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厉铭老板的公司和红姐的公司相距不远,只隔着一条街,高度和外形都很相似,被称为A市双塔,倒并不是因为这两栋大楼的高度,而是因为这两栋大楼的主人地位,在A市是非常高的。
红姐显然对这里很熟,轻车驾熟地带着郁宁在公司中穿行,拐进电梯,按下某个楼层。
虽说从外形上相比较并无二致,但是从内部来看,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
如果说红姐的公司崇尚鲜活色彩的话,那这边可以说是相当严肃的了,基本以黑白灰色调为主。郁宁在红姐的带领下,穿过一个又一个办公区,每一个办公区的人都低着头,专注郁宁自己的事情,就连她们经过,都未曾抬头来看过。
最后红姐在一处办公室门前停下来,红姐只像今天刚见她时那样双手交叉在胸前,办公室门前的办公桌前便有秘书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红姐,陆总在里面等您。”
红姐推开门的时候郁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像是见到一处冰雪世界似的。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墙壁、地毯、办公桌、笔记本电脑、椅子、沙发、窗帘,就连桌上喝水的杯子都是灰白色的,唯一的色彩大概就是他搭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装了吧,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忍受整个办公室是一个颜色的啊。
传说中的陆总,就捧着一本书从里间的资料室走出来,逆着落地窗的灯光,郁宁看不清他的面孔,他戴着秀气的金色细框眼镜,整个人像是从书本之中走出来似的,透出一种书生气,是少数郁宁觉得戴金框眼镜不像斯文败类的人。
“别被他的外表骗了。”红姐轻轻一语,点破郁宁的幻想。
听到红姐的话,陆总走向办公桌,薄唇轻启:“坐。”
“郁宁啊,你知道有种生物叫做衣冠禽兽吗?”红姐坐在办公桌前,陆总座椅的对面。
“谢谢夸奖。”陆总坐在座椅上,看向她们,微微一笑。
郁宁乖巧地站在红姐的身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红姐的话,看着陆总的笑,郁宁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词,“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陆霆,李厉铭呢?”
“别急,马上就来。”陆霆的目光看向郁宁,轻声说道:“这位就是郁宁小姐吗?果然生得标致。”
“陆总你好,我是郁宁,是红姐旗下的艺人。”郁宁伸出手。
陆霆虽有些犹豫,但还是伸出手,与郁宁轻轻一握,“郁小姐你好,我是陆霆。”
陆霆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白皙如玉,那颜色似乎比陆霆办公室所有的白色都还要白似的,那奶白的颜色,看得人舒服极了。
郁宁心想,这个陆总看起来也很平易近人嘛,但又想起红姐方才所说的话,心里多多少少又对陆霆有了些戒备,毕竟能坐到这个高位上来的,没点手段,怎么可能。
陆霆只低着头看书,没有人说话,红姐也是看着手机,郁宁夹在着两个人之间,觉得尴尬无比,好在解救她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陆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厉铭从门外走进来,便见到郁宁用看救星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当下便看了看办公室里的情形,心里也明白了,这两人在这儿的气场确实是可怕。
“陆哥,我来了。”
陆霆合上手中的书,从旁边摞成一堆的文件里,抽出一个白色的文件夹,丢到李厉铭的手里说:“看看吧,新的项目。”
李厉铭翻开文件夹,只扫了一眼便抬头看着陆霆说:“噢,新戏啊,穿越剧?”
“嗯。”陆霆轻轻地吐出一个音,起身去倒茶喝,转身间看到李厉铭依旧盯着自己,便说:“女主角是郁宁。”
李厉铭的目光淡淡地瞥过郁宁,最后又落在陆霆的身上,“又要我们两个合作?”
“不行吗?人家都过来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合作的?”
