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天心中一动,看到了雷破手中的天魔仪,想到了很多。
这法器很奇怪,从来没见这位师叔用过,也没听说过。因为之前,这位师叔一直对他有抵触心理,他原来以为是执法形成习惯后的一种威严和习气,现在才对照上面那番话,明白了这位师叔指证他是魔头,原来是因为这法器的异动。
这法器来历云景天不清楚,但不妨碍他想到这法器的作用,用来探测魔气。真有这样的法器存在,就证明了神魔是存在的,要不就是骗人的。云景天想了想,更倾向于前者。
紫然真人听到这番话,淡然的神情再也无法掩盖她脸上的震惊之色,一直以来,围绕在云景天身上的谜雾终于在这里被清除得干干净净,像是纯净的水流冲刷掉了放进里面的一块污石。“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选中?”说着,竟然情不自禁地远离了云景天一段距离。
“其他话我也不相说太多,只能告诉你,三十多年前,剑山破裂的时候,被封压的众妖从剑仙门内逃出时,也就是云景天被附身为天魔大闹我们玄云门之时!”
雷破说到这里,云景天心中一沉。越来越接近真相的答案好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山,更加显露出狰狞恐怖的样子,朝云景天的世界沉沉地压了下来。云景天心中急切,不合时宜地喊了一句:“说下去!”
雷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一个小辈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让他很不舒服。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决定把这个答案彻底揭晓,好争取紫然真人的理解,那样事情就更有利于朝自己的方向发展了。
紫然真人也接了一句:“再呢?”
“紫然师妹,你应该知道,剑山之下压着一群恶贯满盈的妖兽。这些妖兽本身就是一群怨灵,它们被压在山底不见天日,各种负面情绪在千年的岁月中不断被滋养壮大,好像一片沃土可以滋生出最漂亮的花瓣一样,在负面情绪充盈的空间内,竟生出了不存在于人间的魔气。在剑山被破的那天,我手中的天魔仪突然发出了强烈的抖动,告诉我,这魔气已经出现在了人世。虽然后来剑仙门将这件事情保护的密不透风,但我仍然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具体的事情,那天,在无数强大的妖兽破山而出时,那道魔气也趁机出逃,偷偷钻到了我们玄云门的闭关山当中。而他,则是被魔气所选中的那个人。”
“为什么是我?”云景天脸憋的通红,又吼了一声。在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上,云景天无法再保持冷静和所谓的礼仪。
雷破没有理会云景天那快要胀破的情绪,而是继续告诉紫然真人。“后来通过调查,我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因为个性,而是因为习气。之所以这道魔气会钻入他体内,是因他心魔炽盛,由内而外扩散而出,吸引到了这道魔气的注意,两种习气相聚,自然会水乳交融,让他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小魔头,成为天魔附体。当然,这些是我的答案,而我现在只告诉你了一个人。”他沉沉的语气,像一把把沉重的巨锤,一下一下敲在云景天的心坎,把云景天脆弱的心打的七零八落。
“他不知道?”紫然真人问道。
雷破清楚,这个“他”当然是指紫然真人。“我之前就告诉过他,可他只认为是心魔所成,而不认为是心魔和天魔里应外合所成的。”
云景天听到这里,说的话也带着颤音:“为什么会这样?修道之人有心魔不是很正常吗?魔气为什么会附着到我身上,又和现在魔器碎片有什么关系?”他不相信命运,更不相信这是一种巧合,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像只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醒来。
云景天心神大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失态。可雷破就像没看到一样,继续给紫然真人解释。“天下大乱,九州不定,不光会引起人间的震荡,更会引起天界的注意,多少亿万年以来,无数事实都告诉我们,每当这时,神魔便会悄悄下届,干涉人间的社会进程。我手中的天魔仪传承几千年,师妹你应该清楚,我说的是否真实。我执法这么多年来,是否有过冤假错案?”雷破不光说了这些秘密,更在最后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公正客观的。
神魔通过大巫传递信息之外,也在偷偷地干涉下届的事情,这本来都是云景天的猜测,可很多更高级别的人,却相信这不是传说和猜测,而是真正的事实。紫然真人便十分相信这点,听到这里,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云景天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谜团,且想到了更远的地方,她沉吟道:“怪不得他会对魔器碎片有强大的吸引力,而且融合的非常密切,原来是这样的……”
“所以,我希望师妹你能协助我,帮我把魔器碎片全部拿到,然后破坏掉,一起阻止天魔降世,好让这世间更加清净一点。”雷破说到这里,终于把自己的想法给抛了出来。
“既然有魔降世,那神呢?我被天魔附体,那谁被天神附体了?魔头降世和魔器碎片有什么关系?”云景天不管紫然和雷破两人怎么想,他心中的疑问一个都没得到解答,却引发了更多的疑问。
紫然真人却在此时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天下间在未来必会大乱?”
