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司徒淸颜尴尬为难,当北唐良骏这么安排房间的时候,北唐信鸿自当首当其冲,迅速回绝了北唐良骏的安排,巧妙地为司徒淸颜缓解了“尴尬危机”。
许是担心北唐良骏和其他朝臣官员心有疑惑,北唐信鸿立马又转过身来,对北唐良骏解释道:
“大哥,我最近几天总是有些咳,怕是这几天天气转凉受了风寒了,我怕不小心传给清颜,清颜身子本来就弱,还大病初愈不久,我这就自己先一个人住一间房吧……”
北唐良骏一听北唐信鸿所言就有些着急了,可见他多疼惜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受了风寒?你这孩子,受了风寒怎么不早说?一早在宫……在家中府上找了大夫好生儿治一治,咱们再出来,岂不是更好?要不,让店小二帮忙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如何?”
“完了,我这本来就是没病没痛的,叫大夫这来了一看一诊脉,那不就露馅儿了?不行,不能让大夫来……”
本就是装病的北唐良骏为了不节外生枝,赶忙又拒绝北唐良骏道:“没事儿的,大哥,就是一点儿小毛病,劳大哥费心了,哈哈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为了更有说服力,北唐信鸿还特意起身来,就着原地转了两个圈儿,故作轻松康健之状,北唐良骏这才相信他真的身子没有大碍。
“呵呵,你这小子啊,从小就怕看大夫喝药,这么大了,还是这个一副调皮捣蛋的样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北唐良骏微微一笑,转向司徒淸颜那边:“清颜啊,这信鸿也是为了你好,今日就让店小二给你单独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吧。”
经历了方才胆战心惊的一幕,司徒淸颜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既有对于北唐信鸿的愧疚之意,又有担心忧虑,这下北唐良骏这么一说,她终于放下心来,微笑回礼答复道:“清颜明白,清颜听从大哥安排……信鸿他确实是为了清颜的身子着想,怕清颜身感风寒之症。”
司徒淸颜说着话,便这边别有一番深意地望了北唐信鸿一眼,尽管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地甜甜一笑,可是北唐信鸿看得到,司徒淸颜那一眼之中,满含着对他的感激和愧疚。
“那好,店小二,就这样安排吧……然后那边那几个小丫鬟,和小家丁,你就各自给他们看着房间大小,安排一下就好了。”
“”
北唐良骏最后给店小二做了定夺,店小二答应一声,便又去忙叨去了。正巧大家刚刚讨论完所住房间的这会儿,后厨那边也逐一上了酒菜。
一盘如意竹荪,一盘冰花雪莲,一方明珠豆腐,一碟芙蓉鱼骨,外加一大碗沙舟踏翠藕丝羹,仅有的几个菜色清淡可口、名字清雅的菜,刚一上桌儿,就赢得了众人大加赞赏。
“这平日之中吃惯了那些珍馐海味,尝遍了各色鲜美之美味,这偶尔尝一下这些清淡的素雅菜品,顿觉格外鲜美啊……”
北唐良骏果真没有看错,那门口儿的牌匾的材质和牌匾上面的字,已经让北唐良骏猜想这家客栈的老板定是个不俗之人了,谁知道,现在一见这所上桌之菜品,果然不出北唐良骏所料,与那牌匾之上的字一样,都是一副清雅性子,惹得北唐良骏不住地赞叹。
“是啊是啊,这些菜品着实不错,忍不住都想多吃几碗饭了啊……”
“这小小客栈尽管地方不大,这东西也不是很奢侈珍贵之物,可这味道这样式,实在是让人有一次品尝之后,就再忘不掉啊……”
几个大臣也开始七嘴八舌地随着北唐良骏赞叹起来,一边说笑着一边大口品尝起来。
“清颜,这菜品还合你口味?”
北唐信鸿的关注焦点,则不在菜品的品尝之上,他全心全意,都是司徒淸颜的安心与否。
司徒淸颜轻轻地用筷子夹起几根笋丝来,放到北唐信鸿的碗里面,嫣然一笑:“很好吃,菜相也很别致。信鸿,你也多吃一点儿。”
待到菜席都上得差不多了,便是几碟朴素却不失精细雅致的豌豆黄、小豆糕还有枣泥糕了,这些点心宫中都有,但是都没有这么雅致,别有一番异域风味儿,夜色饮酒,举杯赏月的情境之下,这几盘小点心正是最为适宜的应景搭配了。
整个客栈的生意亦是极好,整个楼下大堂当中好些桌儿的客人,有的就着外面的皎白月光独酌饮酒,自享一份清幽闲适;有的三三两两好友相互对饮,配上几个清雅小菜儿,不胜欢愉;有的则像是北唐良骏他们这一大群人一样,三五成群,高声言笑,自是快意人生,疯魔成活。
这边北唐良骏他们一群人还在欢声笑语地吃着说着的时候,却听到旁边的一桌,三个衙役穿着的人,正在一边就着炸花生米喝着小酒儿,一边谈论着一件和这整个客栈的气氛完全不搭调的诡异事情来…………“最近镇子上闹鬼的事情,真是苦了咱们哥儿几个了,这一连捉了几天,累的半死,可是别说捉到什么闹鬼的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都没有看见过,真是邪了门儿了。”
“是啊,就是,你说这亭长家那个小妾,不会真的变成了厉鬼的吧?这……这亭长和亭长夫人死得也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吧?!这凡是人作案,哪有查不出来一丁点儿蛛丝马迹的道理啊?这县衙大人一个劲儿地催着咱们哥儿几个在这儿卖命查案,可这都查了这么久了,哪有个头绪啊?!”
