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颜佯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来,继而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样,紧接着对连姑姑问道:“姑姑,您知道这冷霜殿当中,都住了一些什么样的人吗?”
“回十三王妃,这冷霜殿啊,相当于北唐后宫当中的冷宫,里面现如今住着的,都是咱们北唐后宫之中的那些已经被冷落失宠或者降罪的嫔妃们……”
连姑姑一字一句,说得极是仔细,十分清楚,司徒淸颜却是没有怎么听得明白,不由地问道:“姑姑,这冷霜殿,难不成就是咱们北唐后宫当中的冷宫?!”
“这……”
连姑姑似乎是稍稍地顿了那么一下子,司徒淸颜非常细心地捕捉到了连姑姑脸上面的一丝丝的纠结踌躇犹疑之意…………“十三王妃,这里可以算得上就是咱们北唐后宫之中的冷宫吧,历朝历代的后宫嫔妃,若是在咱们北唐后宫之中站不住足跟,没有在后宫一众嫔妃中间争得什么名分地位的话,便大多都会失去皇帝对她们的宠幸之意,最后落得一个被关进这个冷霜殿的下场…………”
“失宠……也就是说,现如今在这冷霜殿之中被关着的那些可怜的女子,都是昔日曾经受到过皇帝宠幸,而后又因为皇帝有了美艳新宠之后,便将其视以为糟糠敝履弃之于这冷霜殿的?!”
司徒清颜听到连姑姑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免心中难以抑制地愈发地愤恨怨怼起来…………“这世上的男子,难道皆为薄幸之人吗?!抑或是这世上凡是帝王皇室之家的男子,皆为那背信弃义之徒而凡是痴心女子嫁不得?!难道凡世间痴心女子进宫为妃之后,便真的只能为那些无情无义的薄情男子所伤害所抛弃吗?!难道果真是这世上之良姝女子,进了宫之后做了皇帝的嫔妃之后,到了最后也都是真的没有什么好下场么?!老天爷为何对女子如此之不公不正?!难道真的是红颜薄命成了那千古蛊咒不成?!”
司徒淸颜一连串地跟连姑姑说了这么多,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句句都是义愤填膺,句句都是充斥着满腔的愤怒不平之意,司徒淸颜身边的连姑姑能够听得出来司徒淸颜此时此刻心中的愤愤不平之情和怨怼之意,但是,司徒淸颜方所说的这所有一切的话语,也同样是字字句句都是在无情而有力地抨击这北唐皇宫的当家主人,每一声每一个腔调,都是在言说对这北唐历朝历代的皇帝的薄情寡义,埋怨他们的朝秦慕楚,怨恨他们的见异思迁,批判他们的喜新厌旧…………司徒淸颜这么一大段的胡口言说,司徒淸颜这自己本人倒是过瘾得很,骂得那是一个痛快了,畅快淋漓的,可是,连姑姑料想得到,她的主子--十三王妃司徒淸颜方才所说的这些个话语,如若是让这北唐皇宫当中的任何一个人给看见了,这十三王妃司徒淸颜便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这十三王妃司徒淸颜若是被冠上了蓄意辱骂北唐皇家列祖列宗的罪名,一朝劫难,怕是就连十三王爷再怎么对这十三王妃钟爱偏袒维护,最终也难以抵挡了…………出于这份担心和忧虑,连姑姑赶忙上前去阻拦十三王妃司徒淸颜再继续说下去。
“十三王妃,恕老奴多嘴啊,十三王妃您可万万不能这么胡言乱语啊,您这般言语,岂不是在可以辱骂咱们北唐皇家之人吗?!”
连姑姑轻轻地拉住十三王妃司徒淸颜的手臂,然后苦口婆心地又继续劝说道:“十三王妃啊,您可千万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啊……”
“连姑姑,你……”
司徒淸颜其实也明白连姑姑在担心什么,她也十二万分地明白,连姑姑所说的话,其实是非常有道理的。但是,司徒淸颜方才亦然也是一时之间心中悲愤异常,昔日的前情往事,就着那冷霜殿之中悠远飘散开来的凄厉哭声与鬼哭狼嚎一般凄惨的女子的哭声一道,一股脑儿地在司徒淸颜的心口窝儿当中扩散炸开来,司徒淸颜也是一时之间气不过,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方才的那些向来都被誉为是大逆不道的话语来…………被连姑姑这么一提醒,司徒淸颜倒是真的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说些什么胡话呢,甚是有一些懊悔来,慌忙下意识地捂上了自己的双唇…………不过,司徒清颜也是颇有一些奇怪,为什么这连姑姑会如此地心慌害怕:“姑姑,方才我所言说的那些话语,不过就是你我二人闻听罢了,现如今恰好是深更半夜、旁若无人之时,即便是我方才那些言语甚是有一些对这北唐皇家之人有一些不敬之意,可这话又不能被旁人给听了去,姑姑您无需如此担心忧虑的……”
“十三王妃,您莫嫌弃老奴啰嗦絮叨啊,这皇宫之中,向来都是隔墙有耳,言语随风过,唾沫星子压死人啊……”
连姑姑神情紧张而严肃,司徒淸颜单单从连姑姑的神色当中就能够看得出来,连姑姑此时此刻是尤其地担心她的安危,回想一下前世所受的那些个委屈和苦楚,前情往事历历在目,司徒淸颜能够将连姑姑现在此刻的这些忧思全部你都感同身受…………这一刻,司徒淸颜突然之间很有一些心疼起来连姑姑了,司徒淸颜的心底里面特别想跟连姑姑说几句知心的话儿来…………“连姑姑,您的这些忧虑担心,清颜都十二万分地清楚明了,若不是前世,我心思太过单纯良善,没有太把连姑姑您叮嘱与诗问的话给记在心上,没有谨记听从连姑姑您所说的话,小心提防着那居心叵测的兰妃娘娘,若不是诗问如此大意,也不会诗问自己身陷囹圄备受折磨、被冤枉而惨死之后,还要连累连姑姑您与诗问一同受苦,被独身驱于那孤身小屋之中,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这若不是那时因为诗问而受牵连受了那么多的苦,连姑姑您今日又何来会担心忧虑至此呢?”
