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的计策很简单,既然他们缺过粮,那么自然知道有几车官粮的重要性,因此只要在粮车周围点把火,全城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赶去救火,那样他们也就有是缉拿赶紧脱身了。
“老先生,你这个计划靠谱吗?”沈晴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真的把粮食烧光了啊?”
“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们干嘛?忘了先前是谁要杀我们 ?”小侯爷忿忿的顶了一句,也问那老人,“还带过多久动手啊?”
“应该也快了。”老人小心翼翼地从已经被火烤裂了的墙缝隙里头往外看了看,暂时还没见信号,也不敢擅自逃出去,毕竟这堵一碰就要倒的墙没什么难不难翻过的,可外面的人实在是太多,处处都有耳目,不计划周全了,恐怕还真出不去。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了有人呼救的声音,紧接着喊声加大,与语气慌张起来,“着火啦,着火啦!粮车着火啦!快来人啊!”不止门外的几个临时守卫,所有听见声音的人都急火火从草窠布料打造的棚屋里跑出来,一边穿衣,一边就往粮车方向跑。
“就是现在了!”老人猫着腰探头看了一眼,赶紧喊一句招呼后面的人都跟上,沈晴他们也不敢落后,紧跟着他便沿着窄长的胡同小心的往外头逃。
可天不遂人愿,眼看着就要逃出去了,可那些原本赶去救火的人忽然就分了两队赶了上来,数百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便把路给堵上了。为首的一个,一身的灰,看样子像是刚刚脱过衣物来扑火。此人二话没说,揪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往前一推,正是这位老汉的孙儿。那孩子也被吓坏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说,“下雨了,马车都是湿的,火总着不大。”
“没事。”沈晴上前一步将孩子扶起来拉近身边,李昭雄等四个见势不妙,背对着沈晴他们围成了一圈,刀锋向外。
老人但在了最前头对着那些人合手央求,“错了,都错了。停手吧!”可对面也是民情激愤,均死死的盯着这边,眼中含恨,金钢怒目也不过如此。沈晴悄悄拉了拉沈烨的衣袖悄声问道,“你的药瓶们还有没有了?”
“你说呢?衣服都换了。”沈烨同样紧绷着精神全神贯注地看着外边的动作。沈晴凝眉,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们说,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沈晴推开李昭雄站在前面。
那边人愣了一愣,很快便有了回答,“就要你们这些贪官去死!”
“对!杀了狗官!”人群附和道。
“谁说我们是贪官了?”对面声势浩大,小侯爷也急了,起身就喊,“你们谁认识我?凭什么说我们是贪官?”
可对面的人根本不予理会,吵吵嚷嚷的声音早大过了这边,任沈晴他们说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想听。
“跟一帮疯子没什么可说的。”沈烨咬牙冷笑,“若是我的毒药还在,定要挨个在他们身上试上一试。”
“等下,”奉茶忽然发现了什么,小心地揪了揪沈晴的衣袖指指旁边的一堵墙,小声说,“小姐,你看这是不是能逃出去?”
沈晴回过身来一看,那面土墙跟戏院子的墙都是一个样子,被大火与铁锤摧残的只剩了半面颓垣,看起来只轻轻一推便能轰然塌落。沈晴立刻向着沈烨打了个眼色,沈烨也领会了,一行人渐渐往那堵墙边上去,看着倒像是自己迈进了绝路。
那群人自然不肯放过,步步紧逼,从三面将他们团团困住。沈晴一声低喝,“就是现在!”说话间还在最前头的李昭雄暴喝一声转过身一脚踏在破损的墙壁上,开出一条路来,紧接着双臂用力一推将沈烨与仓促间被他抱在怀里的沈晴一同拥了进去。
“我们断后!赶紧跑!”李昭雄吼完这一句,愤然挑起短剑横在臂前做了防御的姿态,可对面人数众多,黑压压一片直接涌过来瞬间将他们四个人淹没在人潮里头。
“走!”顾不得悲伤,沈烨拍了一把小侯爷的肩膀,把人拉回身来,然后赶紧拉起沈晴往城外方向跑去。而后面人群依旧紧跟不舍,出乎他们意料,除了后面那些追击他们的,祁州城大门内居然也有近百号人把守着,一见沈晴他们过来了,立刻拿起从原先守军身上扒来的刀剑叫喊着冲了过来。眼看就要被人两面夹击,蒙蒙亮着的夜空上头忽地掠过一支箭,尾羽带火,像是一道流星从上空一闪而逝,紧跟着便是一阵阵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从城门外传来。
这下连沈晴他们都呆楞住了,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北庭人又打过来了!”这一声可不得了,人群瞬时就炸开了锅,也顾不上是什么粮不粮的,一声惊呼便溃作了鸟兽散。沈晴与沈烨他们并肩立着,正面大门。果然没一会儿,一臂粗的门闩在碰撞慎重祁州城的那扇近两丈高的木门第二次被攻城锤轰然撞破。随即便是装甲精良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奔驰进来。首先映入沈晴眼帘的便是那批漆黑如墨的大黑马,马背上紧握缰绳的正是虎铠灰袍的北野寒。这时候的他大概是因为着了军装盔甲的缘故,看着比上一次见面时的憔悴样子硬朗了许多,尤其是那顶雕了饕餮纹的兽翎头盔,更映衬的人越发气贯长虹,英姿也迫人。
北野寒的黑马仰天畅销了机生,最后也还是在沈晴的面前刨地站定,马上的人一如半年前一样沉默而寡言,那波光入水的眼中却流露出了无限深情。
“你还好?”北野寒张了张不知为何而干裂出血的嘴唇,拧眉问道。
“嗯,还好。”沈晴点带撵头回应一声,也问他,“你怎么来的?我记得北庭到这里的路已经被封掉了。”
“还有一条路。”北野寒往着沈晴说,“你和我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