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陆冲霄吃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顿杀猪菜，而且从杀到做都来自于一个很神奇的胖子。
陆冲霄满脸满足之意地拍着肚子靠坐在了软榻上道：“胖爷，就冲你做饭的手艺，我叫你一声爷。”
陆胖子满脸得色地哼了一声道：“还算你小子还有点品位。”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觉得你有道菜的肉处理的略有欠缺。”
“哦？是什么？”
“就是那个那个嘛……我跟你说啊……”
宛若商业互吹的两人就这么针对一头猪展开了讨论，而且都颇为严肃认真地样子。
看来精神病这种症状确实是会互相传染的。
陆冲霄又胡侃了一阵之后忽然面色微凛地抬头看着陆胖子道：“胖爷，撂句实话，到底为什么救我？”
陆胖子似是知道他早晚都要问这个问题一般，似笑非笑地与之对视道：“小子，绷不住了？”
陆冲霄不置可否地答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就算是真死了，最起码也想当个明白鬼，我不觉得你像是那种小肚鸡肠伺机报复的人。况且你要真想报复的话，也不用什么机会，毕竟你我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陆胖子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你小子虽然狂了些贱了些，但好在不是什么蠢货，最起码还是勉强能够沟通的。”
陆冲霄闻言翻了个白眼道：“说你胖你就喘了是吗？当然你确实很胖，不过这显然不是重点。”
陆胖子嘴角微颤抽动了及吓到：“不是重点你还说？”
“我乐意啊！有种减肥去啊！”
“切，肤浅的人类，胖爷都不屑于跟你争辩。”陆胖子很是生硬地转移着话题，而后却是上下打量着陆冲霄道：“小子，鲁莽那家伙真是你结拜大哥吗？”
陆冲霄闻言一惊，随后不加掩饰地出言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胖子嗤笑了一声道：“你真觉得莫禹修那小崽子有那么合适的机会来跟你通风报信？”
陆冲霄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摇头道：“是你故意放他进来的吗？”
陆胖子也不回答，只是再次上下打量了陆冲霄几眼，随后长叹一声道：“难兄难弟啊，你们哥俩这次恐怕都是背上大麻烦了。”
陆冲霄眉梢一挑直接出言质问道：“莫禹修跟我说我大哥被囚是众长老们商议的结果，而你身为万兽宗当中的六长老，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个过程？”
陆胖子满面不屑之色地瞅了他一眼道：“当长老就一定要管那些破事？杀猪绣花不好玩吗？”
陆冲霄一时愕然，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个听起来极为强大的逻辑。
陆胖子此时冷笑了几声道：“我先前得到这个消息时连想都没想，直接就知道是谁挑唆的这件事了。也就岳老二乐意这样，别人都有正事谁能吃饱了撑的干这个？”
陆冲霄眉头一拧道：“老二？你们宗中的二长老吗？”
陆胖子再次冷笑道：“呵呵，除了他岳明年之外怕是再没哪个长老会缺这种德了。谁让师父当初非得给他个什么宗中监察使的衔位，自那之后上至几位长老下至入门弟子的日子就没怎么消停过，我也是从那时起为了躲清静才定居于这竹林当中的，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因为鲁莽的事被那老小子给气着了。”
陆冲霄此时心中也生出了几分焦躁之意：“说了半天我大哥他到底闯了什么祸？”
“闯祸？我可从不觉得实力进境是什么祸事，只是岳老二自己总觉得蹊跷，这才非得把鲁莽软禁起来盘问而已。还非得威逼利诱地拉上一个长老来下什么联合的禁令，说到底不也只是为了让这种借口更为冠冕堂皇一些吗？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就一个？！”陆冲霄满含诧异地追问道：“莫禹修不是说囚禁我大哥是宗中数名长老的联合命令吗？”
“他知道个猪毛啊，他师父也就是我的大师兄，是自师父之下是总理宗中事务之人。可大师兄他平时根本就无暇在宗中外围久待，所以这事基本上他都不知道，更谈不上参与了。至于你大哥的师父我三师兄，直接被岳老二以避嫌为名剔除出了所谓的联合投票当中，连带着他的胞弟四长老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实在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老七跟我……一个死一个逃的，不提也罢，实在懒得搀和那些破事。”
陆冲霄闻言一惊：“七长老已经故去了？”
陆胖子神色有些悲戚之意地微微点头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也别问。跟你说这些只是想你记住，真正跟你那个傻大个儿大哥过不去的，是岳老二跟樊老五这俩狼狈为奸的玩意儿。”