“我……”李厉铭睁大了眼睛看着陆霆,半句话也说不出,陆霆一向腹黑,今天竟然在郁宁面前把他的心思给点了出来,李厉铭虽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也是会害羞的啊。此刻李厉铭也只低着头,时不时偷偷瞟一眼郁宁。
陆霆看着两年轻人不说话,红姐也只看着手机,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这种事情只能由自己来做了。
“咱们两家公司的意思呢,就是继续炒你们这对CP,自从上次那部偶像剧大热,你们两个的人气越来越高,还不趁着这大势炒一把,还真对不起你们这人气,你说是吧,红姐?”陆霆挑眉看向红姐。
红姐终于是把手机收了起来,眸子冷冷地看向陆霆,“首先,是我和你,不是咱们,其次,炒CP的事情交给公司,他们只要好好演戏,坚持对外称他们两个是朋友就好。”
“好好好,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李厉铭惊讶地看了一眼陆霆,大概是平时陆霆在公司霸道腹黑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他一向在任何事上都从未对人妥协,就算是几点吃饭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妥协过,却没想到今日,陆霆如此轻易就对红姐妥协了。
李厉铭和郁宁相当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里早已偷偷觉得红姐和这个陆霆之间有猫腻了,气氛不是相当的不一般啊。
“快到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吧。”陆霆起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但在郁宁看来,其实陆霆的桌上根本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陆霆的办公桌甚至整洁得不像一个男人的办公桌,要不是觉得陆霆对红姐有意思,郁宁甚至都觉得陆霆会是个同性恋了。
红姐起身说道:“既然陆总请客,那我和郁宁,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霆嘴角小小地抽了一下,却也马上恢复了自然,“那是自然。”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顿饭钱,对陆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李厉铭还是乐得看陆霆吃瘪。然而事实上,陆霆早在昨天就计划好了这餐饭,早在昨天就已经订好了位置,中午直接过去便是。
郁宁和李厉铭先到公司的门口去等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到公司门口,但两个人还是照做了,很快陆霆就开着车带着红姐从停车场里出来,郁宁和李厉铭坐上了后座。
在上车的一瞬间,郁宁好像看到了某处的闪光点,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还是做新闻嘛。
暗处,一个狗仔拍了拍另一个狗仔的头,愤怒却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说:“你是猪脑子啊?!偷拍你开闪光干嘛?你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是不是?!”
“头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别打我了。”
车开到了饭店,一行人进入了陆霆提前就订好的,特殊的包厢。
“关于这个戏你是怎么安排的?”红姐保持着双手交叉抱胸的姿势,看着陆霆说道。平时红姐虽然有些凶和严肃,但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公司里其他的人都是很平易近人的一种状态,就算是黛西平时犯些小错,红姐也只是训两句,并不会像别的公司那样开除,红姐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人。
但郁宁总觉得,红姐在面对陆霆的时候,有一股莫名的傲气,就连坐在椅子里,都是骄傲地保持着正直的坐姿,郁宁便觉得,这两个人更是有故事的。
等着服务员把菜上完了,陆霆往门外看了看便关上了门,说道:“A市的影视基地这个月有很多部戏都在拍,就算是协调之下郁宁和李厉铭的戏还是可能会被影响进度和质量,我打算安排他们去S市实地取景,况且S市那边的古装基地也算是远近驰名了。”
“你们两个是什么意见?”红姐在李厉铭和郁宁之间看了看,又见李厉铭看着郁宁,便也看着郁宁了,一时间,三方的目光都落在了郁宁的身上,郁宁头上都快要紧张得出汗了。
“我都可以啊,一切都听公司的安排。”
陆霆咧嘴一笑,说了句:“小姑娘挺有眼力见儿。”陆霆便开始吃饭。
红姐也不甘示弱似的,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说:“我的艺人。”
“好,你的,你的。”
吃饭时,这两人又不说话了,气氛比在办公室了还要尴尬好几倍,郁宁和李厉铭便也只能低着头吃饭,一言不发的,又沉默又拘谨。
直到陆霆把郁宁和李厉铭送到A-star大厦楼下,郁宁都仿佛还处在那种尴尬和拘谨之中,下车的时候甚至还崴了脚,再回头时,陆霆已经载着红姐离开了。
“怎么样?痛不痛?”李厉铭看着郁宁崴有些红肿的脚踝,和那断了的高跟鞋,有些关切地问着,说着也不管郁宁同不同意便背起郁宁往楼上去了,直到送回2101才断了自己那关心的念头。
郁宁坐在沙发上,一面用冰袋敷着脚踝,一面又不可抑制地想起沈泽昊。
那个夜晚,沈泽昊也是这样帮她敷脚踝的。
沈泽昊,我的脚现在又崴了。
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