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妈妈没事儿了。”他补充道。
“我知道。”我说着,试图拿开他的手。
“知道还这么对我,”他顺势握住了我的手,坏笑道,“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想躲?”
我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冰箱里还有酒,如果你需要,我再喝点便是。”
“你这人……”他一脸无奈,似乎理直气壮,“那天明明是你跪下来求我,说只要能帮你你什么都做。这会儿倒像是我逼你了一样。”
“第一次的时候,不是你在逼我吗?”我喃喃地说道。
“你……”他松开了手,又拿起了洗碗布道,“行了,你出去吧,看见你心烦。”
就跟我不烦你似的。我腹谤着,伸手推了他一下,说道:“你回去,我来刷。”
他岿然不动,已经拿起了一个小碟子。我怕打碎了,便再也不敢推他。看见洗洁精在手边,便顺势拿起,打开盖子就往水里倒。
“喂,你疯了?”他惊呼道。
“你不是爱干活嘛!洗干净啊!最好能像镜子那样照到人!”我得意地嚷道。
他刚要说什么,却听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雨濛,过来一下。”
又来了,还是这么及时。我腹谤着,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上的泡沫,便跟了过去。
等待我的,应该又是一顿批评吧?说我哥哥多么勤快,我多么不懂事,哥哥帮我干活还捣乱。哦,对了,还有昨晚的事情,喝得那么醉,还对她说那么混账的话……
等等,我心里猛然一紧,她是什么时候站到门口的?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萧羽白抱了我那么长时间,难道……我脚步一停,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吗?
“怎么了?”她打开她自己房间的门,见我还傻站着,“不进来吗?”
“哦。”我应了一声,咬咬牙,迈开了千斤重的步子。短短几步路,我却满心忧虑。
跨进门槛的一瞬间,我下定了决心,说就说吧,骂就骂吧,在她眼里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多这么一条罪状根本不算什么。我就告诉她,大不了我自己搬出去住,不再给她丢人,她也不必再承认我这个女儿。
这样想着,我便升出了“早死早超生”的心态,一屁股坐了下来,昂着头直视着她,说道:“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
“雨濛,”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你哥他……”
“我知道!”我打断了他,“他是你的好儿子,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趁他干活的时候欺负他……”
“不是,”她继续说道,“他……他都跟我说了。”
都说了?我心里一惊,萧羽白……都告诉她了?不至于吧?仔细想想,告诉她对他貌似没什么好处吧?难道……难道他说是我勾(引他在先,他才……才“不小心”铸成大错?
是的,他根本不需要这么说。在妈妈看来,所有的错都是我。只要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事实,我就成了罪人……我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到了肉里,很痛。
“他说了,你是因为我的事情心里不舒服,才喝了酒。”她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他还说,是你求他,他才会和你姑姑说情。昨晚,我却还……还打了你。”她越说,声音越小,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这些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让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是她吗,她也会向我认错?一定是我搞错了,或者,根本就是在做梦。
她见我不语,犹豫了一下,似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我还未消肿的脸颊。我身子往后一躲,又把凳子向后移了移,冷冷地说道:“不用了,打都打过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如果道歉有用,谁还需要监狱?
“雨濛,对不起。”她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心情一阵复杂,看着她一脸失落的表情,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原谅你”之类的话。
手心还是生疼,我的心狠了下来。我站起来,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你放心,也不必愧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自己。你我好歹也有母女的名分,我不想成为罪犯的女儿,传出去太难听。”
“罪犯的女儿,罪犯的女儿……”她重复着我的话,睁大眼睛看着我,突然冷笑起来。
我不想再理会她,站起来,转身走出门去。至于她在笑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一点儿都不奇怪,这个家里除了爸爸,没有一个人正常,包括我自己在内。
走出妈妈的房间,只见萧羽白等在门口。
我身心疲惫,本想绕开他,却被他抓住了手。
“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他问道。
我一愣,他怎么突然这么问?随即觉得好笑:“她能把我怎么样啊,难不成还能杀了我?”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样子没吃亏,怪不得说话还是那么带刺。”
“你放手。”我说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手心更疼了,我使劲拽了拽,突然,一滴殷虹的血珠落到了地面的大理石瓷砖上。
萧羽白手一松,睁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我正要离开,手再一次被他抓住。他摊开我的手掌,上面的三个指甲印看起来触目惊心。又捉过我的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你还真是自虐。”他说着,揽过我的肩膀,顺势往他的房间走去。
我不动,只是倔强地看着他。他朝妈妈的房门口看了一眼,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不想被你妈妈怀疑,就乖乖跟我进屋!”
来到他的房间,我拿起一个西瓜形状的坐垫扔到地上,随便一坐。他走到柜子旁边,拿起最上面的一个小箱子,走过来,坐到我对面,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瓶药,又拿过我的左手。
药膏抹到伤口上,很痛,又有些凉丝丝的。我没吭声,只是往箱子里瞥了一眼,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酒精,棉球,创可贴,还有剪刀和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