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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君心如铁

约摸着时间也是差不多儿了,司徒淸颜赶回小厨房儿当中去,一股更加浓郁鲜美的鸡汤香气扑面而来……“嗯,闻着这鸡汤的香味儿,估摸着这鸡汤也是熬制得差不多儿了……”

司徒淸颜手里拿起灶台上面放置的一块儿干干净净的白色软帕子,垫在自己的手掌外面,小心翼翼地揭开那正“噗噗”地冒着滚烫热气的砂锅瓦罐儿,把那砂锅瓦罐儿给小心地从烧得火红而旺盛的灶上取了下来,放在一边儿。

取来一只白瓷的小羹匙儿来,舀了浅浅的一勺儿鸡汤来,司徒淸颜轻轻地吹了吹鸡汤,待它凉了一些之后,细细放在地唇边,尝了尝自己好多年没有做过的祖传秘制江南宫廷鸡汤……随着浓厚香醇的药香味儿飘散开来,司徒淸颜顿时间很想大哭一场,那种一入口便顿时令人食欲大增的香醇美味,让人不禁想起阔别已久的家乡江南小镇。

金黄油亮色泽的鸡汤尝来却只有鲜香醇厚而绝无半点儿油腻之气,米白色的汤汁儿上面星星点点地漂浮着几丝葱花儿,好似绿叶茉莉白花儿相互映衬,油亮鸡汤这般的浓重荤食,也顿时间充满了沁人心脾的书香诗情画意来,好不教人大为一惊。

浅浅地一口汤汁儿已然下肚,可那唇齿之间却是依旧还荡漾摇曳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持久香味,久久不能消散尽去,回味之而悠长,枸杞加上黄芪的药草香味儿,混着鸡汤原本的鲜香之味,正是天香绝配…………“信鸿他会喜欢的吧?这还是我嫁进皇宫之后第一次亲自下厨给他细心做东西吃……但愿他能理解我,或者说是谅解我的一片心意吧……”

小心翼翼地将那砂锅瓦罐儿当中的秘制鸡汤倒进一个颇为精巧雅致的青花瓷器的大汤盅当中,脚下金莲寸步微微浮动而行,司徒淸颜刚刚端起汤盅正欲往那北唐信鸿的房中走去,司徒淸颜却险些一个趔趄没有拿稳那个很有一些烫手的汤盅儿,汤盅儿里面的汤汁儿摇摇晃晃地倾洒出来了几滴,洒在了司徒淸颜的手背上,烫得司徒淸颜嘴上“嘶”地一下,只得将那汤盅儿又重新放回了灶台之上……小心地拭去汤盅儿边缘之处不小心倾洒出来的鸡汤汤渍的时候,司徒淸颜手上的动作突然之间就停住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静止了定在了那里……

“或许……或许我可以这样做,即便是错的,可我别无选择……对不起,别怪我,我实在是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失去你的……”

司徒淸颜一面自说自话,一面便用方才的喝汤的羹匙儿,舀起一汤勺儿的滚烫鸡汤来,心一横,生生地右手一偏,就全数都倒在了自己的左手的手背之上……一阵钻心的剧痛迅势袭来,司徒淸颜悉数儿“照单全收”,强忍住疼痛,低下头仔细一看自己的手背,已经是通红一片,立马就起了一片红色的疙瘩…………望着那片被烫伤的红印子,司徒淸颜竟然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苦笑了一下:“司徒淸颜,你果然是已然变成了一个当初你自己都万分厌弃的那种城府极深、心狠手辣的女人了……这北唐皇宫果然也是一个墨色的大染缸,无论是任何人,一进到这里来,便不再是昨日的那个自己了……”

回头望望窗外的天色,已然是亮开了。

“想来信鸿亦是早已经都醒来了吧?”

司徒淸颜嫁进皇宫之中也有一些时日了,她了解北唐信鸿的。北唐信鸿因为经常早起去军营之中练兵,所以他向来都没有过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没有特殊事情的情况下,北唐信鸿都是早早起身的。

司徒淸颜强忍着疼痛,司徒淸颜面色平静地重新端起青花瓷汤盅儿,往北唐信鸿房中走去了。

司徒淸颜不好受,天还没有亮她就已经醒了再也睡不着,而北唐信鸿又何尝不是?他甚至是比司徒淸颜更加地难过,更加地折磨,司徒淸颜不过只是出于对北唐信鸿的愧疚之心,出于对自己报仇雪恨的愿望恐不能实现的担忧,所以才忧思繁重,难以成眠,可是,这件事情在北唐信鸿来说,却是一件对他伤害极大的“噩耗”,痛至心碎,一整夜都辗转难眠,一下眼都没有能合上……男女相爱相恋之情,从来都是教人心生甜蜜、生死相许却又黯然神伤、痛彻心扉的,此事就连老天爷都难以定夺,难以双全。

“咚咚咚……咚咚咚……”

司徒淸颜抬手轻轻叩门,敲了几遍都没有人答应,屋子里面寂静无声,一丁点儿的响动都没有。

“难道信鸿他还在睡觉吗?还是不在房中?”

心中好生疑惑,司徒淸颜开口轻声喊了一句:“信鸿……信鸿你在吗?”

