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响动剧烈起来,夹杂着二人些许的咒骂声。我依旧坐在原地,外面的一切似乎变得遥远,甚至模糊起来。一切的一切,对我早已没有任何意义,包括何世文。现在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就这样静坐着,脑子里乱了很久,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了。当我想起来该站起来活动一下时,才发现腿已经麻了。
揉了揉腿,扶着床边站起来,我一眼瞄见靠在床头的蓝色拉杆箱,是我每次回家都用的那一个。
我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它,又看了看枕头边乱堆的衣服,还有书架上摆放的书,心里一动:是啊,这个家对我来说,早就失去了意义。既然我不姓萧,又何苦留在这里自讨没趣呢?
想到这里,我迅速把箱子放横,打开拉链,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搬了进去……
装满了箱子,我穿戴整齐,坐到了镜子前。镜中的人还是原来的面孔,却面色惨白,双眼红肿。我拿起一旁的粉饼,遮盖了一番,还是遮不住脸上的憔悴。
不管怎样,还是要出门的。我站起来,再次瞄了镜中人一眼,转过身去。无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离开会成为最好的选择。
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距我得知真相的那晚居然已经过了两天。
我习惯性地锁屏,正要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突然想起,手机是爸爸买给我的。刚刚我放进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用自己打工的钱买的——萧家的东西,我不会带走,我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把手机放回书桌上,也切断了和他们的最后一丝联系。我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下,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声音才打开了门。
萧羽白不知何时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此刻他正侧卧在椅子背上熟睡。我放慢了脚步,悄悄地从他身边绕过。
刚刚和那把椅子错开,我忍不住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穿着那件常穿的灰色毛衣,只露了个侧脸,眼睛紧闭着,胸脯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我冷眼看着他的睡颜——也许,只有他睡着了,我才有勇气直视他。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哥哥,却对我做了哥哥不该做的事情。如今得知了他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他究竟是我什么人?我的眼神温柔了些许,以后,应该见不到了吧。不管我愿不愿意,他始终是我第一个男人,也许,是唯一的一个。
他睡得很安详,再也没有之前的飞扬跋扈。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淤青,很显眼。不管怎么样,他受伤始终是因为我,这些,应该足够弥补他对我犯下的错了吧?我微微一笑,此刻,我选择了原谅。
萧羽白,我走了,你放心,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永远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过去犯下的错,不需要你偿还,只要你不再找我就好……
我一个转身,迈开了前进的脚步……
“丫头!”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同时我左手腕被紧紧握住。
我僵在原地,没有回头。他却来到了我面前,打量着我,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我收敛了刚才平静的面容,冷冷地说着,却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可以!”他拦在我面前,伸手去夺我右手的箱子,“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
“别碰!”我右手紧握着箱子把手,下意识地拿到了背后,“你放心,萧家的东西我一分没动,这些是我自己打工买的,没花你的钱!”
他胳膊环住了我,还是抢下了我手中的箱子,掼在地上,继续质问道:“离开萧家,你能去哪儿?”
“去找我的亲生爸爸!”我不假思索地说道,“至少,他能把我当人看!”
“不许去!”他紧紧抱住我,“你知道他姓谁名谁吗,你到哪儿去找?还有,这个家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为什么非要走?”
“这个家,跟我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仰着头,却把目光偏向别处,“如果要留我,那就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
“我!”他斩钉截铁地说着,抱着我更紧了,“你和我发生过的一切,你敢承认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这句话如同刺刀一般,彻底击溃了我心理的防线。我咬着牙,恨恨地看着他,但我没有哭,而是冷笑道:“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你负责吗?这年头,别说生米煮成熟饭了,就是把生米煮成爆米花,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我不会嫁给你,永远不会!”
说完,我狠狠地抠开他的手,往他小腿上踢了一下,也不顾被他抢走的箱子,快步冲向大门口。
“不许走!”他再次拦在我面前,伸出手臂,企图再一次抱住我。我奋力地挣扎着,对他又踢又打,可无论我怎么用力,他却如长在地上的大树一般,只是抱着我岿然不动。
我疯了一般,狠命挣脱不得,见他一只手放在我肩上,便不由分说地抓住这只手,朝虎口处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的面部微微扭曲了一下,却还是一动不动。感觉嘴里面又咸咸的液体流过,我忙松开口。殷红的血顺着我的牙印渗了出来,刺眼夺目。
我震惊地看着他,早已忘了先前的尴尬。他揽着我的胳膊松开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又看了看我。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突然,他再一次抱紧了我,而我也忘记了挣扎,只是被他抱着,一动不动。
在他的房间里,我们面对面地坐在地板上。我从他医药箱里拿出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喂,这么大的事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笑了起来,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不知道你问我啊……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和亲妹妹乱搞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过绑带,缠在了他的手上。
“我确实不是啥好人,”他继续说道,“高三那次强迫你,也确实是我不地道,我道歉。但基本的道德我还是懂的,难道在你眼里,我人品真的就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