一勺白粥,细心的吹了吹,等没有那么烫了之后,这才往他的嘴巴里面送。
李廷枢这才满意了,乖乖的喝起粥来。
我发现,我很享受和他相处的这种情形,不需要惊心动魄,也不需要轰轰烈烈,这也许就是歌词里面所说的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要的就是这种细水长流的幸福,要是日子一直能这么平静无波的过下去,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明明才十八岁,还是一个刚刚长大的样子,但是却有了如同老人一样的心态。从小所在的环境,那些磨难的历练,都注定我不可能像同龄人一样,那么无忧无虑的长大。
在同龄人依偎在自己的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独自前行,学会了怎么照顾自己。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自跌倒了,也没有一个怀抱,可以让撒娇让我依靠。
这真是件很无奈的事情,如果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这样,那我宁愿,我有的是父母温暖的怀抱,但是这注定是求而不得的。
正因为是求而不得,所以李廷枢带给我的温暖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我们这边气氛正好,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切。
“你先自己喝,我去接电话。”我说着放下手中的碗,便往客厅里去了。
“总经理?”
是找李廷枢的,我忙着说道:“请稍等。”
我原本想去餐厅叫李廷枢,但是当我转身的时候,就发现李廷枢已经站在我的身后。
“你的电话。”
李廷枢点了点头,从我手上接过电话。我本来是对这一通电话不在意的,但是李廷枢自从听了电话之后,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我在一旁偏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只剩下了一条缝。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怎么了?”
等李廷枢放下电话后,我才开口问道。
李廷枢静静看了我几眼,然后才说:“胡言辞职了。”
我傻了,愣愣反问道:“什么?”
李廷枢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动了一下,我看见他的咬肌明显的陷了下去,“胡言辞职了,在我们走后不久,她就把辞职信递交了上去。”
我没想到李廷枢跟她摊牌之后,胡言居然会做出这种破釜沉舟的举动,我一直以为,胡言所有最骄傲的资本,都来源于工作上的自信。
即使在我们最针锋相对的时候,我也不能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女强人,手段凌厉,做事果决的女强人。
但是现在,她却放弃了她所有的一切,在公司的职位,可以说是胡言这些年来打拼下的江山,但是现在她却放弃它了。
我想不通胡言这么做的目的,那就只好等李廷枢来给我解答了。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他,李廷枢微微笑了笑,他安抚道:“别怕,不是你的错,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她。”
我咬了咬唇,小声问道:“你……不去挽留她吗?”
其实我非常不想说出这一句话,我一点都不想当个圣母,但是我怕事后李廷枢想起来会觉得悔恨,到时候反而更加麻烦,旧情复燃什么的,很讨厌不是吗?
我有些忐忑地等李廷枢的回应,我真怕他会说出要挽留的话来。
一边是我提出来的要挽留,另一边又希望他不要挽留,真是矫情的厉害。
我自嘲地想着,耳朵里听见李廷枢疑惑的反问,“为什么要挽留?”
我怔怔抬头,看见了李廷枢认真的目光。
“我说了,这是她选择的路,是她性格使然,没有人逼她。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算我还可以让她待在公司里,但是她自己也会呆不下去的。”
原来他也这么深入地了解胡言。心中酸涩泛起,我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但是,现在李廷枢完全不能顾及到我的心情,因为他陷入了沉思。
“胡言的性子要强,他会选择离开公司这边不奇怪,让我感到奇怪的是……”
李廷枢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我接着问道:“只是什么?”
李廷枢有些无奈地摇头,“关于我和她的那些往事,你知道,人在青春期,总是会做出一些傻事。我知道胡言对我有感觉,在学生时期就知道了,但是我已经很明确的拒绝过她,她是个骄傲的人,按道理来说,不会死缠烂打,我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我认真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李廷枢所说的“那样的事情”是指我那天看到的胡言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
事到如今,我已经明白了,那不过是胡言策划的把戏。我一直以为,胡言是真心喜欢李廷枢,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在听李廷枢的话,好像另有隐情。
我也才反应过来,要是胡言一开始就把我当成情敌,那么,她会一开始就朝我下手。
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明白。但是她前期却放任着我,虽然我能感觉得到她对我淡淡的敌意,但却是冷眼旁观的状态,从没有出手做过什么。
直到后来的陪酒事件开始,她才开始有所动作。
也就是说,她一开始,并不想对我做什么的。
那么,后来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我想得有些走神了,突然李廷枢举起手指头弹了我的额头,“行了,别想了,你脑袋瓜那么笨,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
过了一会儿,李廷枢才低低道:“也许……是我感觉出错了。”
也许,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也许的后面是什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胡言的事情就此平息,不要再出来打扰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