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俗话是谁?沈将军可不认识,她只记得兵法有云,这打仗,它就得乘胜追击,别给贼寇喘息的机会,逮着狐狸的弱点那就得可劲儿往坏里整。
坐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沈晴瞄了一眼地上的蛐蛐儿,同样的招数怎么能使三次,今儿就先让它们歇了,改天再动用。
要说这沈晴琴棋书画没一样儿会的倒也着实不冤枉,就算后来认识了几个字儿那也全是为了研读兵书,可若是论起来怎么整人生事儿那她的主意可就多了。
正巧,那边北野寒理了理袖子又递过一句话,“我今天回下村子,看一下解药好了没。”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北野寒眉头一皱,估计也是意识到留沈晴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倒不是担心她不安全,只是忧心这座百年佛寺凝聚的小镇可别今儿个一朝就沈将军给搅个底朝天。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不要。”沈将军直截了当的就给拒绝了,“路上累死了都。”
“没事儿,有黯月。”
沈晴眼睛一转,又道,“可一个人骑马比两个人快啊。”
“没事儿,我不着急。”
“那,那......”沈晴偏过脑袋想了想,“我还没逛够呢,想自己先玩会儿。”
“也没事儿,我们还回来,以后慢......”
沈晴噌地就把剑拔出来了,“你走不走?!”
北野寒脸上一黑,也不好说什么,只交待了句,“别老是为难梦燕,她跟你不一样,经不起你折腾。”
还梦燕,怎么不干脆叫燕儿啊,再说了什么就她跟自己不一样啊,她多长条胳膊多长条腿啊。这一席话可把沈晴给气了个不行,一仰脸,咬牙切齿地咧出一个笑脸,“嗯,二王子放心。”包她活不过今晚。
北野寒满是质疑地瞥了她一眼,却也不在多说,只得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北野寒一走,沈晴连早饭都不吃了,闭上门就开始制定起了行军计策,开玩笑,那可是只修炼了千年的狐狸精,妖媚着呢,没瞧见北野寒一见她眼睛都直的能当箭使了,还是后羿射日用的那种。
再者,这终究是在别人家院子,不是本土作战,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挨骂事小,要是被北野寒知道那可就事儿大了,毕竟未来相公,将来床头和不和可不就自己怎么处理这个,呃,这个情感问题嘛。
眯着眼睛仔细一思量,沈晴打定了主意,第一招,引蛇出洞,啊呸,引狐出洞。
依旧是昨晚见面的院子,满园的秋菊迎风招展,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只是百花丛中多了一抹萧杀干练的白,不是别的,正是沈晴。猫着腰,贴着墙角从花瓣儿中间儿打眼偷偷地往院子里瞄,嘿,那只狐狸果然在石桌边上呢。
却不想,这真一细瞧才发现,这什么燕长得还这不赖,怪不得连北野寒那个冷面男在她面前都能乱了阵脚。看那一双手,是柔美修长,光洁琼润,那身段,那小腰,哪堪盈盈一握,端的是病娇小姐,纤弱佳人。别说是刮一阵风,就是稍微喘口气都能给她吹倒喽,真真是惹人怜爱。
正感叹,那美人似是听到了动静,抬一双杏眼,疑惑迷茫,迷途小鹿一样地望向这边,直把沈晴看到心旌摇曳。晃了晃脑袋,在心底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狐狸?什么是狐狸?谁敢将这样单纯无辜的美人叫成狐狸吗?那不是泯灭天良呢嘛这。
“谁在那?”姚梦燕眨了眨眼,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出了声。
这一说话可不打紧,真是堪比娇莺空谷,夜雨萧竹,直令美人又添几分仙气。沈晴干咳了两声,从花丛里站起身子,理理衣襟,一脸媚俗地挂上笑,“嘿,小娘子,别怕,是我。”
姚梦燕闻言一惊,以为打哪里来了个小痞子,正惊慌,再打眼儿一瞧,却是那个一直跟自己过不去的沈将军,还,还不如小痞子呢。心里更是慌了几分。左右顾盼,爹爹和老乔叔一早去了前院,寒哥哥也不在身边,心里一急,眼眶又盈满了泪。
沈晴瞧着她惊慌无措的模样,全忘了人姑娘是被自己吓得,赶紧上去安慰,“哎,美人儿别哭哈,小爷护你来了。”
不说话还好,这一张嘴更像了要调戏良家的混混。姚梦燕咬唇就要往屋里头去,沈晴哪能让她跑了啊。正要伸手去拦,忽然一记冷镖奔着她的胳膊就去了。好在沈晴反应敏捷,一抬手,堪堪躲过。
顾不得再戏耍美人,横鞘抽剑,将受惊的姚梦燕护在身后。“谁!”沈晴柳眉倒竖,出口多了三分煞气。
姚梦燕也是被吓坏了,捂住嘴望了眼刺进地里几寸的飞镖,又躲到沈晴背后从她的肩上向前看。只瞧见院外一棵落了半边叶子的老槐树尚存的几片阴影,正里头站了一个黑衣男子,是身姿欣长,黑发披肩,一张寒玉一样的脸上嵌着孤鹰一样地眼眸,抱在怀里的长剑为他平添几分冷峻。一颗芳心不由地跳了一跳,趴在沈晴地背后倒先小声赞赏起来了,“那人好像戏里的侠客......”