房间里面还是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司徒淸颜便又喊了一声:“信鸿,你起了吗?你不回话,我就自己进去了啊……”

起初司徒淸颜以为北唐信鸿是因为生自己的气,所以才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可是现在她都已经这么说了,北唐信鸿却还是一点回应的动静儿都没有,司徒淸颜便果断推开门进去了……屋子里面一个人影儿都没有,空空如也,被褥枕头也都板板正正、齐齐整整地叠好摞好在内屋的床榻之上,甚是干净整洁。

司徒淸颜的心,立刻就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当中一般,冰凉失望:“原来他真的不在……我一大早起身特地为他做的这盅宫廷鸡汤,就这样浪费掉了,凉了也就不是秘制鸡汤了,折了味道的独特,便和普通的鸡汤有什么区别呢……”

“他也许早就知道我会一早来找他的吧?他是因为不想要见到我,所以才早早地起身走了的吗?”

司徒淸颜叹了一口气:“他果然是不打算原谅我了,他果然是心意已决了……”

正欲端着鸡汤往外走,打算回去自己房中的时候,眼前的房门却被一个人给推开了……北唐信鸿如同一株躯干笔直的青松之树,挺拔站立于门前,就着清晨灿若火光一般的明媚日光,北唐信鸿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站在一大圈光环之中,让人一眼望去,那么地不可企及…………“信鸿?!”

司徒淸颜被北唐信鸿的突然出现给吓了一大跳:“信鸿你出去了啊?我来找你,敲了门,里面没动静,我就自己进来了……”

北唐信鸿没有说话,很是平静地看着司徒淸颜,面无表情,眼中远没有了昔日看着司徒淸颜时候的那种时刻满含的绵绵情意…………那是一种无比欢喜无比欣然无比欣赏无比宠溺的眼神,那种眼神,司徒淸颜从前从来没有真正地好好儿注意过,也从来没有真正地将它放在自己的心上,更是从来都没有好好儿地珍惜过它…………直到今天,当北唐信鸿的眼中,终于突然一下子没有了那种满是情意的眼神,司徒淸颜竟然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空虚和失落,一阵狠狠的伤感,从心头滚滚袭来,呼啸而过,拉扯着司徒淸颜支离破碎的心…………“信鸿……”

北唐信鸿德冷漠让司徒淸颜感觉她快要输掉了,她就要失去她最后的一丝线。

也许是出于想要挽回,司徒淸颜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在很短的时间内苦苦冥思,绞尽脑汁,却也最终没有能够想出来自己此刻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北唐信鸿迈进屋子里面来,从司徒淸颜的身旁很近很近的地方经过,却连看都没有看司徒淸颜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满怀期待的司徒淸颜终于被北唐信鸿的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和无情给击垮了,只觉得胸腔当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轰然破碎,残渣碎落一地,惨不忍睹,连同尊严,也都一并崩塌丢失……可是,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着想,司徒淸颜果断摒弃了自己的伤心难过,心都已经破碎成了沫,脸上却还是带着伪装的不在意的微笑:“信鸿,你起这么早去哪里了啊?”

司徒淸颜说着话呢,便将自己手上正端着的秘制鸡汤端到北唐信鸿的面前的圆桌儿上面去,动作很轻地揭开了汤盅儿的盖子,一阵鸡汤的独特香气扑鼻而来……“来,信鸿,你看,这是我早上起来,足足小火慢炖熬制了快两个时辰的鸡汤呢,这鸡汤可跟宫中的御厨们做的味道不一样呢,虽然我的手艺比不上宫中的御厨的厨艺高超,可是,这鸡汤是掺合了中药材熬制的,是我们府上以前的一个厨子家中特制秘方所熬出来的,味道甚是清奇,你快尝尝看,看看香不香,好不好喝……”

“我早起是为了去隔壁的医馆中去看望皇兄的伤情。”

司徒淸颜在兴致勃勃地向北唐信鸿叙说她的鸡汤如何如何特别的时候,北唐信鸿一直都神情木然地一言未发,眼睛死死地盯着司徒淸颜那张美丽而精致的面庞看着。

司徒淸颜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呢,北唐信鸿便神情严肃,冷冰冰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来…………果然是不出司徒淸颜所料,北唐信鸿确实是早早地就起身了,只不过,他天还未亮透便起身,并没有呆在屋子里面,而是早早地就出门去了,跑去隔壁的医馆去看望他皇兄北唐良骏的伤势恢复情势去了…………听到“皇兄”两个字,司徒淸颜知道,矛盾的“中心点”终于出现了,心想自己今天确实是没办法好好儿地跟北唐信鸿坐下来谈谈了,北唐信鸿还在耿耿于怀,不肯原谅。

“啊……哦……原来你是去看望皇上的伤情去了啊,呵呵,你看我,我这粗心大意地,都快要忘记了皇上他还伤着病着没有苏醒过来呢……”

这才只有两个人的场面和气氛却是极为尴尬,司徒淸颜讪讪地微微笑着,没话找话地跟北唐信鸿寒暄着,言语之中尽量刻意表达出自己对北唐良骏的疏忽之意,意在让北唐信鸿感觉到自己确实是根本都不在乎北唐良骏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只希望这样能够让北唐信鸿消消气,让他相信,自己和北唐良骏两个人之间是真的没有任何的苟且之情,更没有做过有悖伦理常纲的越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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