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今天,就姑且试一试。喝醉了,心里麻木了,也许就能做得了平时做不来的事情。这样想着,我不顾一切地仰头灌了起来。
我从未喝过酒。爸爸也经常告诫我,胃不好就不要喝。以前和同学聚会时看别人喝酒喝那么多瓶,还觉得奇怪,怎么那么能喝,胃能装下吗?想象着换成同样分量的水,我感觉自己很难喝下去。
现在,轮到我了。苦涩的液体让人感到作呕,我却强迫自己咽下。很快,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又一个的空瓶子。等到觉得自己眼睛花了,走路也不稳了,便撑起最后一丝理智,再一次走向萧羽白……
那一夜,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小时候和姥姥在一起,到走进萧家,然后是被妈妈冤枉离家出走,重新回来后报复萧羽白……一桩桩一幕幕如放电影一般略过。
只是,故事在停止在去年冬天我出院的那天,我的病房如愿变成了七楼。当我一个小盒子扔下去时,萧羽白中了招,头上鲜血直流……然后,坐牢的人不再是妈妈,而是变成了我……
然后,一切回归现实,我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切。我独自坐在一个悠长悠长的回廊中,周围静悄悄的。我没有向四处看,而是低着头一个人沉思。
“小濛儿,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姥姥?”
姥姥坐到我身边,一脸慈爱地看着我道:“我的小濛儿,长这么大了。”
我看着她,心里酸酸的,想起白天的事情,我不禁开口问道:“姥姥,其实你没走多远是不是?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一切,你都在天上看着,对吗?”
“是啊,”姥姥微笑道,“我什么都知道。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那么,你觉得我今天做得对吗?”我忍着羞愧与悲伤,问道。
姥姥叹了口气,说道:“小濛儿,从我的私心考虑,我当然希望你们母女都好好的。但我也不想你去伤害你自己。这么多年了,你妈妈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过分,你就不恨她吗?”
又是这个问题,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但我恨她是我们两个的事,我还是不希望其他人来伤害她。”
“难得你想得清楚,可你妈妈还是太糊涂。有你这样的女儿,她该知足了。”姥姥苦笑道。
“姥姥,有你这句话,什么都值了。”是啊,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妈妈,而是为了待我最好的姥姥,毕竟妈妈是她的女儿。
“濛儿,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这些话请听我说完。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想开些,”姥姥加快了语速,“我看那个萧羽白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现在年级小,有些不成熟,但他绝对值得托付终身……”
连姥姥也要帮他说话吗?我后退几步,不住地摇头。不,他是我的梦魇,好不容易能在梦中看见姥姥,我绝对不要再听到他的名字,更何况是在姥姥口中。
“不!”我奋力地呐喊一声。刹那间,梦境再一次静止,姥姥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我想去寻找,却发现自己连动也动不了。
意识开始似有似无,感觉有熹微的晨光照向我,我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朦胧中,听到一个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臭丫头,如果我说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你信不信?”
声音很好听,很温暖,却明显不是何世文的。相比之下,倒是和萧羽白的有几分相似。想到这里,我心下了然,这一定是梦了,萧羽白绝不会用这样的语调和我说话的。
睁开朦胧的睡眼,一下子撞上了萧羽白的目光。我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冷冷地和他对视着。
他见我醒来了,笑了笑,坐了起来,背对着我。想起昨天我拜托他的事情,我开口道:“现在可以了吧?”
“什么可以?”萧羽白穿上昨天的粉衬衫,没有回头看我,“你在说什么呢?”
我心里一沉,他是想赖账?便重复一句:“昨天你说会帮我妈妈求情,不要反悔。”
“哦,原来是这件事。”他转过身,作出恍然大悟状,“只是,我说过要帮你吗?”
我一时语塞,他昨晚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我只是让你伺候我高兴先,可没说这之后就会帮你。”萧羽白故意停顿了几十秒,回头看看一脸不敢置信的我,说道,“想不到啊,平日里装清高,喝了酒之后胆子倒是挺大的。”
“你笑够了吗?笑够了我走了!”我穿着睡衣,胡乱披了件外套,站起来,准备回到自己房间去。
“不想救你妈妈了?”我听见他在我身后说道。
我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他,问道:“你肯救?”
“看你的表现了,”萧羽白已经穿戴整齐,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扔到了我的脚下,“今晚六点,来这里陪陪我的几个朋友。”
我机械地捡起那张卡片,看见“宾馆”这两个字,我的心跳似乎停止了。
萧羽白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喝醉后的样子……不能浪费了是不是?”
我忍住想扇他耳光的冲动,挤出了一个笑:“好啊,这么高档的地方,我还没去过呢!还是你对我好,把这么好的事情交给我。”
“那说好了?”萧羽白冷笑道,“记得穿漂亮点!”
“这次我去了,你是不是就会帮我了?”怕他再次赖账,我忍不住又问道。
“只要他们高兴了,我就帮你一次。”他说着,从我身边走过,然后门被啪地一声关上。
他一走,我的腿就软了下来,坐在了地上。许是昨晚一下子喝了太多的酒,头微微有点疼。其实,这也没什么的,酒一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况且,我的人生早就毁了,就算毁得再彻底一点,也没什么改变。我……不损失什么的,他也说了,过了今晚,他就会帮我……我握紧手中的外套,心里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