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钟这么多年最让秦以寒感到无奈的地方在于,他似乎总是能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这几乎算是洛文钟除了传媒业之外的第二大特长了。
秦以寒敢确信,如果洛文钟不是这么大大咧咧的就破门而入的话,他一定会对着顾宛白的嘴唇深吻下去。
那个时候分明室内的空气都开始暧昧,秦以寒甚至能够听到顾宛白的心跳声了。
而这一切让两人都觉得如梦似幻的气氛瞬间便是被洛文钟的开门声打破。
洛文钟刚进门也瞬间觉得不对劲了,就算他再大大咧咧,也总算能感觉到这空气中有着不一样的气氛。
洛文钟有些尴尬的看着正瞪着他的秦以寒,以及脸上还挂着红晕的顾宛白,挠了挠头,指着身后的门道:“要不,我先出去一下?”
秦以寒又瞪了洛文钟一眼,好好的气氛已全是被这个家伙搅乱,他叹气道:“你照顾好宛白,我回公司。”
说罢秦以寒便是独自走了出去。
洛文钟嘿嘿一笑,又对着顾宛白道:“宛白姐,我可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发誓。你原不原谅我?”
顾宛白哭笑不得,说原谅他也不对,这样好像真的和秦以寒要发生了什么一样。说不原谅也不对,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情。因此也只是轻轻一笑。
洛文钟松了一口气道:“宛白姐,以寒肯定没有告诉你,佑翼就要回来了。”
顾宛白轻轻的偏着头,好奇的问道:“佑翼?我认识吗?”
洛文钟将自己的脑门重重一拍,嘿的一声笑道:“对了,你可能忘记了,就算在当年他也是十分的低调,扔在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现在的宛白姐肯定更是想不起来了。”
洛文钟舔了舔嘴唇,顿了顿之后,又道:“佑翼呢,他其实是个医生,也是我和以寒的好朋友,这次他是专程被以寒叫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对失忆症方面有没有研究,不过他的医术,嘿嘿,甚至比许多国际上的那些大医师还厉害。”
顾宛白心中好奇,这么厉害的人,她竟然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洛文钟似乎看出了顾宛白的心思,对她道:“佑翼的医术是祖传的,不过后来也经过了系统的学习。对了,当年宛白小姐你的失眠症以及老是做噩梦的病啊,就是佑翼解决的。”
顾宛白想起,方尔沫曾经说过,秦以寒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偏方,用兰草的香味治疗好了顾宛白失眠的症状,于是脱口而出道:“你是说?兰花?”
洛文钟拍手道:“对对对。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咦?这事是以寒告诉你的吧。当年我们都觉得很神奇,不过具体为什么兰花能够治疗你的失眠症我就不知道了,只有以寒和佑翼知道其中的内情。”
顾宛白本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事件,没想到这其中也有内情?
洛文钟笑道:“宛白小姐你放心,等到佑翼回来了,你亲自问他好了。不过你可得注意一点……”
顾宛白更是摸不着头脑,笑着问道:“我需要注意什么?”
洛文钟无奈的啧了一声道:“佑翼这个家伙看到你之后就会害羞,呃……虽然他年龄跟我们已经相仿了。总之……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即使还没有见面,顾宛白就已经对裴佑翼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心。
同时也是感觉到奇怪,秦以寒这样如此单调乏味沉闷的人,身边竟然有形形色色如此多不同的朋友。而且还诡异的产生了一种和谐,这不得不说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顾宛白心想,这恐怕就是秦以寒有着不为人知的魅力。
而实际上,顾宛白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当年秦以寒身边的这几个兄弟朋友早就散了。这些被尘封在角落里的往事,还没有被她记忆起来。
……
徐宁看着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的苏澈,心中也不是滋味。
她本是个女强人型的女人,但是在身材如此单薄且体弱多病的苏澈面前,她又总是像一个时刻都需要被安慰的怨妇一般。
“苏澈,你为什么要这么去做?”徐宁几乎是含泪问着。
苏澈冷漠的看着窗外的夕阳,并没有看徐宁一眼,也没有回应徐宁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只是道:“我说过让你别来这里,十秒钟之内给我离开,我出院后自然会来找你。”
“苏……”
“闭嘴,别让我说第二句!”苏澈回过头,那苍白的脸上的双眼更是漆黑的可怖。
徐宁抽了一口冷气,虽然还是很不舍,最后却还是调头走出了病房。
此时在一旁沉默着的中年男人皱眉道:“少爷,你这样会害了这个女人。”
此时苏澈,或者说叫做白子剑的年轻人无谓的耸了耸肩:“权叔,你在江湖上混迹这么久,也该知道,有些女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劝解什么。
当年他也是如此,若不是遇上小姐,他现在也还是个祸害而已。对于这个小少爷,他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他心地其实善良,却是被仇恨所蒙蔽。
白子剑道:“秦以寒离开了多久?”
