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足够有令他发疯的本钱。
那女人微微睁开眼，朝我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再缓缓闭目。
她为了给我一击，一定在外等候了多时。
或者她在褚家父女被抓之后，就不想活了，只为找个机会拉着我垫底，所以一直在苟且偷生。
很好，她成功了。
我疲倦地坐倒在路旁，所有人围观的围观，拍照的拍照，就是没有人想到要拉我一把。
我将脸埋在了双臂之间，隐约听见救护车呼啸而至，隐约听见警车的鸣笛声，然后听见母亲从里面冲出来，哭喊着我的名字，再到警察给我双手扣上手铐，我一直都没抬起头来。
那警察很粗鲁地拖拽着我走，然后我听见那把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们家门口一直有装摄像头，我敢担保我妻子于此事无须承担多大的法律责任，因此请你们对她客气些，弄疼了她我会很心疼，谢谢。”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眼底有着沉痛，也带着深深的愧疚。
我的心里防线终于崩塌，抱住他嚎啕大哭。
他一下一下地轻抚我的背，“没事的，别怕，当时你的车速很慢，不可能撞上她的，我马上和警察把监控录像给调出来，委屈你在警察局待上几分钟，好吗？”
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头。
“我马上就来，你先跟他们走，别哭，要乖，知道吗？”
母亲拉了拉我的手，“晨晨……”
我抬起头，看着流泪的母亲，只觉得心痛如刀割，“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任性，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母亲摇摇头，心疼地道，“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才那样的。你别想太多，好好配合警察录口供，妈相信你很快就没事的。”
婆婆挤上前来，也哭着道，“晨晨，你妈说得对，乖乖地把事情处理好，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啊？”
“妈……”腹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我真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带走！”
两名警察押着我走上警察，我一步三回头，望着痛彻心扉的、深深爱着我的家人，此刻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与家人在一起平安喜乐的宝贵时光。
警车载着我一路呼啸离去，简单地跟我录了口供之后，我被关进了一间独立的房间里。
里面除了一组沙发，什么也没有。
我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褚雅兰的想法其实很天真，无非是想自己死在我手里，以造成乔莫对我一辈子的不原谅。
她明白乔莫善良而重感情，所以这法子虽然看似愚蠢，其实很有效。
我可能不一定会付法律责任，可我和乔莫一定会因此事而生隔阂。
之前心心念念的想着要离开他，现在可能真的要永远的离开他了，却发现他早已深入到我的骨髓里，舍不得，离不得。
我暗道一句天意弄人。
我躺在沙发上，疲倦地睡去。
好像才刚刚睡着没有多久，又好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我被人拍醒。
一把粗嘎的女声道，“陈晨，有人来保释你了，你可以走了。”
我猛地坐起，跟她走了出去。
窗外已是黑夜，走廊上的灯光太暗，我眯着眼看不清，可我走得飞快，那女警察操着硬邦邦的声音让我慢点，说周边的杂物太多，摔出了伤可别想着污蔑是他们打的。
我只是笑。
那种重获新生的喜悦不断地冲、击我的胸膛，即便眼前是万丈深渊，我也不怕闯。
走廊很长又感觉很短，走到最后一道门，我猛地窜了出去，只听那个沉朗好听的声音喊我，“晨晨……”
我三步并作两步，旋风一般卷进他的怀里。
所有的纠结、怨恨、痛苦，在这一刹那的拥抱中，全部消弭无形。
他同样显得很激动，旁若无人的亲吻了我。
才分开短短几个小时，我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气息不稳地推开他，有些不敢相信，“我真可以走了吗？”
他在我额上印上一吻，“嗯。雅兰醒了。她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头上缝了几针，右手骨折外，就没其他大问题了。监控录像我也交给了警察。”
“真的吗？”
褚雅兰当时流了那么血，竟然都没事，我真是运气太好了。
“看录像了。你在她冲过来时，就已经踩了脚刹，因此她的伤几乎完全是她自己撞出来的。”
我轻声问他，“你难过吗？”
他犹豫了下道，“之前很难过，现在我想明白了，很多痛苦，其实是她自找的。”
我再一次抱紧了他。
家里灯火通明。
白日的酒宴早就散了，一些远方的客人也都安排在了酒店住下。
全家人被我吓得不轻，全都聚在正屋里等我。
我很不好意思，一一道歉。
自然也没人怪我。
我和乔莫去看了孩子们。
小久已经睡了，小脸上却仍挂着泪痕。
一定是没找着我才哭的。
我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地亲他的脸。
没想到，他一下子就醒过来了，看到我哭着让我抱。
我哄了好一会儿，乔莫接过去抱，他却有点认生一样，扭着身子，奶妈便搂着他，哄他回去睡觉。
没两分钟，他就歪在奶妈怀里睡着了。
我和乔莫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乔莫道，“他都快两岁了，还没断奶吗？”
“前一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我又怀着孩子，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就拖到了现在。不过，奶妈的奶比较少了，现在大部分以喝奶粉为主。”
“快2岁的小孩，应该进食正常的食物才对。我知道你顾不上他，可是我妈、你妈还有奶奶都在的呀！”
我莫名其妙就动了怒，“先是你奶奶中风住院，跟着你妈骨折，紧接着你又失踪，公公又病倒，我妈是三头六臂也顾不上那么多人吧？”
乔莫闭了闭眼，然后满脸的愧疚，“对不起，是我说话欠考虑，你别生气了。”
总是这样事后道歉有什么意义？
我闷不做声地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