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寒妃,小桐走到文晓思身边,好心的提醒道:“小姐,该沐浴更衣了。”
“沐浴更衣作甚?皇上的寿辰不是明天吗?”
“小姐,寿辰的寿辰虽是明天,但今晚设宴为各国使臣接风。”小桐学着自家主子朝天翻了个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呵呵。”
文晓思干笑两声,开始考虑是否重新树立一下自己身为正宫的威严。
“而且,这次的使臣相当特别,都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难得一见的人物?”不知为何,文晓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似是隐隐猜到小丫头接下来要说的话。
“小姐,这次祥云国来的可是那赫赫有名的摄政王!”
“摄政王?”嘴角一阵抽搐,文晓思心中警铃大作,希望各位大罗神仙发发慈悲,保佑千万别是她上次扑到的那位?
那边,听不到自家主子内心祷告的小桐继续侃侃而谈:“传闻祥云国的摄政王祥云烈红发赤瞳,乃妖魔之子;而墨云国来的竟是天赋异禀,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国师紫幽冥。”
听完小桐的一番话,文晓思眼下的唯一想法便是:今晚,她可不可以不去!?
因为年关将至,气候渐凉,所以今晚的宴会改为在太和殿举行。由于路不熟,准备妥当的文晓思只能老实的跟在小桐身后,慢吞吞前行。
远处借着灯火观望,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皇后娘娘,请您留步。”
文晓思刚走到一半,就被人叫住,她回头一看,诧异的挑了挑眉。
“不知静妃找本宫何事?”
静妃从怀中掏出一小巧精致的物件,笑吟吟的说:“皇后娘娘,臣妾这儿有一个亲手缝制的香囊,恳请娘娘替臣妾转交给皇上。”
“静妃直接送给皇上即可,为何让本宫代劳?”望着那纤细葱白的手指看,文晓思并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皇上最近政务繁忙,一直在崇阳殿留宿,还命任何人不得打扰。”
“既然任何人不准打扰,那本宫怎又能送的到?”
“宫里谁不知皇上对皇后娘娘您疼爱有加,定舍不得驳斥您分毫。”
文晓思不留痕迹的避开对方攀上来的手,面不改色道:“为何静妃非要本宫送,明日乃皇上的寿辰,静妃亲自送上岂不更好?”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妾这正是送给皇上的生辰礼物,里面更是有臣妾特地托人为皇上祈来的平安符。根据寺中人的叙述,过生辰之人于那日子时佩戴,定能心想事成,福禄安康。遂臣妾才请皇后娘娘代为转交。此乃臣妾的一片心意,望皇后娘娘务必成全。”静妃一边硬把香囊塞给文晓思,一边象征性的用手帕沾了沾眼角。
“那……好吧。”不是文晓思心软,而是她实在不想跟这女人再继续纠缠下去。至于对方是何居心,可不属于她忧心的范围。
“臣妾在此谢过皇后娘娘。”静妃行了个大礼,又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不过,静妃走了,文晓思却郁闷了。
其实,帮静妃送件东西倒没什么大不了,但你见过哪个小三义正言辞让正牌给自己丈夫送生日礼物的?
混到这儿份上连文晓思都忍不住狠狠的鄙视自己,可鄙视归鄙视。宴会在即,再不去就真的‘姗姗来迟’了。
因为忙于赶路,非常不巧的,她又与人撞了个正着!
并非文晓思毫无察觉,只怪她几乎拖地的衣裙过于繁琐,极大程度地限制了她的行动。不过,此情此景为何有股说不上的熟悉之感?!
文晓思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将自己的视线逐渐上移。一双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眸慢慢映入眼帘,目光交汇,她不禁直接愣在了当场。
“女人,我们又见面了!”那低沉又略带冷硬的声线回响在僻静的小路上,但很明显,这是个阐述事实的肯定句。
文晓思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面上仍不动声色,试着伸手推了推将她禁锢的坚硬胸膛,“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本王是否认错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吗?”祥云烈的嘴角绽起一抹意义不明的浅笑,几缕如火的红发张扬的荡在两人身侧,竟构成一幅异常和谐唯美的画卷……
“男女授受不亲,还望王爷自重。”文晓思顾左右而言他,忆起先前听到的传闻,暗自琢磨这位‘魔头’该不是千里迢迢跑来跟她秋后算账,先喝血,再吃肉,最后挫骨扬灰。
见状,小桐顾不得害怕,仗着胆子,颤颤巍巍的向前迈出两步:“喂,你赶紧放开我家皇后娘娘!”
