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很想说，这样子不穿袜子，直接穿鞋，真的好吗？可是她家大人半跪在她面前替她穿鞋，真的好奇怪。除了奇怪，还有一丝丝甜蜜，一点点激动，她的心跳得好快！
宋青莯故意慢吞吞动作，指尖若有似无滑过她的脚踝。她的肌肤滑若凝脂，他恨不得顺着脚腕的弧度往上，摸一摸她修长的小腿。在女子中，她属于高挑型，她的小腿定然极美，可恨他竟然就连看一眼都不能。
“大人……”
“不要说什么，除了你的师傅，我是第二个替你穿鞋的。”他受够了永远当第二名。
“可是……”飞染有些为难，稍一犹豫，她还是决定如实陈述：“小时候，都是陶妈妈替我穿鞋，师傅只是偶尔……”
“你是故意气我吗？”宋青莯抬头瞪她。
飞染眨眨眼睛。她没有吧？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她家大人，好像很奇怪的样子。“大人，你要不要先站起身？”
“真是够了！”宋青莯一把拽起她，惩罚似的用力拥抱她。她怎么就那么不解风情呢！
飞染在他耳边低语：“大人，今天傍晚你没有在大门口等我，刚才我正在想你，你就来了。”
“我也想你了。”宋青莯的表情瞬间柔和了，对着她解释：“下午和晚上，我都在家里和父亲母亲商量，我们成亲的时候，宾客应该怎么就坐……你不用知道这些琐碎，我会处理好的。”
“哦。”飞染懵懵懂懂点头，转而又道：“对了，今天我在街上又遇到陆大人了，他问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谁教我武功的，大人对我好不好……大人，他问这么多，应该不是坏人吧？”
宋青莯早就知道这事，回道：“不管是谁，你喜欢他就喜欢，不喜欢就拒绝，不需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我没有不喜欢他呀，不过他问得太多了，我就对他说，他问一个问题，我也要问一个，那样才公平，然后他就问我，我最喜欢什么，还说一定会找来送我。我就问他，我最喜欢大人，他要怎么送给我，然后他就走了。”
宋青莯很想仰天大笑。他在飞染心中的地位终于胜过息嗔师太了。他一本正经说：“你回答得很好。”转念想想，他又问：“你今天见到陆天成了吗？”情敌什么的，哪怕对方只有九岁，也得扼杀于萌芽中。
飞染抿嘴轻笑，答道：“我昨天看到他们的时候，陆大人让他叫我姐姐，他虽然只是很不情愿地叫了一声，但我还是把师傅教的九连环口诀教给他了。今天他在家里苦练呢！这事儿我昨天没告诉大人吗？”
两人不着边际地聊天，从相拥而立，到并肩而坐，直至飞染打了一个哈欠，宋青莯才想起，他为何事找她。
“飞染，如果我为了做一件好的事情，必须先做一件坏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不知道呢！”飞染摇头，“大人，你做了什么坏事？”
“你不是应该说，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会是坏事吗？”
“这话也太假了！”飞染嗤笑，“师傅教过的，世上的事从来没有绝对的对错好坏。”
“怎么说？”宋青莯侧目。
“譬如说，杀人是不对的，可是为了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杀人又是对的。大人，你说杀人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宋青莯沉默了。许久，他感慨：“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太聪明。”他转头看她，她已然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轻浅。
竟然又睡着了！
宋青莯低头亲吻她额头的发丝，低声说：“在决定娶你之前，我不会在乎多一两个人受伤，现在，我每做一件事都会想一想，会不会让你反感，都快已经成习惯了。”他自嘲地笑笑，靠着她的头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飞染睁开眼睛，已经不见宋青莯的身影。她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床上。她拉起被子蒙住脸，抿嘴轻笑，又飞快地坐起身，穿上衣服洗了脸，忙不迭去找宋青莯了。
她才走到书房门口，就见俞毅和一个狱卒模样的婆子站在书桌前，屋内气氛凝重。
“进来吧。”宋青莯招呼飞染进屋。
婆子哆哆嗦嗦，再次重申：“大人，老奴真的不知道翠烟是怎么中毒……”
“翠烟死了？”飞染惊愕。
“是。”宋青莯沉重地点点头，“中毒死的。”
飞染呆在了原地。
婆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颤声说：“大人恕罪，老奴已经按足了您的吩咐，凡是往牢里送的东西，都会仔仔细细检查，不敢有丝毫怠慢。昨晚，那名老妇送来的饭菜全都没有毒，老妇走的时候，翠烟还好端端的，没料想今早就死了……”
“大人，送饭的老妇抓回来了。”捕快回禀。
飞染随宋青莯去前面见了老妇。妇人五十多岁的模样，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口咬定自己伺候翠烟多时，想在她被流放前给她送一顿丰盛的饭菜，且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绝不会有毒。
鉴于饭菜未被下毒，宋青莯只能命捕快去老妇家里搜查，看她是否收藏毒药，又找仵作鉴定，翠烟死于何毒。
这一番忙碌下来，飞染虽然饿极，但没什么胃口，草草和宋青莯用了早膳，迫不及待问他：“大人，翠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为什么会被毒死？”
宋青莯淡淡地回答：“或许她知道什么，只是假装不知道。”
“为什么？”飞染侧目。
“因为她不想被流放。”宋青莯叹一口气，“她希望用自己所知，换取自由，不料想因此丢了性命。”
“大人，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你真的不知道真凶是谁吗？”飞染问得急切。
宋青莯怔怔地看她，缓缓摇头。
飞染“噢”一声，讪讪地走了，随俞毅等人上街巡逻去了。她出了门才知道，昨晚凶手又犯案了，划开了一个女人的裙子。
宋青莯远远看着飞染的背影远去，心中五味陈杂。陆萱太过谨慎小心，林瑾明骗不了她，他也不行，唯独飞染，她才能令陆萱深信不疑。为了保护飞染，他利用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如今他只能祈祷上天，她得悉真相之后，愿意原谅他的迫不得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