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推开二楼左手边的一扇门,“几位爷,您看这间怎么样?”
“不错。”对环境和位置都很满意的上官景略微颔首,然后长袖一挥,直奔主题,“老鸨,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统统叫——”
闻言,文羽翔急忙打断好友接下来的话,“不用了,你先下去,我们还有事要谈。”轩辕的护国大将军此时心中对他这个好友十分不满,好不容易让小山的注意力从青楼转移,谁料这厮竟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污秽之地怎是小山那般清纯的人儿能随便涉足的?他真是交友不慎,怎么认识了这样的朋友!
“是!”老鸨听话的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关好。
“景,这儿有什么好玩的?”文晓思睁着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甚至连绘有侍女斟酒图的屏风也看得津津有味。
“你小子运气好,稍后有第一美人儿的表演,保证你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上官景边说边摩拳擦掌,那模样真是要多猴急有多猴急。再次深刻体会到交友不慎的文羽翔索性撇过头,悄悄与这位划清界限。
“哥哥,这儿的味道好难闻。”影儿把嘴高高撅起,还极其夸张的捏着鼻子。
文晓思嗅了嗅,觉得影儿说的大概是弥漫在青楼中的脂粉味儿,确实有些呛人。看来这地方真的不适合影儿,毕竟他现在的心智还是个孩子。
“影儿先跟夜回去好不好?”
“不要,影儿也要看表演。”影儿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双手紧紧攥住文晓思的衣角,暗道:这里是‘那人’的地盘,倘若‘那人’趁他不在对面前之人下手怎么办?
“影儿乖,你先忍一忍,等看完表演咱们就走。”文晓思一方面对景说的表演很感兴趣,一方面又不忍影儿难受,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没过多久,原本嘈杂的大堂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文晓思好奇的从包厢窗户探头向下张望,却只看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开始喽!”上官景用胳膊肘捅了捅文晓思,提醒她留意接下来的精彩表演。
事先摆在舞台上的蜡烛依次点燃,逐渐勾勒成一朵盛放的莲花图案,文晓思好奇的看过去,这才发现舞台中央不知何时站着一红衣女子。
拖地的曼妙长裙,从上到下由深至浅,宛若误入凡间的花仙子,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曲毕,众人还沉浸在那如痴如醉的仙境中,久久不能自拔,而台上的人却已经悄然离去……
自始至终,那女子都背对着台下观众,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仿佛刚刚的绚丽画面不过是大家的南柯一梦。
缓过神的文晓思秀眉微蹙,若有所思的问:“景,方才这在台上跳舞的是何人?”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却记不太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小山,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第一美人儿。”
“可是她藏头露尾,人们又怎会知道她究竟漂亮与否?”
“应该有人得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吧。”纯属跟风的上官景悻悻的耸耸肩,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尴尬的憋出这么一句。
“可她已经走了,怎么看?”
上官景曲解了文晓思的意思,遂笑着打趣道:“莫非咱们的小山也被这第一美美人儿勾了三魂,丢了七魄?”
文晓思懒得跟他一般计较,便闷头不语。
“不过想一亲芳泽也不是不可以。”上官景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贴在文晓思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今天是那美人儿半年出来一次的接客日,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在顶层的闺房留宿哦!”
“留宿?”文晓思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再次探头向楼下大厅,只见老鸨正扭着她的水桶腰,费力的往台上走。
“请诸位以刚才那支舞为题,作诗一首,哪位大爷的诗入了我们花魁的眼,她今晚就陪谁一醉方休!”
扫了扫厅中绞尽脑汁挤词弄句的才子富商,文晓思径自提着她的疑惑,“倘若要是所有人的诗都不和那花魁的意,该如何是好?”
“无胜出者便竞价,价高者可得第一美人儿,也就是怡春院的花魁单独献曲一只。”
“那什么样的诗能入得了那花魁的眼?”
“不知道。”
“不知道?!”倍感诧异的文晓思望向上官景,颇为不解的问:“既然是价高者得,你怎么没见过那花魁的长相?”