雷破仍然不理会云景天的各种疑问,只是一味地要把紫然真人拉到他身边。“大治之后必有大乱,算算这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好像京城龙脉又有变动,恐怕不久就会生变。”
“那玄云门打算怎么办?”紫然真人又仍出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雷破被问得莫名其妙,完全琢磨不透紫然师妹再想什么。
“我是说,玄云门还打算置身事外吗?”说到最后,紫然真人的语调有些变了,高亢中夹杂着一丝愤怒的情绪。
雷破瞬间明白了叛逃出玄云门的紫然真人所说为何了,她仍然情缘难了。于是他扬了扬手中的天魔仪,忽地失笑道:“我们是修仙之人,世间之事与我们何干,千年前各大门派就定下了不再干扰世间之事的条规,何以你非要破坏,稀里糊涂的参与人间之事呢?你可知道,平白无故参与世间争斗的代价是什么吗?不光破坏心境,更会因为强大的灵力,而导致世间阴阳二气发生紊乱,天灾人祸齐至,导致世间众生颠沛流离,人们会过得更加痛苦。我们修仙之人超然物外,本身就是一种对人间的帮助,就像大殿之柱,在房屋震动的时候,不是跟着抖动,而是更加站稳,保证这房屋整体不再坍塌。”
这番话有理有据,想来十分正确,倒让紫然真人一时为之语塞。可片刻之后,她又醒悟,反唇相讥道:“你说的真好听。可我们玄云门这样固守的前提,是要所有修仙门派都这样遵守,可现在你看看,其他门派都参与到了世间纷争当中,如果我们还是慢人一步,那世间会怎样走呢?也许会朝着更加错误的方向前进。所以作为修仙之人,我们不光看得高、望得远,更有着常人难及的强大力量,如果不加以引导,而是不管不顾,那世间只会堕落,而不会上升和前进。这是我们的重任!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在我看来,你和紫微真人都是思想僵化的人,玄云门就是这样被你们带着,一年不如一年,泯然众修仙门派!”
“你!”雷破好言相劝,没想到紫然真人固执至此,对她亲哥也称呼为紫然真人,显得十分见外,似乎兄妹感情荡然无存。该说的都已说完,雷破终于不再好好说话,转而皱眉怒目,像一尊金刚般,巨喝道:“把魔器碎片交出来就是我们玄云门的最大底线,省得天魔真正降世,将这世间破坏殆尽,你固执偏见地以为参与人间争斗就是参与,真是十分幼稚!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交不交魔器碎片!”说话的同时,他已收了天魔仪,双手聚合,拉出一道浓如黑烟的云雾,云雾当中细小的雷鸣闪电正在隐隐成型。
云雷破不愧是玄云门秉公执法之人,对雷法的熟悉程度超乎寻常,也是玄云门少数几个地仙级别的人物。他脾气有些火爆,这一上手,就是雷法当中很厉害的一招,天雷闪。
云景天心知他这招吓唬的成分居多。这天雷闪威力极大,平时面对强敌时,也会存留三分力量,慈悲为善,不忍一雷下去劈死对方,面对旧日同门,上手就是这招,怎么也不合乎情理。
云景天的疑问虽然不少,可在云雷破蓄势的同时,就已生生按下,转而想到了一个新的解决办法。“如果你能把我身上从剑山过来的魔气给揪出,我愿意把所有魔器碎片都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