陆冲霄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略然抬眼皮看着陆胖子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只是单纯因为看不惯这两人？我可不觉得你这死胖子像是这种意气用事的雏儿鸡。”
陆胖子面露一丝奸诈笑意道：“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看着你大哥被他们冤枉？以你这小兔崽子的脾性，总归会捣鼓出点意想不到的事来吧？”
“我是不是能简单理解为你纯粹是为了看热闹才这么做的？”
“不全面，但并不否认。万兽宗中实在太过死气沉沉了，需要有人来搅一搅这潭死水，也省得让那些人忘了曾经所受过的屈辱。”
陆冲霄曾听獒武讲过万兽宗中多年前所发生的那件丑事，所以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它，不觉嘴角微翘地出言反问道：“怎么，难道不怕我成为第二个盗取顶级兽灵的家伙吗？”
陆胖子沉默片刻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陆冲霄的肩头道：“不会的，以你的智商程度很难支持你完成这么复杂的盗窃行动。”
“…………你给我滚，万马奔腾地滚……”
“啊哈哈哈，就不，有本事你来弄死我啊！”
“妈的，老子跟你个死胖子拼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泛白，两人竟是就这么胡侃了一宿。
而就在两个姓陆的精神病患者颇为和谐地日常互喷时，自竹林之外却是匆匆跑来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等他跑到近前时陆冲霄才发现是莫禹修又到此处而来了。
陆冲霄有些纳闷儿他今天为什么就这么当着陆胖子的面出现了，不过转而莫禹修肃然开言所说的话却是让他也跟着眉头一皱：“六师叔，我是奉二师叔之命来请您参加众长老的联合会议的。”
陆胖子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后直接摇头拒绝道：“回去跟岳老二说，我没空搀和他那些破事。”
莫禹修却是双眉紧锁着继续道：“六师叔，这恐怕就由不得您了。昨夜时分二师叔连夜从我爷爷那里请来了一道诏令，他是以此来召集的这次长老联合会议，说是要正式审问鲁莽之事。现在除了您之外，连我师父都放下宗内其它事务一大早赶来了。”
陆胖子闻听此言一时愕然之极，而后却是连声破口大骂道：“岳老二这老家伙是不是实在闲的蛋疼？！为了一个鲁莽是要让整个万兽宗都倾巢而动吗？”
莫禹修对此唯有无奈苦笑道：“没辙啊！有爷爷的诏令在，不服调遣者可视作谋反万兽宗之罪，就算我愿意帮六师叔您开脱，可您觉得以二师叔的脾性能够轻易让您蒙混过关吗？”
“娘的，阴魂不散的老小子……”陆胖子强压怒火揉了揉自己满脸的肥肉继续问道：“那岳老二有没有说此次长老会议要在哪儿举行？”
莫禹修点了点头道：“就在距此不远处的观兽亭前，我来时隐约听到二师叔视乎在派人召集附近的宗中，好像说是要当着众人之面公开审问鲁莽之事。”
“公开？！”陆胖子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忌惮之意，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难道岳老二真的抓住鲁莽那傻大个儿什么把柄了吗？否则他断然不敢如此兴师动众啊……”
莫禹修对此也难以答对，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反正我得到的命令就是将爷爷下达诏令之事完整传达给您听，至于您去不去的我一个晚辈也不敢擅自替您决定。不过我斗胆劝您一句，还是去的好。我总感觉此次二师叔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单纯的审问，而是还有什么其它隐藏的目的。就算六师叔您不喜欢搀和这些事，多了解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陆胖子思虑片刻后微微点头道：“你小子这话说得倒也在理。罢了，哪怕只是为了遵从师命，胖爷这次估计也得给岳老二那老家伙一个面子了。剩下有什么话，到那再说。”
陆胖子说罢甚为不情愿地迈步朝竹林之外走去了，然而就在此时，自刚才便始终沉默的陆冲霄突然出言喊住了他：“死胖子，等下。”
陆胖子有些不耐烦地转头瞅了他一眼：“小兔崽子，省省唾沫吧，没门儿。”
“那你先前跟我扯那么些破玩意儿干啥？”
“不是扯那干啥，是现在的你能干啥？”
“我都还没干啥你怎么知道我干不了啥？！”
“等你想干点啥却发现自己啥也干不了的时候，你准备让我干啥？”
“啥也不用你干行不？！老子就是真死那了也能诈尸刨坑把自己埋了。”
“我呸！胖爷费时费力地把你小兔崽子这条狗命吊住，为的就是看你挖坑埋自己？你是不是当我跟你一样蠢？！”
两人如打哑谜顺便练口令般争吵了一阵之后陆冲霄突然沉默不语了，直到许久过后才缓缓抬头看着陆胖子道：“只要你同意马上带我去那儿，你先前所说之事，我都能做到。”
陆胖子脸色一沉道：“你凭什么？”
陆冲霄微然冷笑一声道：“就凭老子姓陆。”
陆胖子愕然半晌之后突然仰天狂笑道：“行，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