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的心思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林瑾明很清楚，她想问的，其实是她和宋青莯。可即便是为了不让飞染泥足深陷，他也说不出口，他后悔爱过陆敏。
他避重就轻，低声感慨：“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和他成亲，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他在暗示飞染，宋青莯不想与她成亲，就代表他并不喜欢她。
“为什么一定要成亲呢？”飞染皱眉，成亲难道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
“大家都要成亲的啊！”
“为什么不能像我和大人这样，他是大人，我是捕快？”
林瑾明误以为这是宋青莯灌输给飞染的思想。他竭力劝说：“飞染，我昨天就说了，就算你不成亲，宋青莯总是要娶妻的。你一直留在提刑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妻生子，与别的女人成双成对，儿女成群。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虽然林瑾明只是重复昨天的谈话概要，但这一刻对飞染而言犹如醍醐灌顶，她一下清醒过来。“我明白了。”她重重点头，“师傅说过，世上的事都和种花一样，想要看到自己喜欢的花儿开得漂亮，先要播种，然后浇水、除草、抓虫，悉心照料。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不可能不劳而获。”
林瑾明糊涂了，她在说什么？
“不对！”飞染摇头，“不止像种花，也像买东西。我们在街上看到喜欢的东西，不是逼着人家把东西送给我，或者索性抢过来……一定要两厢情愿，互相迁就……”
“飞染，喜欢一个人不是买东西……”
“侯爷，我明白了，谢谢您。”飞染如释重负，眼角沾染笑意，“喜欢一个人的确不是买东西，因为买东西可以去其他家，但喜欢一个人就只能是他，非他不可，是不是这样？”
不待林瑾明回答，她对着他匆匆行礼，火烧火燎地跑了。
就在离河涧不远的庄子门口，宋青莯左右想想，自己冒然向林瑾明讨要飞染，总是不妥，遂命追着他跟来别庄的山槐上前询问。
须臾，宋青莯得知，非但飞染不在庄子上，就连林瑾明也出门了。一时间，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路上都没见到飞染，她没来林家，又会去哪里了呢？
他命山槐询问林瑾明的去处，林家的门子就算知道主子去了哪里，又怎会告诉陌生人。这一刻，宋青莯又想把飞染抓起来打屁股了。
另一厢，飞染辞别林瑾明，一心只想快些回净心庵见到她家大人。可惜，她跑得气喘吁吁，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家大人居然出门了，而且和她一样，也是去林家了。
飞染没有细问，只觉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了，拔腿就想赶回林家。
芷兰快哭了，不得不拦住飞染，小声劝说：“小姐，您折返林家，若是中途与宋大人错过了，反倒耽搁时间……”
“对哦！”飞染点头，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庵堂门口，远远望着上山的曲折小径。
不知不觉中，她的脑海中只剩下“错过了”三个字。林瑾明和他的先夫人错过了，那是生离死别，是芸芸众生无法控制的，她和她家大人决不能错过。
世上没有什么是必然的，人与人也是一样。师傅教过她，凡事都要懂得“珍惜”。她不能因为她家大人对她好，就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大人！”飞染冲着小径上的人影挥手，站起身朝他飞奔而去。
宋青莯停下脚步，微微眯眼。他刚才还在想，是谁坐在庵堂门口，原来是她，她是在等他吗？
他微微抿嘴，眼见着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暗下决心：竟敢一大早就去找林瑾明，别以为你在等我，我就会既往不咎，不打你屁股！
宋青莯背手凝立，正酝酿腹稿，却见飞染毫无减速的趋势，径直朝他冲过来。他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反应，她已经用力撞入他怀中。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她的双手紧紧环抱他的背。他低头，下巴抵住了她的头顶。
发生了什么事？
宋青莯懵了。以前不是他百般哄她，厚着脸皮拥吻她，她意乱情迷，才会勉强回应他吗？
既然她这么热情，他没理由推开她，不是吗？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他顺势抱住她，横一眼山槐。
山槐识趣地摸摸鼻子，默默朝净心庵走去，贴心地替主子清了场，甚至亲手关上了庵堂的院门。
飞染用力抱住宋青莯，闭着眼睛聆听他的心跳。自从得知他可能迎娶别人，她一直很不安，此刻甚至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虽然在别人面前脱衣服很可怕，虽然师傅说什么，成亲的时候会很痛，可即便再疼，她也不能用武功揍人，甚至还要她发誓。以前她很害怕，现在嘛，没什么比永远和她家大人在一起更重要。
“飞染，发生了什么事？”宋青莯轻声询问，仿佛生怕吓到她。这会儿他早就忘了，刚才他还信誓旦旦，一定要打她屁股。
飞染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大人，我很怕疼的。”
“什么？”宋青莯愣了一下，急道：“你受伤了吗？”他抓着她的肩膀，上下检视一番，“伤到哪里了？”
“没有，我没有受伤。”飞染抓住他的手腕，抬头看他。她想说，我愿意和你成亲，可是他都没问她，她这样说会不会很奇怪？她能不能倒过来问他，他愿不愿娶她？她烦恼地皱起眉。她家大人不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吗？为什么他不再多问她一次呢？
“飞染，你刚才是不是去找林瑾明了？”宋青莯确认她没有受伤，决定自力更生问清楚内情。
飞染点点头，又摇摇头，嘟囔着说：“他不重要，昨天我已经劝过他，不要再为以前的事伤心，这样就够了。”
宋青莯知道，飞染说林瑾明不重要，在她心里就真的不重要，可他依旧酸溜溜地说：“你昨天不是告诉我，他教你，不能让我吃你豆腐吗？”
“他的意思，差不多是这样吧。”飞染点头，“不过他没有说，我不可以吃大人豆腐。”她努力踮起脚尖，闭着眼睛贴上宋青莯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