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去豪庭酒店的路上。”
背后突然传来程少华的声音，柳飘飘猛地一惊，迅速转身背靠着柱子，像只受惊的小猫，“程……程总！”
“你在干嘛？”
面对程少华的质问，柳飘飘心头一惊，想到公司外的画面，连忙扯了个谎说，“突然有点儿头晕，在这儿靠靠。”
程少华望着柳飘飘，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心里却直叹气。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撒谎的能耐有多差。这么明显的遮挡，真以为他看不到？
他不否认江奇霖是个人才，但是眼前的女人，是他程少华认定的，再好的人才也不能抢！
“跟我走。”
眼见程少华往电梯去，柳飘飘迟疑了一会儿，抬脚跟去。没想到的是，程少华竟然带着她到了地下车库。
“程总，你这是……”柳飘飘站在程少华的法拉第边上，见他开了车门，疑惑不已。
“上车。”
当程少华开着车离开大楼后，柳飘飘忍不住问，“程总，你今天的行程应该很满啊……”
“嗯。”
一个字，干净利落，柳飘飘却感觉到话外之音是：那又怎样？
的确是不能怎样啊，程少华是老板，她可没资格去评判。既然他自己都不害怕耽搁事儿，她还矫情什么？
到了酒店后，事情却没有这么顺利。原本她该和酒店工作人员对接工作，却因为张勇的电话被从中打断。
柳飘飘对于张勇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点。挂掉电话后，她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一不耐烦的举动落在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程少华眼中。他自认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她一直都是淡淡的性子，哪怕是当初将自己交给他，恢复清明后，也没有一点正常女人该有的情绪。可是现在，他恍然觉得，这也是个吃食人间烟火的女人，也有她的心怒哀乐。
想到这一层，程少华忽然对她挂掉的电话感起了兴趣。看她在和工作人员接洽，起身到阳台上，找了个人去查她的信息。
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不会是江奇霖。
调查的结果没有让他失望，当他拿到柳飘飘的身世调查结果时，更多的是惊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身世。难怪一直像只刺猬一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而对于那个电话号码，他的人却没有调查出来有用的信息。只知道是个中年男人。
看来是匿名买的手机卡。
眼看着全国快要实行实名的手机卡了，这个人却专门买一张匿名的卡，号码归属地还是远在西南的乾州，这里面的事儿就值得人去探究了。
柳飘飘并不知道程少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将她的家庭问题调查了一遍。和工作人员接洽完后，她和程少华辞别，离开酒店几条街后，才拿出手机。
果不其然，张勇打了无数个电话。而在张勇的未接来电中间，还有一个是来自易云的总经理。
柳飘飘皱起了眉头，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心里恶意丛生。思前想后，她拨打了总经理的电话。果不其然，总经理一接到她的电话就对她说，“小柳，你现在赶紧来一趟公司，有个中年男人在这儿，闹死闹活地要找你，说找不到你就不走了。公司里的保安来了都没办法。”
易云总经理简短的话已经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柳飘飘哪里还能等，立马打车前往易云。
到了易云公司，她还没进门就听到张勇用蹩脚的普通话大吵大闹。
冲进门时，她一眼看见站在办公桌上的张勇，对下面的保安和易云工作人员谩骂恐吓，说的话无非就是她不出现就让这个公司不好过。
看到这一幕幕，柳飘飘哪里还受得了。当即冲着张勇怒吼，“你闹够了没有！”
听到她的声音，张勇瞬间冷静下来。他盯着柳飘飘，眼神里没有一点儿父亲的温柔，有的只是无耻和贪婪。
“你终于肯来了啊！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你真要我饿死在大街上嘛？不孝女！”
易云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年轻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早就被张勇的撒泼耍混吓到。这时候听到他和柳飘飘的对话，恍然明白了些什么似得。易云的总经理也在这时候赶过来，拉着柳飘飘到角落里。
“经理，对不起。”
“哎，我倒是无所谓，不管这个人是谁，你赶紧带走吧。不然一会儿老板回来，指不定会怎么样！”
易云是她曾经大放异彩的地方，尽管换了工作，她对这个公司仍然有着不一样的情谊。现在自己的生父跑到这里大闹特闹，她真的很生气。但又不得不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她走到张勇面前，冷漠地望着他，说，“如果要钱，现在就跟我走。”
