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子一暖。而面前又多了一双脚,是一双属于男人的大脚。我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很是模糊,看不太清那人的脸。
他一言不发,只是为我披上了外套,又解下围巾围在了我的脖子上。这种气息,很温暖,但只能属于一个人。我眨了眨眼睛,看清来人的脸晃了晃,终于变得清晰了。何世文,真的是他!
一瞬间,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顿时瓦解,泪水不争气地从脸颊划过,带着之前的疼痛,火辣辣的。当他走到我面前为我整理围巾时,我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喃喃地说道:“不要离开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何世文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我。我把头靠在他的身上,哭着说道:“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是不是,其实这就是我本来的面目。我不是个好女孩,你不嫌弃我吗,世文!”
抱了一会儿,世文背起我,慢慢地走在这夜色中。趴在他的背上,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但身上的温暖更刺激着我的泪腺,泪水不断流出来,擦也擦不干。我索性不再忍耐,任凭这段日子以来积压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世文,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你知道吗,连我妈妈都嫌弃我,说我给她丢人。其实不止是她了,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我继续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喃喃自语。
“那天我拒绝了你,你是不是很生气?那么多天没来找我,我表面装作不在乎,实际上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其实,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很喜欢你,从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只是我是个坏女孩,我配不上你,你值得跟一个好女孩,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我的人生早就毁掉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就是毁了。我可能不会像其他女孩那样,结婚生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喜欢上别人,就算喜欢上了,也一定要忘掉。你就是那个意外,我告诉自己不去作非分之想,也从未越过雷池一步。我只想和你安心地做朋友,以后,我还会真心地祝福你和你未来的那个女孩。”
“世文,你知道吗,大一那会儿,发现你坐我旁边,我有多开心吗?然后,你我在那片小树林里背单词,和你一起上自习,郊游,这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其实,我很知足,哪怕你现在马上把我扔在大街上,我还是很知足。拥有过,就足够了。”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却越发感觉那个宽大的背变得不真实起来。这应该是梦吧?现实中,何世文已经和我彻底绝交,不可能来找我。那么,就让我一次说个够吧!
“世文,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如果时间能静止该有多好……这样……我……我就可以永远趴在你背上……”说到这里,我已经泣不成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也不难的,我要是……在这一刻死掉,时间……就真的静止了……”
再次醒来,人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感觉胃里空空的,头也有点痛。从床上爬下来找了点药,刚要吞下去,却发现杯子里没水了。拿起茶壶想倒一杯,但茶壶也是空空如也。
想到昨晚的冲突和尴尬,我不敢出门。无论是萧羽白还是妈妈,感觉见面后都会分分钟吃了我。
不过,昨晚我酒也喝了,他们羞辱也羞辱过了,打也打过了,再也没什么了吧?就算还有什么也没必要怕,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想知道萧羽白有没有真的兑现承诺。
打开门,就看见爸爸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吃饭,一看见我,忙招呼我道:“醒了?过来吃点东西!”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见萧羽白的房门紧闭着,也没听到妈妈的动静,便问道:“就你一个人在吗?”
“是啊,”爸爸夹了口菜说道,“都不在,应该是出去了吧。”
我有些不放心,今天是周日,按理说妈妈应该在家的。怎么今天就……难道……
爸爸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今天一大早,你的两个姑姑就撤诉了。”
“啊?怎么回事?”是萧羽白做的?效率这么高,我开始好奇了。
“是你哥,”爸爸道,“他跟你姑姑说,你妈妈是护着他,才没把钱还回去的。当时他去医院找我的时候我不在,看见我桌上有烟,一时心血来潮想抽一根,看见钱以后就拿走了几张。后来谁也记不清到底少了多少,就这样拖着了。”
“然后,她们怕连累了萧羽白,就撤诉了?”我咬了口包子,问道。
“是啊,”爸爸笑道,“这小子现在,混得可以啊,说话比我都有分量。”
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这一点儿都不像萧羽白的风格,他这是怎么了?
我正诧异,只听爸爸又说道:“昨晚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听说因为你妈妈的事情?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这是我和你妈妈的事情,让你们不要管。你哥哥也是,虽然是他解决了问题没错,那也不该一大早就和你妈妈大吵大闹。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也是长辈。这么大人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真是。”
“吵起来了?”我惊呼一声,有点幸灾乐祸。但随即了然,便又说道,“他们本来关系就不好,吵起来也正常。”我对他们的事情不关心,只要妈妈不用坐牢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关系是不好,但平时顶多顶撞几句,或者无视一下什么的,但这一次,你哥差点对你妈妈动了手。”爸爸道,“话说你睡得可真够沉的,声音那么大,吵得耳朵都疼,你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低着头舀了一勺粥,却突然想起,昨晚我酩酊大醉,对着何世文又哭又闹的,还说了那么多疯话,心中担心,便问道:“爸,昨晚送我回来的那个人呢?”
“哪个人?”爸爸诧异道,“不就是你哥吗?瞧你醉得,连他都不认识了。”
萧羽白?我大惊,手一抖,勺子掉回了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