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既然能猜到我同靳夫人之间的渊源,想必会多想些的,夫人若是有疑问,只管细问,我本是江湖中人,卷入朝堂纷争,已是怪事,以夫人的谨慎,不肯能不奇怪的!”褚言说道,眉目清和地看着上方的宋芙婷。
“芈夫人如此坦诚,我这头也就不揣着小心思了,当年的靳夫人是否真就殁了,她怀中的小公子可是受了殃及?”
“靳夫人念着夫妻情深,本是有生还机会,生生是弃了!”褚言低叹一口气,“小公子年幼,血刹楼强追不放,在逃难途中也得病去了!”
“我记得靳夫人当年有块稀罕的琉璃佩,可是传了什么人了?日前昔儿得人赠了那块琉璃佩,此人也姓靳,怕是同靳家有些渊源的吧!”
“夫人所提及的琉璃佩,眼下在公子那头守着,我也见着过,却是当年那块,不过当年落难之时,靳家也散了,琉璃佩流了出去,辗转落入他人之手,也不无可能!”
“芈夫人,你是要欺瞒我等孤寡之人,那琉璃佩何等重要,当年我是听姐姐提及过的,为表定亲诚意,才拿了琉璃佩来同姐姐定了娃娃亲的,怎么会轻易流落出去?”
傅华昔迷瞪着眼神,睡意朦胧中得了一丝清明听着,却并未起身。
“送昔儿琉璃佩的人,是否就是那位流落在外的小公子?”宋芙婷压低声音问道,“你从未入京,此刻借着昔儿的身份回京,是否是同那位小公子有所图谋?”
“夫人多虑了,我如今只是侍奉在小姐身边的奶妈!”
“奶妈?以芈夫人您的气度见略胆识,这奶妈着实是当不起呐!”
“夫人,外头有人递了门房一样东西,说是赠于小姐回京之贺礼!”外头阿禾压低声音隔着帘子说道。
“何人?可有留人问话?”宋芙婷问道。
“无话,只转了东西就走了!”说着阿禾掀帘进来,递上一个玉匣子,傅华昔于睡意中清醒过来,结果玉匣子,仔细瞧着纹路,是枝叶繁茂的曼陀罗花纹,玉质温润,于寒夜之下过来一路,竟无一丝凉意。
“昔儿,瞧瞧是个什么东西!”宋芙婷说道。
“这匣子沉了些,只怕是不简单的匣子!”傅华昔轻敛眉眼沉思道,手顺着凹凸有致的纹路抚摸着。
“才有人夜探将军府,眼下有人不留姓名递上这个匣子,却是要小心些!”褚言说道。
“言姨见过那名刺客?”傅华昔讶异地问道。
“身手不一般,瞧着来意不善,公子担心小姐于府内不安全,特意嘱咐我多留心着!”褚言点头说道。
傅华昔拿着匣子起身,“到外间院子里,这匣子里头就算是有蹊跷,也就伤不到人了!”说着步出屋内,将匣子放到院内的梅树底下,隔了些距离,折了枝腊梅枝,运了气力弹了出去,匣子打开瞬间,一股子黑烟往外冒,一树艳红色的腊梅瞬间枯败变黑。
宋芙婷饶恕在镇定的心神此刻都慌了,“是什么人要如此针对昔儿你啊,傅贵,派了人去抓了那个人回来审问!”
“叶凋零!”褚言瞧着那株腊梅树说道,“这是在东夷之国宫廷内流传的秘药!”
“那个娑罗郡主!”宋芙婷一怔不住心底的惧怕和恨意,“昔儿才回京,她怎么就盯上昔儿了,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是可恶,明日个一早我要入京禀告皇后娘娘,让她彻查此事!”
“是啊!”傅华昔喃喃地说道,“怎么就如此迫不及待了,这个娑罗郡主却是不简单!”
“告于公子知晓吧,如此才好防范!”褚言沉声说道。
“着实可恶,我傅家如何就挨着她娑罗郡主了!”宋芙婷眸间带了冷意,说道,手脚止不住得发颤,想来是怕得紧了!
“只怕是接着年节,想乘着松懈之际,绝了傅家这个威胁吧,她到底还是异族,父族还是戎狄王,如此人物,养在大越深宫也是个祸患!”傅华昔凉凉地接了话,抬着握着宋芙婷,如此模样的宋芙婷,她是没见过的,心疼得紧,自然对挑事者越发起了迫人寒意。
“回屋吧,一会儿差人来收拾了个干净,大年节之下就没个安身的事!”宋芙婷恹恹地说道,褚言和傅华昔随着一起进了屋内。
“言姨,如此恶意针对傅家,只怕是与朝堂局势也难脱干系,你去着人通知了六皇子吧,今日个年节之下,宫内人员繁杂,保不齐有个给他添事的!”傅华昔吩咐道。
“公子今日个留了人在小姐身边暗处保护着小姐,眼下已经往宫里去消息了!”
“有人在暗处?我真是没察觉,看来是换回了女儿身,这警惕心也差了下去了!”傅华昔低声说道。
“非是如此,是公子留了最好的人在傅家,前头那个送匣子的人,也定是有人跟去了,就等着消息回来吧!”褚言说道。
“嗯!”傅华昔一句不辨情绪的轻吟,而后入了屋内,停留片刻,便同宋芙婷说是累了,要回屋去睡了,实则也是今日个一连串的糟心事都是针对自己而来,再在离园带着,怕是要累得宋芙婷越发心神不宁了。
回了熙园,此处怕是她此生第一次来了,里间素雅里头带了一丝粉紫的闺阁闲情,想是宋芙婷亲力亲为,布置起来的,比之傅黛辛的闺房还是多了些简洁冷硬的气势,想来宋婷也是照顾着自己的喜好了,毕竟甚为男儿身那么些年,便是有宋芙婷时时教导,这男儿的英气和飒爽果敢的气质还是融到了骨子里了。
“小姐回屋了,都不叫着木弱来伺候!”木弱娇俏的声音夹着丝抱怨,入了里屋来,还披着猩红色的斗篷,入了屋内才脱去。
“外头的烟火可好看,都嘱咐了你多少次了,才入了府内就有收不住心性了啊!”褚言在一旁训导着,“小姐这头你可得好生伺候着,出不得丝毫差错的!”
“言姨,我就是图着京城热闹,年节之下,一时管不住心性儿,以后弱儿一定小心着!”木弱对褚言的训诫也不恼,扯着软浓的嗓音冲褚言撒娇,一时褚言也拿她没辙。
“言姨,如今年节,木弱要多玩儿,也是正常的,你就别拘着她了,我这头也乏了,无甚要伺候的!”
外头的烟火声持续了好久才歇了,照亮京城半边天的火花散了,图留了热闹过后的清落,伴着寒风残月,只叫傅华昔疲惫的心越发烦乱,往日里在军营排兵布阵都没有眼下累得慌,算计人心,揣测时局,带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疑虑和担忧。
年节,闹得也是人心呐,也不知戍边的将士们此间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