眼看着张勇将信将疑地从桌上跳下来，柳飘飘转身就走，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他。临到门口的时候，柳飘飘对着里面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现在的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其他的，只能等她解决了张勇的问题后，才能弥补。
和张勇前后离开易云，柳飘飘带着他走到银行，当着他的面将银行卡插在提款机里。特地点了余额给张勇看，“我就这么多钱，你要是要，我现在就全给你。”
语气之冷淡，显然她不想跟张勇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表情。
“飘儿，你在杭城也有几年了，怎么就这么点儿钱？”望着余额显示的四位数，张勇一脸不相信，探索的眼神像是想找出柳飘飘身上其余的卡。
柳飘飘默然翻了个白眼，冷漠反问，“你以为我不吃不喝只工作？”
张勇砸吧一下嘴，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能取出来的钱全部取出来。拿了钱在手里点了好几遍，却也不太满意，“这点儿钱够用什么？你什么时候发工资？”
柳飘飘真是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望着张勇的眼神里，除了嫌恶还是嫌恶，不答他的话，取出卡准备走，却被张勇突然擒住手腕。
“你干什么！”
张勇不管咆哮的柳飘飘，将她还来不及揣进兜里的银行卡拿走，说，“卡放我这儿，密码我刚才也看见了，我要用自己取。”
“你！”
张勇将现金揣在兜里，不再搭理柳飘飘，开了门径直离开。
柳飘飘气极反笑，将额前的头发一把抹到脑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被气炸。同时却也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工作的地方，只跟家里人说过。但是离职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所以家里人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换了工作，既然张勇能够找到易云，那就说明告诉他这个信息的人只能是家里人。
就在柳飘飘推测的时候，银行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法拉利。程少华坐在里面，默默地望着在自动取款机的透明玻璃里气急败坏的柳飘飘。刚才的事，他从头看到尾，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男人夺走她的卡独自离开这点，他看的很清楚。
眼见柳飘飘离开银行，程少华缓慢地开着车，跟在她后面。
柳飘飘并没有去别的地方，她在街头散漫地走了很久之后，进了就近的地铁站。等了一会儿不见柳飘飘出来，程少华开车直接到清雅苑外。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柳飘飘低垂着头，毫无精神地往前走。他静静地坐在车里，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大门里，才下了车，站在路边。摸出精致的烟盒，他抽出一支烟点上，浅浅吸了一口气，吐出一串烟气。
烟草燃烧的香味儿混杂在烟气里腾然升空，将他那双凌厉的眼睛遮挡。
他等待着一个电话。
不知情的方沁这时候开着车回到清雅苑，左右观望准备进入小区时，猛地发现在路边背靠着车身，默默抽烟吐愁的程少华，惊讶地特地多看了两眼。确认没看错的她，将车子缓缓开到路边正对着程少华的车停下。打开车门，踩着红色高跟鞋，她利落地走到程少华身侧一米处停下。双手环胸，习惯性地扬起下巴盯向程少华的脸。
“你在这儿做什么？”问话时，方沁余光瞥向他丢弃在脚边的烟头，每一个都被踩的扁平。
程少华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扭头望向方沁，她倒是过得挺好。他沉默着，对方沁无话可说。从他们的婚约解除那一刻开始，他程少华就跟方沁没关系了。在想念着柳飘飘的日子里，他反省着曾经不断追逐方沁的时光，诧异地发现，竟脏奈尔没有任何意义。
他掐灭手中才抽了两口的烟头，从反方向走向驾驶座。
方沁没想到自己会被程少华这么忽视，一下子哭笑不得。跺了一下脚，抄近路快程少华一步抵达驾驶座的车门前，将他拉车门的手按回去。
“你今天到这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也许是婚约取消的消息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过了这么久方沁也还是半信半疑，这时候程少华出现，她真是有点儿心虚这个人会出尔反尔。要真是这样，她觉得自己立马就能要了他的命。
“与你无关。”
冷漠地一如程少华，却不像对方沁的态度。方沁错愕地站在原地，被程少华将手打开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他毫不拖泥带水地钻进车子里，才相信，原来她真的没有被程少华放在眼里。就那么一刻，方沁好生气！生气地好想笑是怎么回事？
可笑！
她方沁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会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