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息着，将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身上，到了卧室门口，他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我咬牙使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拖着他往床边挪，然后扶他躺下。
“你这是什么病？有药吗？”我拿毛巾擦拭他头脸的汗，心里又是焦灼又是心痛。
乔莫想笑笑，面容却被痛苦折磨得有些扭曲了。
“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叫救护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到他头上，帮他轻轻按摩。
他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些，才缓缓开口：“没有药。”
“什么意思？”难道是绝症？
这两个字带给我的冲击是巨大的。我无法想象，眼前的男人如果真的是得了绝症，我该怎么办？
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回答我，他双手抱头，在床上打滚。
我的心被揪紧。我用力拉过他的手，随后就着跪姿，将他整个人抱紧怀里。
他发出两声撕叫，双手紧紧扣住我的胳膊，似乎要嵌进我肉里去，我很疼，但我知道，他正承受着比我多千百倍的痛苦。
“乔莫，不如我给你倒杯水吧？”我抖着声线问他。
此时我真的不知要如何才能帮助他缓解痛苦，“不然，你咬我吧，或者，我给你放点音乐吧。”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也是好的吧？
然而，他却猛地推开了我，“你走！”
我猝不及防，被他推得摔下了床，头重重的撞在床头柜上，一阵昏眩，半天都爬不起来。
“陈晨！”他挣扎着要下床，可他的双眼翻了翻，又重重的仰躺了下去。
我忙从地上爬起，强忍着痛按住他，“我没事，你躺下休息。”
他的双手紧紧的掐住了我胳膊，我疼得闷哼一声，却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我自己额上流了下来，我腾出一只手来一抹，一手的血。
我吓了一大跳，乔莫已放开了我，弓着身子，闭目不语。
他的下唇都被咬出了血。
我拿着纸巾胡乱擦了下额头，拿起手机想拨打医院电话。
他却冰冷而缓慢的道，“放下手机！”
神情带着厌恶，好似我是一只恶心人的苍蝇。
我握着手机愣愣的看着他，忘了反应。
他紧紧闭着双眼，以他的骄傲与倔强来抵御痛苦。
我默然站立，双脚渐渐发麻，额上的伤在抽痛着，单薄的睡衣已被冷汗湿透，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直到许久，我才鼓起勇气问，“有没有好受一点？”
“你走吧，我没事。”他的声线依然带着颤，即便是在痛苦的当口，他的神智也一如既往的清晰。
都成这样了，还要维持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不想让我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我忽然就生气了，“都已经成这样了，你还废什么话！”
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你病得这样厉害，当真没有药？就算是止痛药，吃上一两颗也好啊！”
对了，客厅里有个小药箱，里面说不定会有止痛药。
我忙要离开，他却抓住我的手。
他缓缓睁开了眼，虚弱的笑了笑，“这么紧张我吗？是不是心疼了？看我这样没用，是不是暗地里嘲笑我了？”
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我朝他手背拍了一下，“别说这些了，留点力气休息吧。”
乔莫又笑笑，别开了脸。我这注意到，他的脸色已是煞白，头发被汗水浸湿，杂乱的覆盖着。他静静的不说话，眉头紧蹙，双唇紧抿，脸上绷得紧紧的。
我的眼泪刷的下了来，伸手抚上他清瘦的脸颊。
这段时间没有留意到，他竟然变得这么瘦了。
“乔莫，你究竟是怎么了？我想帮帮你。”我哽咽着说。
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对劲！
我用力的掐了掐他的脸，他仍是一动一动。
我下意识的伸出颤抖的手探向他的鼻端，还好！
他只是失去了知觉。
“乔莫？”我拍了拍他的脸颊，仍然不见人转醒。
我心里一阵紧张，想送他上医院，又想起他的警告。
踌躇下，决定等他醒来了再说。
其实他晕过去也好，失去知觉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我给他盖好被子，又就着被子抱住了他，我的泪水洒落在被子上。
一整晚，乔莫都不是很安稳，身子偶尔还轻微的颤抖。嘴里断断续续的说些呓语。
我一遍遍的给他擦汗，后来又打来热水给他擦身子。
可我却发现，他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水。
他哭了？
我怔怔的望着他，我想透过他的表面，看到他的心，是否已是伤痕累累。
我在悲伤绝望、走投无路之下，遇到了他。
可他在同样的情况下，却没有人陪伴在他身旁。
而能够救赎他的人，又在何处？
我？还是褚雅兰？或者其他人？
我叹息一声，手轻轻的贴上他的额头。
他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的，呼吸趋向平稳。
醒来后的尴尬没有如期而至，面对我，乔莫倒显得很坦然。
也是，如果先前的隐瞒、逃避，是因为不想我看见，或窥探他狼狈的一面，那么在我看到了这一切的现在，伪装再无必要。
他像个正常的人那样，起床洗漱、当着我的面换衣服。
而后，才云淡风轻的坐在我面前，“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问自然是要问的，可我忙碌了一晚上，出了一身汗，自然是要沐浴的。
“你等我一下吧，我先洗漱。”抱着要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冲去。
待我收拾干净出了来，他人已不在卧室。
客厅传来声响，我过去时，才发现他已做好了早餐。
几个精致的碟子分别装着香葱鸡蛋饼、煎三文治、一小碟酱菜、一份蔬菜水果沙拉，两碗燕麦粥。
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乔莫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正收听这语音新闻。
阳光透过窗帘，懒洋洋的洒落在他身上，他的脸如镀了一层金似的，这个人神采飞扬。我实在很难将昨晚那个痛苦颓废的他联想在一块儿，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过来吃早餐啊，傻愣着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