“不愧是主仆,勇气可嘉。”祥云烈凉凉的丢出这么一句,双眼微微眯起,淡淡的寒意,萦绕其中,逼人的强大气势随即迅速从他周身蔓延开来。
忘形的小桐赶紧退至文晓思的身后,弱弱的唤道:“娘——娘——”
“你到底要怎么样?”几次挣扎无果的文晓思恨恨的瞪过去,胆敢在光天化日,哦不,是黑灯瞎火之下公然调戏轩辕皇后,置她的颜面与何地?
然而,未待祥云烈作答,身着黄袍的年轻帝王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将某女拉到近前,并顺势拦在怀中,以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摄政王,别来无恙?”
“托皇上的鸿福,本王一切安好!”两位风云人物相视而立,顷刻间迸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吓得其余人等纷纷不留痕迹的向后撤去。
“难得摄政王远道而来,朕又岂能不尽地主之谊?”轩辕灏微微一笑,沉声命令道:“来人,请摄政王到太和殿入座!”
而轩辕灏也没多问,只是轻轻捏了捏文晓思的手,携她一并前往大殿饮宴。
可不得不承认,轩辕国的宫殿修葺的十分奢华宏伟。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没等文晓思抒发完自己的‘仇富’之情,却不期然的对上一双格外明亮清澈的黑眸,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她的心微微一颤……
奇怪。
虽然文晓思的确见过此人,但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才是。那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竟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原本就该认识……可她分不清这感觉究竟属于‘文晓思’,还是归于自己……
文晓思偷偷扯了扯小丫头的袖口,指着一旁头戴银质面具的男子,低声询问道:“小桐,那位是谁?”
尽管上次曾在御花园的偏殿见过一次,可她从未放在心上,甚至连对方的名字也没记住。
“哦,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墨云国国师——紫幽溟!”
“墨云国师?”文晓思秀眉微蹙,整个人随即陷入自己的思绪,直至端坐于正位的轩辕灏举杯讲演,才堪堪的回过神来。
古代的宴会全都大同小异,文晓思兴致怏怏的坐在一边,小口吃菜,偶尔颔首应付两声。
可最令她头疼的还是那两道如芒在背的‘灼灼’目光,珍妃仇视自己,这个可以理解,但祥云烈那厮盯着自己不放作甚?
似是察觉到文晓思的窘况,年轻帝王往前挪了挪,把那抹单薄的倩影挡在了身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只见墨云国师紫幽溟施施然的站起身,朝轩辕灏欠身施礼:“为感谢皇上的盛情款待,幽溟愿吹奏一曲,以聊表心意。”
“能让名满天下的国师演奏助兴,朕当然是荣幸之至。”说罢,轩辕灏非常豪爽的将酒盏中的琼浆一饮而尽。
“皇上谬赞了。”紫幽溟从腰间解下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笛,在场的众人均停下手中的动作,屏息侧耳倾听。
轻风吹翻紫幽溟的衣角,随即响起一阵悠扬的旋律,空灵婉转的声音,却有些淡淡的忧伤。与此同时,文晓思小嘴儿微张,满眼的难以置信……
因为,这曲子正是在现代广为流传的《青花瓷》!
也许想要进一步印证她的猜测,一曲吹罢,紫幽溟竟轻声吟唱起来。清澈的男音,如涓涓细流,扣人心弦:“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紫幽溟将最后一小节反复唱了两遍,而他自始至终,一直把视线紧紧黏在文晓思的身上,好像这首歌是专门为她所唱。
不过精神处于高度亢奋状态的文晓思却浑然未觉,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得铮亮,双手不住地来回摩挲着。倘若不是顾虑自己的皇后身份,恐怕她此刻早已冲到殿中央,将紫幽溟拽到无人之地去对‘暗号’了!
“咳咳——”轩辕灏沉着脸,干咳两声,随即很是口不对心的称赞道:“墨云国师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曲艺便已惊为天人。”
“素闻轩辕国的皇后娘娘能用奇物演奏天籁,幽溟今日前来,打算跟皇后娘娘讨教一二,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