“我们倾城山庄虽富甲一方,但并非肆意挥霍之辈。”上官景嘴上说着漂亮话,其实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儿。他不是没动过歪脑筋,无奈那价钱高得惊人,即便他这个上官家的大少爷有能力支付,可让他如何跟身为武林盟主的父亲交代?
纠结过后,重新振作的上官景再度打开话匣子,喋喋不休的介绍道:“据说这是第一美人儿自己定下的规矩,但至今没有任何人可以获此项殊荣。难得小山有兴致,不妨试上一试!”
“乡野粗人,书写的字实在上不得台面。”文晓思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试图推掉这麻烦。
可惜,上官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话间已唤人备好笔墨,拉开架势,冲她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没关系,你说我写。”
“那小弟就献丑了。”熬不过上官景的软磨硬泡,文晓思只好硬着头皮随口念了《爱莲说》的一段:“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好,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小山你这么有才!”
“的确不错。”
“妙。”
“哥哥,好厉害!”众人听罢,纷纷竖起大拇指,连沉默寡言的夜都忍不住出声赞叹。影儿的反应更夸张,竟直接勾起某女的下巴,肆无忌惮的在那嫩滑脸颊上亲了一下。
有些心虚的文晓思抬手擦着脸上的口水印,低头做鸵鸟状。话说,并非她觉得那段诗词最能体现整支舞的精髓,而是她这个如假包换的理科生只会那脍炙人口的寥寥几句!
上官景写罢便差人将墨宝送了上去,影儿则一手扯着文晓思的衣袖,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略显不耐的问:“哥哥,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呆在这里胸口好闷啊!”
文晓思见舞蹈也看了,热闹也凑了,就准备领影儿先行告辞。反正她在这儿也没有别的事可做,难道非要她找个女子在床单上翻滚几圈才算不虚此行?
“嗯,我跟你们一起。”文羽翔也作势起身往外走,夜紧随其后。
“可是结果还没出来,咱们再等——”上官景的话刚讲到一半,就被好友饱含警告的视线瞪了回去。
一行人鱼贯而出,可就在文晓思距大门仅有两步之遥时,一束格外明亮的光线突然照在她身上,台上紧接着响起老鸨那特有的大嗓门:“让我们恭喜江山,江|公子,凭借过人的才华博得今晚的头筹,有幸与我们怡春院的当家花魁共度良宵!”
顷刻间,文晓思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她黑着脸看向旁边的上官景,询问自己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景,你该不会在那诗的落款提了我的名字吧?”
“当然。那诗乃你所做,不提你的名字怎么行!”
文晓思单手扶额,心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艹,谁说倾城山庄大少爷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在她看来,整个就一精虫上脑的笨蛋!
“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事,改日定当登门拜访。”文晓思朝挤过来的老鸨一抱拳,婉言相拒。
“江|公子,您这是在跟人家开玩笑吧?”老鸨抖了抖那满是脂粉香的手帕,皮笑肉不笑的说:“全天下的男人为了见我们花魁一面宁可投掷千金,怎么到了您这儿竟避如蛇蝎?”
“是啊,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不明实情上官景从旁大力鼓吹,气得文晓思只有翻白眼的份儿,但她刚向前迈出一步,就被围过来的打手堵住了去路。
“江|公子,我就不明白了,让你去见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又不是满肚子坏水的奸佞之徒,有必要这么急着往外走吗?若您真对我们家花魁没兴趣,又为何作诗一首?虽然几位都是怡春院的贵客,可贵客也不能如此无理!假如你们就此一走了之,叫我们今后怎么开门做生意?”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向来笑脸迎人的老鸨也不禁有些动了肝火。
文晓思赶紧拉住想要以武力解决的夜和文羽翔,冲他们摇摇头,示意两人稍安勿躁,然后看向老鸨,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给诸位添麻烦了,在下这就去一睹怡春院当家花魁的风采。”
苏城乃凤凰大陆的中心,是三国版图的交汇点,每个国家都派了重兵守在此地。任何细小的摩擦都有可能成为两国交战的导火索,所以文晓思决定顺从老鸨的意思,息事宁人。
可文晓思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倘若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想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