“这一看就不是凡人干的,要么就是身上有绝世武功的武林高手,要么这就根本不是人干的!”
“你的意思是说……亭长和亭长夫人被杀害并且劫财的这件事情,是真的闹鬼?!”
…………
那三个县衙衙役打扮儿的人叽叽喳喳地边喝着小酒边谈论着,尽管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好半天的工夫儿了,北唐良骏他们也听得清楚明白了。
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被迫嫁给当地一个年届五十的亭长,逃婚的路上没有能够成功逃脱,被活活捉了回来,嫁入那个老色鬼府上之后没有几个月,便因为那亭长的正室夫人因嫉妒而生恨意,暗中设计了一个府上的家丁,将那年轻女子安插了一个背地里偷汉子的罪名。那亭长一怒之下,吹胡子瞪眼地索性将这年轻小妾交给自己的正室夫人来处置,这就等同于送羊入虎口,正室夫人将那年轻女子吊在府上的柴房里,用鞭子狠狠地抽打,棍棒相加,直打得那年轻女子口吐鲜血,奄奄一息。最后正室夫人还召集了全镇上的百姓,请了镇子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和族长,为这个年轻女子召开了一个“批斗会”,最后定夺将其浸猪笼,以儆效尤。
他们刚刚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边三个衙役已经喝了大半喝得差不多了。
“说的也是啊,听说啊……这个女子死后,也许是阴魂不散,心中有所委屈,所以,那亭长府上最近时常闹鬼啊,据说,那个亭长的正室夫人已经都吓得半疯半傻的了,而那个老亭长也因为闹鬼之事,一病不起,至今还卧病在床呢。”
几个人喝得半醉,醉醺醺地交了店小二结了帐,便出门去,扬长而去了。
别人听到这故事,倒是只当是一个故事听了,心中不加思忖,可是这些话被有心的司徒淸颜听在心中,不免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宫里面碰巧遇上并且搭救了的那个唤作青夕的小宫女,跟这个传言当中的年轻女子很有些相像,只不过,青夕命更好一些罢了。
司徒淸颜也不禁顾影自怜起来,那个闹鬼传说当中的小宫女,不也是跟自己的经历很有一些相像么?那个年轻女子的悲惨经历,就是小宫女青夕的前半半儿的不幸,柳诗问的后半半儿不幸。
“大家吃饱了,回去洗漱一下,就赶快歇息安睡吧,明早一大早咱们都赶紧起来,继续上路,这儿离江南还远得很呢……行了,大家都各自回房吧。”
发着呆的工夫儿,他们这一桌子的人也吃得喝得差不多儿了,酒足饭饱,大家也都疲乏了,都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去休息安歇去了。
父皇坚守的稳固江山,现在却岌岌可危,一直处于危险边缘,只要北唐良骏一个不小心不当心,就会落入朝中一直存有篡位之心的皇叔父北唐彭祖的手中,这给北唐良骏的压力非常之大,北唐良骏的心中,就仿佛十几年来从未真正地开心过,从未真正地放松过。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安处的时候,才会在心里面稍有那么一点点的宁静和安详。
又一次南下江南,北唐良骏的心中亦是难忘情殇,柳诗问的旧时气息,似乎越来越近地向他飘来,向他靠近,让他的心里,既充满了期待,又同时充斥着莫名的忐忑……夜已深,月也悄悄地露出羞涩,悄悄地随着夜空中云的流动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还没有到江南呢,北唐良骏就已经夜不能寐了,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了,北唐良骏便索性揣上自宫中带出来的一支木笛,来到客栈内院里的一处池塘边上,安静坐下,就着月光独自悠悠地轻轻吹奏起一支笛音之曲来……而司徒淸颜,同样因为种种思绪烦乱,夜不能寐,于是便也出门想要去院中走一走,散散心,赏赏月。
“忆起当初在江南小镇上家中的酒窖当中,夜晚无人的时候,我也曾斗胆将家中酒窖的顶盖给全然打开,那晚也是一轮皎洁皓月当空,明如白昼,甚是明动,就像今晚的这轮明月当空一样……那么美,那么地亮……”
司徒淸颜想到这里,不禁回忆犹如潮涌,赶忙回去自己的房间去,换上了一件素色衣衫,带上一方半透明的面纱,翩然再出门,就着月光的明亮照射,独自跳起舞来……“这支舞,当时有人欣赏,有人吹奏,而今却寂静无声,只有月光与我独赏了。世间男子风流倜傥,天下女子倾城倾国,可一心之人太难得,痴男怨女,都是最终负了真心,化作一世孽缘,教人无不心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