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杨旭脸色一变，没想到杨志竟然当场翻脸。
场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了，二伯母等人也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们平时指责小辈惯了，什么时候见到小辈也敢这样当场骂回来？
“杨志，你怎么对长辈说话呢？”大伯杨秋文脸色一沉，严声道。
“大伯，我敬你是长辈才这样叫你。”杨志站了起来，背着手，无视众多惊骇的目光，冷声道：“区区一个祝子辉就让你们逼着我低头道歉？”
“我是你们的亲侄子，我爸是你的亲兄弟，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亲戚？但亲戚、长辈就是这样的？是不是祝子辉让你和我断绝关系，你就不认我这个侄子了？是不是祝子辉想娶家族的女孩，不管是杨雪还是杨苗苗甚至杨小月她们，你们就都让她们做牺牲品？”
杨志这话太尖锐了，以杨秋文的城府也受不住，当场脸色铁青，大伯母更是急着道：“我们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杨志冷哼道：“在你们眼中祝子辉可能是天之骄子，需要攀附结交，但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因为我不理会他，就要给你们道歉？”
“这是什么道理，请给我解释一下！”杨光和杨雪等人闻言，都脸色大变。
他们从没想到，原先看起来寡言少语、柔弱可欺的杨志，竟然会如此锋芒毕露，横眉冷对。
杨雪心中又气又悔，气的是杨志丝毫不顾亲戚面子，当场翻脸。悔的是不该把这个说出来，搞得自己父亲母亲都下不来台。
很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说的。如果能攀附祝家，而需要牺牲掉亲戚的脸面，甚至牺牲几个后辈女孩的幸福，他们这些所谓的亲戚是回百分百热心的去做的！
但是这拿到哪去说，都是说不通的。
“好，好。”大伯气的手都在发抖，不看杨志，而是直视这杨志道：“我没想到老三会教出这样的儿子来。”
随即他又将目光一转：“还有，老四，家里的规矩，老三的孩子回来归你管，你是怎么管教的！”
诸多长辈也纷纷看去，他们根本不屑和杨志这等小孩理论，直接找到家长头上。
杨志站在那不动，虽然他和四叔一家才认识几天而已，但他心中对他们信心十足。
四叔一身文人傲骨，最恨趋炎攀附之事，否则早就向燕京苏家低头，成苏家的东床快婿了。
果然，杨秋武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沉声道：“大哥，小志虽然无礼了些，但说的也有些道理，小光向上走最终要靠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结交贵人之类，终究是小道。”
“你！”杨秋文没想到老四竟然说出这种话，气的血都吐出来。
果然跟老三亲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臭脾气啊！活该混成这样！
“好了，到此为止！”杨老爷子一拍桌子，低喝道：“都是亲兄弟、亲叔侄，闹成这样，给外人看笑话吗？”
见老爷子发飙了，众人瞬间都安静下来。
众多小辈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杨志站在那，淡定自若。
杨老爷子深深看他一眼，才徐徐道：“秋武说的没错，结交人脉固然重要，但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若有能耐，无需结交，人脉自来。”
“当然，小志也有不对之处，长辈终究是你长辈，怎能这样说话？”
“是，爷爷。”杨志微微欠身。
他心中对老爷子，始终抱有一丝敬重，或许是因为想弥补父亲对老爷子的伤吧，虽然记忆中的父亲已经越来越远了，但父债子偿……
大伯等人只能冷哼一声，但看着杨志和四叔一家的目光越发不顺。
聚会匆匆散去。
“哼，什么东西啊？”出来后，二伯就忍不住骂道：“老三在的时候咱们争不过他就算了，什么时候连老四也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算了，老二你消消气，反正年会快到了，到时候有老四他们一家难堪的呢！”大伯母劝道。
听到她话的人，都露出会心一笑，每年的家族年会，都是看老四一家笑话的时候。
大伯虽然没说话，但眼底也闪过一丝快意。
‘老四啊老四，你一直说人脉不重要，我看这次年会，你准备怎么办？’
第二天清晨，杨志趁早来到了一处公园内。
他最近回到家中，修炼的时间减少，就尽量多抽出时间练练外功，锤炼一下肉身。
公园中已经有不少老人在舒展筋骨，打打太极拳。
杨志找了块空地，摆出架子，双手环抱，如封如闭，如老猿抱树，似苍龙蟠柱。他的拳式苍拙古朴，打起来行云流水，有一股浩渺恢弘的气息。
“小志，你打的这什么拳法，我怎么没见过啊。”
一位老人走过来，眼中闪着惊奇道。
“爷爷。”杨志见来人，收了拳架：“我这也是太极拳，只不过是一种流传很少分支，是一位师父传给我的。您要是学的话，我可以教您。”
“不用了，不用了，我都七老八十，打打太极拳还可以。”杨修文摆摆手。“你陪我走走，散散步就好。”
爷孙两人走在公园的湖畔。
杨秋文语重心长道：“小志啊，昨晚你大伯虽然行事有欠妥当，但也是为了你们小辈好。”
“就比如你父亲，一生耿直，却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是和光同尘最重要。红楼梦中有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有时候要坚持底线，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却要接受这社会的规则，融入它，运用它。”
老人在传授这一生的智慧。
他一生起起落落，最终从一介凡夫俗子，走到了金城市委副书记的高位，打出了杨家的基业。若非受儿子牵连，说不定能更进一步。
哪怕这样，老人也从未有过怨言。
“你大伯志大才疏，你二伯碌碌无为，你四叔虽有能耐但太过坚守固执，家族小辈中，也就杨光还能看，但他太过看重功名利益，对亲情太淡薄，只顾自身。”杨修文叹口长气道。
“日后我若死去，家族交到他们手中，只怕没几年就要分崩离散。”
“爷爷您还能活好久呢，别说丧气的话啊。”杨志忍不住道。
“呵呵，我的身体，我自己不清楚吗？”杨修文摇摇头，突然转过来，直视杨志道：“小志啊，这一辈中，我最看好的其实是你啊。”
“你是根好苗子，现在虽还有些幼稚偏激，但这只是从小顺风顺水造成的。未来你若能遇到大挫折，打磨一番，必成大器。”
杨志面色悚然，他从没想到，老爷子对自己竟然抱如此期许，他坚定道：“爷爷，您放心，这个杨家，我会为您守住的。”
“好，好。”杨修文欣慰的点点头。
眼中流露出一丝虽死无憾的神色。
…………
这个春节过得很难受，大家虽然表面还维持一团和气，但一道裂痕已经隐约在杨志、四叔一家和大伯二伯家之间显现，除了杨小月外，几乎没有小辈敢再来和杨志玩了，连杨小月都被她爸妈约束住。
杨志毫不在意，他每天陪着老爷子聊聊天，练练拳，好不暇意。
很快，除夕夜过去，整个杨家一行人开始动身前往郊区老家。
在那里，一年一度的金城杨家年会，即将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