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都累一天了，都散了吧。乔莫，乔遇，你俩跟我到书房来。”
这么晚还要谈公事？
我暗自咋舌，有些心疼的看了乔莫一眼。
乔莫回我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跟着公公进去了。
婆婆又叹息了一声，以手撑额，歪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
奶奶便劝道，“怜怜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想太多了，毕竟现在年纪也大了，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妈，道理我都明白的。只不过是，脑袋里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而已，您让我呆一会儿就好。梁妈，扶老太太进房休息去吧。”
我忙站起来去搀奶奶，奶奶却朝我摇摇头，在我耳边轻声道，“你婆婆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好，你留下来陪陪她吧。”
我点点头。
转过身看见婆婆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客厅坐着。
我这个婆婆啊，外表看来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她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别的不谈，就拿她的这几个儿女来说，有哪一个省心的？乔遇原来是王素素整天吵吵闹闹，离了婚后，乔遇也还没有女朋友（如果知道他有不育症，还不知道要愁成什么样）；乔莫早年不但眼瞎还背负着“害死褚雅兰”这个沉重的十字架；现在乔篱和一个偏乡僻壤的农村人谈恋爱（应该是开始谈恋爱了吧？）……我的心理可没那么强大，如果换作是我，说不定早崩溃了。
这样一想，我对婆婆就充满了同情，不由得上前，柔声道，“妈，我以前学过穴位按摩，我来帮你按几下，今晚能好睡一点吧？”
婆婆闻言，全身放松，半瘫在沙发上，疲惫地道，“太好了，你给我按按吧，我这几天晚上还真是很难入眠。”
我按摩头部的方法是从一位盲人师傅那儿学的。
刚开始创业那会儿，赵清末心理压力很大，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为了让他放松绷紧的神经，就陪他到小区那的“盲人按摩店”按摩。
去的次数多了，那忠厚老实的盲人师傅都不好收我们的钱。
后来更是直接教我。
往事纷沓而来，我有刹那的失神。
“怎么了？”婆婆微微睁开了眼。
我忙笑笑掩饰道，“没，您躺好一些，我好顺手一点。”
等婆婆躺好，我便将双手轻柔地搭在她额上，双手指指腹放在她前额，轻柔地揉、捏头皮。
然后往前发际线、太阳穴，逐渐移到头顶中心，持续不断按摩。
几分钟之后，继续从头顶中心部，逐渐移向颈后按摩，特别是耳后部和颅骨基部。
再之后是抓捏颈后部两侧等等。
给赵清末按了三年，乔莫发病那段时间，我也时常给他按，所以我的手势的力度掌握地是很好的。
婆婆闭着眼舒服地喟叹，“没有三五年的功夫，哪能有这么老道的手法，陈晨，你当初为什么学这个？”
我默了默，坦然道，“为了一个男人。”
“你当初不顾一切跟他私奔的那个男人？好像是雅芝的老公，叫什么来着？赵……”
“赵清末。”我回答道。
“对。就是他。那小伙子长得到还不错，就是眼白多了点，举止有些浮夸，看人时总爱眨眼睛，目光游离，显然经常说谎；还有，坐着时爱抖脚，显得不稳当；吃饭时呢，又总爱越到别人面前夹菜，显得有些失礼……嗯，除此之外，还算可以吧，也不怪你当初对他死心塌地的。”
我张口结舌，只见过两三次面，婆婆竟然观察这么细致。她列举的这些缺点，我跟赵清末这么长时间了，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或者，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发现了，我也选择忽略吧。
如果，自己理智一点，早点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唉，算了，往事不提也罢。
我幽幽地回了句，“那时候大概是自己被鬼迷了心窍，所以心聋目盲。”
婆婆也跟着叹息，“怎么说呢？只能说你遇人不淑吧。”语气带着淡淡的怜惜。
我心里有些感动。
一般人的婆婆大概不会和而儿媳妇一起讨论儿媳妇的前任男友吧。而且，完全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分析事情，没有冷嘲热讽，没有道德绑架，还会体谅我。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很多时候都分不清什么是真爱，什么是暧昧。特别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常常一头扎进去就泥足深陷了。唉，乔篱也是个少根筋的丫头……我都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好嘛，话题又绕回婆婆心结所在之处了。
我想了想，便道，“妈，听说您年轻时，也是不顾家人反对，一意孤行要跟着咱爸。结果呢，爸对您还不是很好？您一样儿孙满堂，幸幸福福的呀！奶奶年轻时也是。所以说，您实在是无须多想，任由事情自行发展吧，乔篱她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我们都是阻扰不了的。再说了，每个人都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行为负责，乔篱她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能一样吗？”婆婆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不管你爷爷和你公公再怎么落魄，家里好歹还是大家族吧？烂船还有三根钉呢，不管再破败，也有族人照拂，吃饱穿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那个魏满军呢？人傻不说，家离这里还那么远；远也罢了，还穷。听保镖们说，那个地方没路，走山路你还遇到了蚂蟥……我的那个天哪，这么恶劣的环境，是人呆的地方吗……”婆婆的话连珠炮一样从嘴里喷出，看得出，她是真的急怒攻心了。
站在她的角度想，如果是我的女儿要嫁到这么一个地方，我只怕会比她更激动。
好吧，我再劝说也没用了。
只喃喃道，“您放心，我明天就找乔篱谈。”
婆婆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好媳妇，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满脸黑线，“妈，我只是跟乔篱聊聊，我不能左右她的思想的。”
“我不管，反正这事你负责。”婆婆强势地道。
我心中哀嚎，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何一定要落在我身上啊！
……
第二天，我打电话约乔篱，结果她说已出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