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一道闪电划过后,紧随着的就是雷声大作。
窗外,天黑沉沉的,好像被严严实实遮盖住了一般,不见一丝缝隙,又重又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可就是这么低沉了半日,却一滴雨都还不下来。
邱宗民的脸色也跟这天色差不多,简直可与包公媲美。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郁结,就只差他大发雷霆了。
B公司的电话来了,说得很客气,有些地方需要进一步探讨,可仔细一个个听下来,却发现几乎是整个方案的调整,就差没说是推翻了。
我眼看着邱宗民的面色由褐色转棕红,再由棕红转铁青,最后变成墨黑。他额头青筋爆出,眉头紧皱,怒目直视,不拿电话的那只手握成拳,越攥越紧。看得我胆战心惊,如果不是Martin也在,我八成已经开溜了。
“混账!”邱宗民重重地挂断电话,狠狠骂了一声。
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是Martin胆子大,倒上一杯水给他,关切地询问:“怎么说?”
邱宗民接过水,喝了一口放下,发泄道:“那帮小兔崽子根本没弄明白我的想法就来个整体推翻,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呢!要我来伺候?!我在学这些的时候,他们都还在读ABC呢!跟我提要求?!跟我说想法?!他们懂什么?!还想法?!屁想法!混账东西!”
邱宗民一边骂着,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顺顺气。
“别气了,平静一下吧。”Martin安慰地说道,伸手按在邱宗民肩头,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示意他放松。
邱宗民受到影响,还真深呼吸了一下。
德国小伙真有本事,遇事不慌,还能疏导别人,不像我一句话都不敢插,就怕说错一句,把火引到自个儿身上。
“多呼吸几次,调整一下,肌肉放松。”Martin在一旁做着示范,动动肩甩甩手。
邱宗民看看他,跟着又做了几个动作,然后坐了下来。
看这气势,应该是平静点了。我大胆地试探了一句:“邱老师,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邱宗民又喝了口水,重重地叹了口气:“哎!合同都签了,这个项目总是得继续。我准备直接和他们研发老大再细谈一下,还是跟德国人直接说的好,下面这些人搞不定事,还总惹事。我约一下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不跟那些毛小子说了,简直是浪费时间!”
说着,他拨通电话,我只听明白他说“今天”、“现在”、“有空”。
于是,电话挂断后。他马上就让我订辆车。我拨打着电话的时候,他一边整理公文包,一边正和Martin说着什么。
待我预定好,他从橱里拿出一件西装外套,丢给Martin,自己把椅背上的那件穿上。看着我,对我说:“那边只有现在有空,马上两小时后就要赶去机场,后面得出差两周,所以我现在就去,我让Martin一起去,都是德国人,好聊一些。这里应该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走前让阿姨把我门锁了就行。还好我们当时也做过一个补充方案,实在不行就把那个给他看,绝不能让他们大改。”
我点点头:“相信你出马,加上Martin助阵,一定能把他们搞定!”
“嗯!”邱宗民定定地应了一声。
出租车到了,他俩快步走了出去。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发现邱宗民该是一个挺执着的人,因为他的西装居然买的一样的,同色同款。还是说他的专一仅仅是对衣服而言?
整理好后,我提上包准备出门,绕过他的书桌时无意间低头看了一眼,一个黑色文件夹在里侧,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有点不对劲!
啊!!!那是补充方案的文件啊!
是我帮他最后放入的,所以我有印象,可是他却居然忘了带走。怎么办?
我一看表,他们离开已经二十分钟了,估计也就快到哪儿了,没有文件,万一谈不下去,他总不能空谈,对方会怎么想?德国人最不喜欢这样轻慢无计划的做事方法了。
当下,我赶紧打他的手机,还好他很快接上了,一听就急了。他已经快到了,如果现在赶回再去,那基本上见到对方根本聊不上几句,人家马上就得飞了。
当机立断,让我打车去B公司,他们先去谈,我到了就把文件送进去。
放下电话的那一霎那,“唰!”——磅礴大雨倾倒如注......
我不断打订车电话,可一直是“座席正忙”,好不容易打通一个,已经十分钟过去了,却被告知现在没有车,要继续等待。
天哪!这不行!等不起!
没有多想,我把文件小心放入背包内层,拿起我的折伞,冲下楼。
在大雨中一路狂奔到门口,看到一辆辆出租车飞驰而过,没有一辆的顶灯是亮着的。我一边走一边看,天不怜我,直到我来到公车站都没有。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公车,还好有一部车是往B公司方向,但下来还有些距离,大不了到那里再打车吧。
所幸,公车很快就来了,我跳上车,靠着扶手站稳。车窗都被大雨打得“咚咚”作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还好非高峰时段路况没有那么堵,我到站时离邱宗民出门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们估计也就聊了半小时。
虽然我一直在祈祷雨可以停或小一点,但事与愿违,雨一直下。
市中心更不可能拦得到车,公车也很尴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B公司差不多是两站路的中间那段,我哪头走过去都是一样。
不加思考,我只想快点到达,运动达人的优势体现于此。这一刻,好像满格的金霸王电池一样,我如离弦之箭朝着目的地不断奔驰,只跑得满头大汗。
到达B公司大楼时,我倒也不觉得累,直接上了电梯。前台小姐看到我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让我坐着等一下,自己淋湿了我也不好意思坐,就站着等候。过一会儿,她把我带了进去,原本我只是想来送文件而已,却不料还能进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三位看到我都愣了一下,真奇怪,好像一副不知道我要进来似的表情,不是你们让我进的嘛!
德国老板客气地和我打招呼,我也简单地回应着,稍稍聊了几句,邱宗民拿过文件,轻轻谢了我一声,让我回去了。我本不打算多呆,完成任务就好。
轻快地下了楼,走出大楼时赫然看到玻璃墙上映射出来的自己,披头散发湿漉漉的,雨水和汗水交杂着发丝爬满了脸,浑身上下基本没一处干的,体恤衫紧贴在身上,万幸是黑色的,不然......
总而言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惊悚!
难怪看到我的人一个个都惊到了,他们还真是表达地挺含蓄的。
我的美丽形象啊!就这么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