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资凤临的这次聊天,让我更加明白,在顾倾砚面前,我是不能有任何疏忽的。我得穷尽所有心思讨好他,只因为,他薄薄的两片嘴唇一翻,就能决定资凤临的命运。
但要讨好顾倾砚这个变态男人,又是谈何容易?
我对他一无所知,他于我,就是一个谜。和一个谜交战,胜算的机会,实在是渺茫。但是,资凤临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去等待,我必须在他颓唐、沮丧、自我否定、自暴自弃之前,让他获得诊治的机会。
必须这样。
可是,我要如何去了解顾倾砚。
我想到了江博宇。
记得顾倾砚曾经说过,江博宇是江天期货掌门人的大公子。江天期货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它在香港上市,在金融届那是能呼风唤雨的角色,或许,他会多少知道顾倾砚的一点背景。
其实自从和顾倾砚在一起,我已经退出淑媛乐队,和江博宇更是没一丝一毫联系,如今冒然找他,他会不会见我,我都没有把握。
但我还是给江博宇打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江博宇竟爽快的答应见面。
我们约在一家颇上档次的西餐厅。
江博宇衬衣西裤,面带微笑,还像之前我见的那样,斯文雅致的模样。
“江经理,您好。”我语气恭谨而不失亲热。
“霍小姐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江博宇开门见山。
我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和他进行一些虚无的客套,而是直接求助。
“我现在和顾先生在一起,但是,我对他却一无所知,应付起来颇为吃力,所以,我想求助江经理,能不能把您对顾先生的一些了解透露给我。”
江博宇手掌抚额,答非所问:“霍小姐,几个月过去了,你还和顾先生在一起?”
“是。”我说。
“这倒是个奇迹了。”
“噢?”
“据我所知,顾先生不近女色,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清心寡欲,他当初找上你,动机我就不明,而现在,何以还会和你在一起?我想,霍小姐要是能找到这背后原因,对顾先生也自是了解了。”
“呃,事实上,我也和江经理有一样的疑惑,可我却无法为这疑惑找到答案。我和顾先生虽然在一起几个月,但他于我,依旧是一个谜。”
“他于所有的人,都是一个谜。”
“嗯?”
“霍小姐,你的求助,我大概无能为力。”
“江经理……”我声音放低,带着微微的恳求。
“抱歉,霍小姐。”
“我记得江经理曾经说过,对顾先生做过一番调查,想必是有所了解。”我不死心。
“不错,我是做过一番调查,但却未必有所了解。”江博宇蹙了眉,“事实上,我去调查顾先生的时候,遭受到很大的阻力,甚至是来自我父亲的警告。顾先生对外公开的身份,是著名的脑科医生,但这样一个脑科医生,却让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的人,都怵他三分。他除了医术高明,还有极精准的预言能力。他几乎能预言个人甚至公司的命运,但凡不信他预言的人,都会有让人唏嘘的下场。”
“这么神奇?”
“神奇?”江博宇微微一笑,说,“霍小姐,如果你能想办法离开顾先生,我劝你还是离开。我想,你和他在一起,大概失去的,会比你得到的多。”
“江经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所谓的预言,不过是因为他有让人无法预估的能量,是不是?”
“不错,经过他的几个预言,他一个学医的人,已经在政商两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稍懂其中厉害的人,都不会轻易得罪于他。他依旧以医生的身份,和人交往。但是,他背后究竟有些什么,却无人得知,也无人去知。因为,只要你不与他为敌,他就是一谦谦君子,彬彬有礼,有着极好的修养。”
极好的修养?我心里冷冷一笑。这个双面魔王,在人前是君子,人后,又会是怎样丧心病狂的变态?哪还谈得上什么极好的修养。
不过,我没和江博宇去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江经理,对于顾先生的身世,你可知晓一些?”
