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芊芊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在一起。
半靠在床上的关山冲着门口的男人,微微一笑,平静的喊了一声:“哥。”
命运果然是个弄人的东西不是吗?它总能把不相干的两个人栓在一起,又能让僵硬的关系,得到缓和,无法原谅的事情得到原谅。
“好久不见。”关林风冲着卓芊芊颔首致意,语气中除了礼貌之外,还有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疏远。
关林风对卓芊芊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怕是最不期望她回来的人就是关林风了。
“好啦,大家既然都见到了,我们就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郜茜出来提议。
“好啊,我也想一起去。”说话的是还在床上躺着的关山。
“不行。”卓芊芊和关林风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声,他还病着,怎么能随意的离开医院。
关山一愣看了两个一眼,痴痴的笑出了声:“放心,我现在恢复的很好,芊芊难得回来,怎么能少了我。”
关林风不再说话,紧抿的嘴唇可以看出他有着些许的不悦。
“关山,我明天还会来看你,你何必折腾这么一趟。”
“不一样的,这是你回来的第一天。”关山说得轻描淡写,他小心的掩盖了自己对卓芊芊如潮水一般的思念,她才回来,才在他的身边待了那么一会,他怎么可能将她看够,她的事情,她五年之间的生活,他比谁都要迫切的想要知道。
“小婻,你去安排几个护士随行。”关林风侧头冲于婻嘱咐道,他这么说,俨然算是默许,关林风站在旁观的角度上看着关山和卓芊芊的感情,这么多年,他何尝看不出关山心中的执念。
晚餐地点定在了S市近年来刚开张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高端的服务,美味的菜色让这家五星级饭店迅速的成为了上流人群的新宠。
关山恢复的其实很好,下地走动都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整个晚餐期间说话谈笑都和健康的时候一样。
“芊芊,你怎么舍得回来了?”于婻的这句话带着明显的涩意,一声不响离开五年,于婻的心中还有着不爽的感觉一直在。
“因为我得知了关山住院的消息。”这个消息时容远山告诉卓芊芊的,她当下就决定放下手边的所有事情赶了回来。
“芊芊你这样也太偏心了,我结婚生佳怡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有回来?”于婻的话中满满的都是醋意。
卓芊芊抬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于婻的手上,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啊,小婻,因为我到了英国之后,我就不准许他们将我的事情传出去,同时我也不允许他们将中国的事情告诉我。”
只有这样做,她才能抑制住不让自己去想,不让自己产生任何回国的念想。
“毕竟五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们才将关山这次生病的事情告诉我。”本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和这里的记忆撇的干干净净,没想到当她听到关山生病的消息时,她的心却再一次的想要回到这里。
“芊芊,你何必呢?”说话的是关山,他了解卓芊芊,更明白,她当时的做法对她自己来讲也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那些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有了Alan,他现在才是我最终要的人。”卓芊芊说完,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在不远处正和佳怡呆在一起的Alan
身上。
于婻叹了一口气,问道:“独自一个人带着Alan很艰难吧?”