白权看了看时间:“应该已经到公司了。”
白子剑点点头道:“行,想办法把洛文钟调离开。”
说罢,白子剑已经强撑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明明才动过手术一天而已,伤口还没有愈合。
白权却没有去扶,他知道少爷倔强的性格。
白子剑站起身来之后,穿上了医生的白大褂,然后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走得更加的平稳一些。
“你难道还要继续绑架那个女人?”白权皱眉。
白子剑苦笑,指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脚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绑架谁?”
“那你为何执意要去看她?”白权不解。
“如果你非要问原因的话,大概是我在手术时候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白子剑的回答充满了敷衍的意味,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就是最真实的原因。
白权道:“已经安排好了,洛文钟回去前台办理手续了。”
白子剑点了点头。
于是在几分钟之后,顾宛白的房间被再一次的打开了。顾宛白的主治医生带着一个一瘸一拐似乎像是实习的医生走进了病房之中。
在进行短暂心理疏导的时候,白子剑的目光一直凝聚在顾宛白的脸上,而他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剧烈,甚至让他还没有愈合的伤口都开始跳动了起来。
看着顾宛白那张脸,听着她的声音,尤其是在顾宛白在医生催眠之下回答的那些关于内心的问题,让白子剑的思绪也是如同波涛一样翻滚起来。
一个小女孩的面孔出现在了白子剑的脑海中,那个小女孩是他的双胞胎妹妹,不过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走散。
从小,白子剑便是和自己的小妹拥有着强烈的心灵感应。
这种心灵感应在平时可能不会让他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小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是能够不停的做着同一个噩梦,而且心绪极其不宁。
白子剑手术后清醒过来,便是能够感觉到,在这家医院有一颗和他相似的心脏在跳动着,拥有着和他一样的思绪。
在得知顾宛白也被送到这家医院来之后,白子剑就已经产生了怀疑。
很可能,他所绑架的这个叫顾宛白的女人,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妹妹。
这个结果现在更是让白子剑确信不疑,尤其是在顾宛白闭上双眼的时候。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他的心跳便是受到了感应一般狂跳不止。
而每当这个时候,明明被催眠的顾宛白也会陡然睁开双眼,看着主治医生背后双眼瞪得极大的白子剑。
因为白子剑带着口罩,只是露出一双眼睛,而且还低垂着眉头,顾宛白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却并没有发现,此人正是绑架他的男人。
何况,她对当时的见到的名叫苏澈的男人,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
这次心理疏导很快就结束了,洛文钟回到病房的时候,白子剑也刚好离开。
白子剑在回到自己病房的时候,几乎像是在做梦一样,当他重新坐在轮椅上的取下面罩的时候,发现自己整张脸都已经被泪水浸透了。
不过他的哭泣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因此白权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权叔我有些累了。”白子剑轻声说。
白权点了点头:“少爷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
白权退了出去,而与此同时,白子剑的整张脸却已经是扭曲了起来,那些泪水在脸上纵横交错,而他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白子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哭泣还是喜悦。
失踪了整整十五年的妹妹,竟然是以如此的方式重逢。
白子剑将头捂在被子里,拳头不停的捶打着病床,他甚至忍不住要咆哮起来,时而却又仰头看着天花板无声的发笑。他像是一个人在病房中演着一场充满了喜怒哀乐的默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