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青莯觉得，飞染盯着林瑾明看了好一会儿，事实上不过眨眼的功夫。
陆萱与丈夫打过招呼向他们走来，恰巧听到宋青莯最后一句话。她歉意地说：“对不起，宋大人，是我找陶姑娘说话，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不是的……”
“林夫人，其实是我希望亲口向你说声谢谢。”宋青莯的声音盖住了飞染的解释。他若有似无地看一眼林瑾明，赞颂陆萱的鸡汤十分特别。他此举是在告诉林瑾明，陆萱突然给他们送了菜肴，又点名找飞染说话。
林瑾明似笑非笑看着宋青莯，说道：“既然宋大人和陶捕快尚有公务在身，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们了。”
宋青莯客气地与他道别，心中暗暗诧异。他自认能够察人于细微，这会儿却半点都看不出林瑾明的情绪。
飞染跟着宋青莯下楼，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陆萱，却见林瑾明对自己笑了笑。她回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快走。”宋青莯催促，用眼角的余光望一眼林瑾明。
飞染快走一步，对着宋青莯说：“大人，林夫人真漂亮，她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林世子也长得好看。”宋青莯酸酸地回应。
“是啊，是啊！”飞染忙不迭点头，“他们真是珠联璧合，郎才女貌，而且世子爷脾气好，待人和善，见多识广的样子……”她历数林瑾明的优点，浑然不觉身边的男人已经黑了脸。
楼梯上，陆萱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歉意地说：“世子爷，我听掌柜的说，陶姑娘的口味与我相似，我以为她是我的同乡，这才……”
“不过小事罢了。”林瑾明笑了笑，转而询问：“你这边谈得差不多了吗？其实你不该亲自来的。”
“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了。”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需要多多休养。”
“是。”陆萱点头，突然又道：“我听掌柜的说，宋大人和陶姑娘的婚事近了，陶姑娘怎么又成了捕快……”
“他不过道听途说罢了。”林瑾明一边说，一边示意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府，随即向陆萱建议：“你若是思念家乡，我替你请一个戏班子吧？或者把你的侄女接一个过来小住？”
“不用了，家里事儿多，过几日长公主又要宴客……”
“你身体不好，这些应酬，能不去就不去吧。”
“是。”陆萱柔顺地点头。
另一厢，宋青莯生了半天的闷气，可第二天早上，看到飞染的笑脸，他默默把打翻的醋坛子扶起来，愉快地与她一起用了早膳。
时至今日，整个提刑衙门，除了当事人飞染之外，每个人都知道宋青莯对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日日假公济私，可没人敢说什么。
陈琪上回被飞染揍过，又被她嫌弃，他有狐臭，曾想过找飞染报仇。可是宋青莯简直把飞染捧在掌心，他只能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除去私人恩怨，赵维明吩咐他，查一查飞染的来历。可他都已经向他汇报过，飞染是息嗔师太的徒弟，原本住在净心庵，这难道不算“来历”，还要他查什么？
他疾走几步，对着飞染的背影呼唤：“陶捕快！”
“陈捕快，你找我？有事吗？”飞染问得十分客气。对她而言，她和陈琪打过一架，过去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反倒是她，她公开嫌弃他臭，弄得其他捕快都不愿和他一块吃饭，一个屋子睡觉，好像太过分了。
当然，歉意归歉意，她还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以防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陈琪看到她的动作，努力维持微笑，明知故问：“陶捕快又去卷宗室看案例吗？”
“是呢！”飞染点头，“你没事的话，我走了。”
“陶捕快，上次是我不对，不该背后议论大人……”
“你知道就好。”飞染笑眯眯说，“大人是大好人，以后你千万不要再误会大人了。”
陈琪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急巴巴说：“其实，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愧疚，不如明天我带你去巡街吧。看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总比看卷宗更有趣。”说完这话，他又补充：“我认识很多有趣又好玩的地方。”
他已经想过了，陶氏是哑巴，他要查飞染的来历，唯有骗她出门，再慢慢套她的话。
陈琪本以为飞染单纯又孩子心性，一定很乐意借着巡街为名出去玩耍。到时，他只需对别人说，是飞染想出门，没人会深究。
他没想到，飞染只是奇怪地看他，反问：“那天是我下手太重了，你为什么觉得愧疚？”
陈琪瞬时涨红了脸。
飞染见他不答，又道：“明天大人要上朝呢，他说过，他上朝的时候，我不能擅自离开衙门。”说完这话，她说了句：“如果没其他的事，我走了哦。”说罢，转身去了卷宗室。
陈琪待要追上去，只见四周已有不少人注意他。若不是飞染在提刑衙门太惹眼，他哪里用得着想方设法诱她出门。
飞染拒绝了陈琪，不过在宋青莯上朝去的时候，她还是出门了。确切地说，她是被白珺若拽着出门的。
马车上，飞染小声说：“白姨，大人说，我在当差的时候，不能随便离开衙门……”
“不用理他，他就是不想让我们一块儿。”白珺若依旧没有放弃撬儿子墙角的计划，一如既往说着宋青莯坏话：“三郎木讷又无趣，小时候，他两个哥哥都是爬树，掏鸟蛋，他就躲在屋子里看书。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他统统都不知道，从小就像小老头似的。”
“大人不像小老头呢，大人长得可好看了。”
“我是说他小的时候，脾气就像小老头。”白珺若嘴上这么说，眼角却难掩笑意，儿子可是她生的呢！
转念间，她又拉起飞染的手，一把正经说：“飞染，白姨告诉你，男人光长得好看是没用的，最重要还是人品。女人嫁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找个长得好看的，除了会招蜂引蝶，还会什么？”
“可是大人人品好，又长得好看，难道不好吗？”飞染挨着白珺若的肩膀撒娇：“白姨，你不要不喜欢大人，大人很尊敬你和宋伯伯的，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又聪明又有学问。每次，他都一眼就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可厉害了……”
“飞染，你不会喜欢上三郎了吧？”白珺若心生危机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