卓芊芊回忆起了自己刚到英国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过的很艰难,不过还好,她有一个对她满心歉疚的父亲,只要是卓芊芊想要的东西,想吃的东西,容远山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她弄来。
没有任何怨言的忍受卓芊芊所有的脾气。
Alan一出生虽然没有父亲,但他却有一个爱他的外公。
一切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糟糕。
“之前英语有些不懂,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任何问题,小婻有时间的话,可以到那里去玩啊,我可以充当一下勉强合格的导游。”卓芊芊冲于婻调皮的眨眨眼,去了英国这么多年,她的性子倒是也活泼了不少。
“这个提议不错,我得慎重的考虑一下。”于婻笑嘻嘻的说道。
一直沉默的关林风却在气氛最和谐的时候,突然间开口说话了,“这次打算什么时候走?”他问的问题,是他最关心的,在卓芊芊离开的这些年来,他终于看到关山的放弃。
卓芊芊已经不适合他的弟弟了,这点,关林风心里很清楚。
“哥。”关山嗓音沉郁,卓芊芊就像是他的软肋,他不允许任何人去碰。
在关林风没有再次开口之前,卓芊芊赶忙说道:“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确定,可能后天就走。”
她回中国就是为了看望关山,现在看到关山好好,她好似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芊芊。”关山有些气急败坏,他才刚看到她回来,现在她又说自己后天很有可能就会离开,这让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我想去趟洗手间。”卓芊芊脸上笑容依旧,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尽管已经关上了房间的门,她还是听到了关林风说了句。
“我好不容易让你稳定下来,我不想再生什么波澜了,爸他也期望着你早些完婚。”
卓芊芊打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自己变得有些丰满的脸颊,她到底是不是回来错了,每个人的生活此时已经走上了正规,而她却像掉在平静湖面上的石头一般,搅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伸手接了一些冷水拍在了脸颊上面,让自己清醒一些,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好不容易见到了好友,这些烦人的问题,等她会宾馆在想也不迟。
卓芊芊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女洗手间。
就在两个洗手间的之间的巨大镜子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了卓芊芊的视线。
她的脚下像是生了钉子一般,完全挪动不了半步。
黑色手工西装,整齐得一丝不苟。
熟悉的气息钻入了她的鼻腔,让她大脑缺氧,立刻丧失了所有的思索能力。
他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领带已经被他随意的扯开,白色的衬衫上,前两颗扣子都已经不翼而飞,这个男人一向粗鲁,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卓芊芊觉得心要从嗓子眼中蹦出来一般,难受的要死。
她没想到,她还会见到他,竟然还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男人显然是酒喝多了,卓芊芊记得这个男人酒量一向很好,她极少能看到他喝醉的样子。
霍英然双手支撑着大理石平台,他胃里分外难受,酒喝得确实是有点多了,今天不过是应酬一个客人而已,他的确没有必要喝得那么卖命,只是……
五年前,在某个女人彻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之后,他开始变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像是一种无力的叫宣一般,他将他对她的报复,全都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霍英然抬眼,透过镜子看到了一个女人匆匆的从他身后经过,那个身影像极了他梦中的影子。
这些年来,他找了不少和卓芊芊相似的女人,只是都没有这个背影吻合。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一把拉住了那个身影的手腕,猛地一扯,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在卓芊芊的手被霍英然抓住的那一刻,她的心好似停止跳动了一般,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低着头,嗅着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冲天酒气和陌生女人的香水味,整个人都像是木头一般的愣在那里。
“女人,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霍英然的话,就从卓芊芊的头低传来,两个人紧密的贴在一起,甚至可以听清对方的心跳。
卓芊芊没有抬头,用力的想要甩开霍英然的手,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霍英然说道:“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请你放开我。”
“英国人?”霍英然挑眉,好看的黑眸眯成了一条细线,他将一只手放在了卓芊芊的腰间,笑着说道,“你比她胖多了。”
在霍英然的记忆中,卓芊芊永远都是那么瘦,整天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勾引得他心疼不已。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卓芊芊依旧在用英语,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生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破绽。
霍英然果然还是放开了她,在卓芊芊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霍英然用标准的英式英语流利的说道:“无意冒犯,您很想我的一个朋友……”
卓芊芊没有停止脚步,她却听到男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她是我的爱人。”
心,在那一刻,无比的疼痛了起来。
霍英然,在很久以前,在你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时,我们就已经完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在这种事时候,说出这么让人疼痛的话。
就在两个人一种奇怪的姿态对立的时候,一个香软如玉的女声打断了那短暂的沉默:“英然。”
卓芊芊抬眸看去,果然是一个美人。
当她越过卓芊芊走到霍英然的身边时,卓芊芊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留恋的走了出去。
她的嗅觉还算灵敏,所以,她可以确定。
霍英然的身上,满是这个女人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