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凌陡然一惊,只觉得背脊有一丝寒意闪过,只是盛怒在心,早已顾不得旁事,冷哼道:“你说的什么胡话?明明是你不知廉耻勾引浩哥,损害王爷的名声,损害王爷与浩哥之间的情分,你简直罪大恶极!茗儿,快去禀报王爷,请王爷主持公道。”
“不必了!”冰冷至极的声音在严华凌身后响起。
严华凌被这样冷峻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得一软,双眸惊惧地望着萧旌,唇齿瑟瑟发抖,“王爷……”
王爷怎么回来了?不是被长公主留在公主府里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旌面无表情,不怒不恼,只是声音冰冷如腊月寒霜,叫人的心寒了一分又一分,“严小姐似乎很诧异本王会出现在这里?”眉眼微微挑起,冷厉的目光直直盯着严华凌。
严华凌惊惧万分,她死死地咬着唇齿,绞着手里的绣帕,缓缓站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浅笑道:“王爷既已回来,那也省得茗儿再跑一趟,叨扰了大伯母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定一定神,她缓缓道:“王爷,方才茗儿的话您应该也已听到。还请王爷定夺!”
萧旌静默地望着严华凌,半晌都不说话,眼中。严华凌心中有些发憷,急切道:“王爷,这沐昭留不得啊!”
“是啊,王爷,那沐昭实在是不知廉耻,她方才,她方才在勾引了将军。”茗儿亦急切道。
萧旌冷冷盯着茗儿,森然道:“你说昭儿勾引浩初,可是你亲眼所见?”
茗儿道:“自然是的。将军百般推脱,沐昭却投怀送抱,好不羞耻。”
严浩初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是极力忍耐的怒意。沐昭扯一扯他的衣襟,劝道:“将军莫急,听他们把话说完。”
“啪”,只听得清脆一声,茗儿娇嫩的小脸上赫然出现一个掌印,她捂着脸,又是恐惧又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萧旌。萧旌咬着牙,冷冷道:“方才的情景本王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本王方才没有回来,是不是要诬陷昭儿,让她沉塘而死!”
严华凌猛然一震,像是被猜中了心声,只是事已至此,由不得她惊慌害怕,她稳一稳心绪,道:“王爷,民女与茗儿绝非诬陷沐昭姑娘。若不是王爷突然回来,民女甚至不愿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毕竟,这攸关您和浩哥的名誉。”
“方才苟且一幕,并非只有民女与丫鬟看见,还有您王府里的人。王爷,请您明察秋毫!”严华凌垂眸恭谨言道。
沐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严华凌竟能这般颠倒黑白,若非萧旌方才从头到头都在暗处,或许,现在被刮巴掌的便是她沐昭了。而且,不管她勾引将军的事情是否真假,她定然是不能再嫁进了王府了。
严华凌,好狠毒的心!
严浩初怒不可遏,厉声道:“严华凌,你给我滚回侍郎府去,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严华凌很不服气,昂首道:“浩哥何必维护这个小丫头?还是,方才你们是两情相悦!”
“啪,啪,”接连两掌,打得严华凌倒落在地,唇边有鲜血露出。严华凌愤恨不已,瞪着严浩初道:“沐昭不知廉耻,连浩哥你也得了失心疯。方才你们牵手同往,有说有笑,浩哥你眼中的情意灼灼,浩哥,这我可没冤枉你罢!”
严华凌被严浩初两巴掌打得是怒气腾升,心中的怒火与委屈源源不断地泄露出来,她再也克制不住,忿忿道:“浩哥,方才我是顾及你的颜面,才不将此事说出来。可浩哥非但不领情,却还要伤我至此。”她转眸朝萧旌哭道,“王爷,求王爷替华凌做主啊!”
严华凌没有瞧见萧旌眼底一闪而过的戾色,他负手而立,放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一言不发。
严华凌只以为萧旌是信了她方才的话,又继续添油加醋,胡说了一番。
沐昭暗自摇头,严华凌空有美貌,却无头脑。她本还以为严华凌心机深沉,料想不到竟是这么轻易对付。想来先前的拒婚,该是有人给她出的主意。只不过,这人是谁呢?是谁要这般居心叵测来阻扰她与萧旌的感情?
萧旌大手一挥,推开严华凌,冷然道:“严小姐的话说完了么?”
严华凌一愣,默然点了点头。
萧旌冷厉的目光扫过严华凌,忽而高声道:“来人呐,将严华凌与其丫鬟茗儿打入王府大牢,狠狠地掌嘴!”