可是这一番话语,司徒淸颜却是不能够跟连姑姑直接说出来的,憋在心里头,却不能够跟连姑姑讲出来,司徒淸颜自己也觉得心里面很不好受。
而连姑姑呢,也果然是不出司徒淸颜所料,十分谨慎小心地将她的说话的声音给稍稍地放低了一些,对司徒淸颜又叮嘱道:“十三王妃,不是老奴太过小题大做,只是这皇宫之中,实在是就像是一个布满了陷阱而阴谋的战场,尽管没有刀光剑影,却是另外一般的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啊!十三王妃,您且听老奴一言吧,切莫要这般地多加言语啊,这皇宫之中的人,可不是十三王妃您想得那么简单的啊,这话不能多说,也不能乱说,这若是被哪一个多事之人或者居心叵测之人给听了去,那十三王妃您今日所言语,那便是犯上之举啊!真可是要被砍头的大罪啊十三王妃!”
“姑姑,您的一片好心好意,清颜知道了……”
司徒淸颜听罢连姑姑所言,赶忙好言相说,宽慰起连姑姑来:“姑姑您放心,清颜以后自当好生儿仔细小心着些,不让这宫中的旁人给抓了把柄去,力求保全平安,,这倒可好?”
“多谢十三王妃体谅,老奴在此跟十三王妃您谢恩了……”
连姑姑看着十三王妃,又幽幽地说道:“十三王妃,其实老奴亦然是担心十三王妃您的安危罢了,实不相瞒,老奴之旧主,也就是当年皇上最为宠爱的诗妃,便就是死于这宫中之人的陷害当中,老奴不相信,诗妃主子会那么心狠手辣,会对宁硕小公主那么一丁点儿的小婴孩儿下那般的狠手……有昔日的诗妃主子吃亏在前,十三王妃,老奴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生怕十三王妃您也步了昔日诗妃主子的后尘,再受那般的疾苦啊!诗妃主子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十三王妃…………”
“姑姑,清颜有一言相问,不知姑姑您可否如实相答?”
看着连姑姑言辞这般地恳切,对自己这般地关怀备至,司徒淸颜突然心生一个疑问来……“十三王妃您有话尽可问老奴,十三王妃您对老奴这般好生儿对待,老奴自当是知无不言。”
“那好……姑姑,这宫中的主子这么多,各宫各院这么多的主子,姑姑您为何对清颜这般诚心诚意地对待呢?”
“原来是此事……回十三王妃,老奴方才就已经说过,十三王妃您算得上是老奴的救命之人了,当日在那御花园深处的小石屋当中,若不是十三王妃您说通了十三王爷,坚持要将老奴带回辰双宫之中,那老奴现如今怕是也还是过着那般孤苦伶仃又饥寒交迫的凄苦日子,依老奴这把老骨头,老奴怕是还没有老死,便已经就病死在那边了……”
连姑姑说着话,那双已经很有一些昏花的眼睛,便已经充斥着感动感激的泪水来了……“十三王妃,如若不是您看得起老奴,不嫌弃老奴年老体衰,不嫌弃老奴笨手笨脚又反应迟钝,将老奴带回至宫中,那老奴又怎么能够像现在这般地安详天年呢?!十三王妃,您待老奴这般地好,老奴又怎么能轻待了十三王妃您呢?!老奴有生之年,定当是对十三王妃您尽心尽力,好好儿地侍候十三王妃您……”
“哦,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谢的,清颜也是举手之劳罢了,姑姑您到辰双宫之后,对我跟十三王爷亦然是侍候得好生周到,将这辰双宫之中的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分外周全周正,清颜倒是要多庆幸当初将姑姑您带回自家宫中来呢!”
“其实……十三王妃……”
连姑姑话语之间,不似方才那般地流畅通顺了,突然很有用一些纠结起来了:“十三王妃,老奴还有一言,只怕说与十三王妃您听了,您会生气……”
“我不生气,姑姑您且说便是,无需顾忌……”
“十三王妃,老奴之所以这般地尽心尽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缘由……”
“另外一个缘由?!”
“嗯,没错儿,还有另外一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