哈,还侠客,要是他是来英雄救美的侠客,那自己不就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混混了吗。这可不成,沈晴挺直了腰杆,回头拉正自己的形象,“美人别慌,有我呢。”
树上那人皱紧了眉,盯着两人仔细看了一看,这才发现调戏别人的不是沈晴是谁。自己去了一趟祁州城,敢情这沈将军调戏的对象都变了。眉头皱的更是紧了几分,从树上纵身,踏着屋檐,黑豹一样落到地上。
依旧将剑抱在怀里,微微点点头算是行了个礼,“沈将军。”
沈晴见他的架势像是练过的,又听闻此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别是拓跋燕的人找来了。后退了一步,那胳膊挡了挡姚梦燕,低声道,“走!”
姚梦燕抬眼看了看,沈晴跟之前那副痞样儿判若两人,一脸严肃,颇现了从军打仗时的果断英武,对她自然是言听计从,抬起脚就跑回屋子多了起来,顺带着还关上门,估计是怕一会儿沈晴打不过也得跑进来,又咬唇小心地把两扇门给打开了一扇。
那人见一个走了,也不追,只是向前一步,递上一函密信,“宁国候之子孟俊远托段开送来的。”
沈晴半信半疑地盯着他,“少来,段开什么模样本将军见过。”
那人抬眼看了看她,“我是段景。”
沈晴虽然依旧不信,往他腰间看了看,果然有一个八门腰牌,一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信函,“那段开呢?”
段景张了张嘴,语气平淡地像谭水,“死了。”
沈晴惊了一惊,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
“与你无关。”
沈晴闻言脸上带了怒,“段开与你家公子跟我喝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段景走近一步低头看她,“我一直在你身边。”
沈晴闻言瞪大了眼睛,然后嗤笑一声,“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段开皱紧了眉头,“我家公子从来就没打算杀你,他让我跟着你,只是负责你的安全。”
“这是从北野寒的房间发现的。”段景将一个白玉瓷瓶抛了过来。
“这是什么?”沈晴望着手里的瓷瓶问他。
“解药。”
解药。沈晴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手里的解药,只觉得这个瓷瓶反光的厉害,直刺透眼睛,连带着心脏一起痛。
段景见状又皱了皱眉,却是一言不发后退了几步,重新回到屋檐上,消失不见。
屋里头,姚梦燕一直躲在门后,看着沈情情绪慢慢变得低沉心底也有些许难过。虽然沈晴昨晚一直作弄她,那些恶作剧确实也挺可怕,可她也不傻,知道沈晴只是不喜欢自己和寒哥哥太接近才闹小孩子脾气,而且,刚才以为有危险的时候是沈晴出面护着自己,说明这个人不坏,至少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姚梦燕直等到那个人走了,终于放下心来慌慌忙忙地从门后出来,“沈将军?”
“沈将军你还好吗?”姚梦燕担忧地望着她。
沈晴回过神来,勉力扯起嘴角,“没事。你们院子里有马吗?”
“嗯,在前院西边的马厩。”姚梦燕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说,“你的脸色有些苍白,真的没事吗?”
沈晴也不再多说什么,脸色难看,急匆匆地去了马厩。路上又打开了孟俊远给的信函,上面的内容不外乎叫他小心北野寒。虽然信函是从段步凡手上的人接过来的,可这娟秀的字迹,她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她送去照看小侯爷的奉茶手写,语气口吻也确实是小侯爷式警告。
沈晴纵身上马,快马加鞭,一路奔着老巴什的村子赶去。用力握了握手里的佩剑,如果到时候真的是北野寒骗了自己,那么...沈晴的眼睛红了红,咬着牙,狠狠地加了几鞭,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