霎时,便有四个婆子冲了进来,大力箍住严华凌与其丫鬟。
“王爷!”严华凌惊叫起来,挣脱道,“王爷为何对华凌如此,华凌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萧旌勾唇冷笑,“你千方百计接近本王,害得昭儿昏迷不醒,其罪一;在姑母乱嚼口舌,在母后面前故作大家闺秀,欺骗母后,其罪二;今日又私自闯我王府,污蔑昭儿,颠倒是黑飞白,其罪三。”
萧旌冷哼一声,“严华凌,你的罪孽深重,还需本王再说么?”
严华凌惊惧万分,这才回神过来,方才萧旌的默不作声,沐昭的不辩解,原来,原来都是在等着现在。她竟白白在他们面前撒泼,让他们看了一场笑话。“哈哈……”严华凌忽而大声笑起来,“王爷啊王爷,活该你被戴绿帽子。你这般的人,实在不配我严华凌去爱!”
她是骄傲极复尊严之人,这些日子以来,她听闻了姐姐的话百般忍耐,如今,却是忍不得了。
“你瞧瞧沐昭,她此时此刻,都只站在浩哥身后,她都不瞧你一眼。”严华凌嘲讽地望着萧旌,唇畔含了一抹悲苦。
“来人,将严华凌带下去,给本王狠狠地打!”萧旌怒道。
“谁敢?”忽而听得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敢问赵王,华凌是犯了何事这般罪大恶极,竟叫赵王这般大动肝火?”
“赵”,是萧旌的封号,却鲜少有人这样称呼他。
萧旌望着来人,敛下怒意,口中唤一声,“姑母!”
来人正是文昌长公主,静妃的母亲萧婉。萧婉是一个极富传奇的女子,她身为公主,却不顾辛劳,与夫君一起行军打仗,镇守边疆,更是立下赫赫战功,又辅佐了当今皇帝登上大典。她高贵得遥不可及,即便沐昭在长公主府一年多,亦从来不觉得长公主是活在她身边的人。
严华凌见长公主与静妃到来,忙挣脱开了婆子们的手,哭道:“伯母救我,姐姐救我!”
长公主略略扫过她一眼,转眸朝萧旌冷厉道:“赵王,看来,你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严浩初大阔一步,朝长公主道:“母亲,华凌方才对沐昭姑娘出言不敬,赵王一时气极才做了如此命令。既然母亲到了,便就叫华凌与沐昭姑娘道个歉,此时便就两清了罢!”
“浩哥,你为何总为那个小贱人说话?”严华凌怒不可遏,她不明白,浩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那个小贱人,难道,莫不是真被她说中,那小贱人方才真是在勾引浩哥?她方才分明看到,那小贱人牵着浩哥的手!
长公主冷然瞪一眼严华凌,“你是世家女子,如此粗鄙之话你也能说得出口?”冷眸扫过,终将是将视线停留在了那一个默然不语的沐昭身上。
她长得并不惊为天人,只是眉宇之间有一股飒飒英气。傲然而立,淡漠如水,分明有几分像年轻时的严擎苍,也与浩初有两分相像。
长公主恨恨地攥紧手里锦帕,这个小杂种,竟能与严擎苍这样的像!
严浩初见母亲一直盯着沐昭,心中大感不妙,他稍稍退了一步,恰而挡住了沐昭的身影,“母亲,您以为如何?”
长公主微眯一眯眸,望着眼前的儿子,忽而有一丝痛心,她的儿子,竟然在保护那个小杂种!不由得怒气腾升,冷声道:“本宫要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孰是孰非,不能听你们一面之词定夺。华凌从来是个好孩子,本宫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丫鬟恶言相向!”
长公主故意加重了“丫鬟”二字,她高贵的头微微扬起,“倒是这个沐昭,从前敢冲撞静妃,而今冲撞华凌,也不是不可能。”
严华凌见长公主为她说话,不免露出一丝得色,“华凌从来温和待人,何况是在王府里,又岂敢放肆?方才之事,华凌万万不想再说了。”连连摇头,泫然欲泣,仿似悲怆至极,“华凌从未见过这般能够颠倒黑白之人。若非今日伯母相信华凌,今儿只怕华凌要冤死在王府里了!”
话音刚落,那泪水便就扑簌簌地落下来,“伯母,王爷和浩哥都是受了沐昭的蒙蔽,伯母千万不要怪责他们。”
“好孩子!”长公主温然握住严华凌的手,宽慰道,“有伯母在这儿,任谁都不能冤枉了你。”略略抬眸,厉目停顿在沐昭身上,忽而她扬起一丝冷笑,“本宫既要定夺,也想听听你的说辞。只不过,你千万要据实以告,否则,本宫可不是什么善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