江博宇摇摇头,说:“我跟你说的,已经是我所知的全部。他这个人,几乎算得上是空降到这个城市。除了姓名职业,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一些。”
“噢。”我无法掩饰内心的失望。
“霍小姐,我还是那句话,有的事,你还可以用其他方式争取,有的错,却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的啊。在和顾先生交往这件事上,霍小姐还是要三思。”
“多谢江经理一再提醒。”我微微有点动容,不过萍水相逢的一点浅薄情谊,却得他如此情真意切的再三相劝,不能不说是一种恩德。
江博宇浅浅一笑,神色中,有说不出的忧虑。
和江博宇分手后,我认真梳理了与顾倾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愈发肯定顾倾砚当初选定我,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那会是什么呢?或许,他醉酒时说的话,都是真的。真的有一个香雪世界,真的有一场我不知的邂逅,那时的花开,那时的人影,或许,是他心底一抹柔软的记忆。
只是,我要怎样把握这抹柔软的记忆?
我冥思苦想,寻不到一个出口。
还是,静观其变吧。
我不敢用任何的主动,去挑战顾倾砚那分裂的人格。
所以,我只有静静等待。
然而,我却不知,这一等,又是一月。
这一个月里,我病终于好了,几乎是把十二分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老板大概是看我又做回那个兢兢业业滴水不漏的顾缦殊,在一个公开场合,肯定了我的工作能力,颁了月度最佳员工奖给我,他此举,让那甚嚣尘上的流言,瞬间就逍遁于无形。公司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的角色,见老板依旧器重我,自是巴结不停,只是,原来被我在洗手间撞破八卦的那两个女人,日子怕就不好过了,战战兢兢的,甚至不敢和我正面打交道。而那陈达,则更是和我势同水火,随时防着我的报复。
我却懒得报复。
我只觉得悲哀。
却原来,不管我工作多么努力,不管我能力多么出色,我的人格、尊严,早已在众人的揣度之中,如此不堪。
我,能走到今天,看在所有人眼里,不过是因为,我在床上,征服了老板。
真是荒唐。
但更多的,则是悲哀。
但我不能悲哀,或者,确切的说,不能让这悲哀,左右我的心情。因为,我需要一种积极而乐观的态度,来照顾资凤临。
资凤临的状态,已经越来越坏,他变得易怒,爱发脾气,甚至摔东西;他学会了抽烟,一根一根,没完没了;他甚至说:“缦殊,如果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倒不如死了,起码,这样不会拖累你。”
他终于厌世了,而且,还赤裸裸的说出来。
其时,我正在帮他洗脚。
他这些话,让我心里酸涩得无法形容,我想,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就是一句倒不如死了吗?
我低着头,不去看他,只是轻轻而坚定的回了一句:“凤临,若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资凤临沉默了很久,终于淡淡的说:“缦殊,我跟你开玩笑的呢。”
可我知道不是开玩笑的,因为那一晚,后半夜的时候,我起床去洗手间,听到资凤临房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那么无望而悲戚的呜咽,能让闻者落泪。
我站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如置身空荡荡的旷野,找不到任何依靠。
我想,当初,若是资凤临没有救我,我大概,也就不用背负这么大的责任,不用活得这么辛苦。
我宁愿资凤临没有救我。
那样,我想生就生,想死就死,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可结果呢,却是资凤临救了我,不仅救我,还因救我而受了伤,所以,我只得艰难的在这世间活着。
因为我身上,有一份再也无法推卸的责任。
是得去找顾倾砚了。
不管这主动出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必须这样做了。
我和资凤临,都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和心力,去进行被动的等待!
我在黑暗里,用力挺挺脊背,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霍缦殊,不要悲观,不要自怜,不管何时何地,你还有你自己,你得用你的柔韧和耐性,为你,为资凤临,撑起一片高高的天!
在这世上,一个人,只要不肯放弃,不愿屈服,命运,终究是奈何不了他(她)的。
坚持下去,前方,就是希望。
我宁愿资凤临没有救我。
那样,我想生就生,想死就死,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可结果呢,却是资凤临救了我,不仅救我,还因救我而受了伤,所以,我只得艰难的在这世间活着。
因为我身上,有一份再也无法推卸的责任。
是得去找顾倾砚了。
不管这主动出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必须这样做了。
我和资凤临,都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和心力,去进行被动的等待!
我在黑暗里,用力挺挺脊背,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霍缦殊,不要悲观,不要自怜,不管何时何地,你还有你自己,你得用你的柔韧和耐性,为你,为资凤临,撑起一片高高的天!
在这世上,一个人,只要不肯放弃,不愿屈服,命运,终究是奈何不了他(她)的。
坚持下去,前方,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