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我们以前就认识是不是？”贺古放下电话，问黄莺。
黄莺脑袋一缩就想溜掉，巫秋灯叮嘱过她不要说出她和贺古之间的事情，特别是跟贺古，所以黄莺不敢乱讲话，但是她的袖子却被贺古紧紧拉住：“黄莺，看来我们得要谈一谈。”
黄莺跑不掉了，她装傻卖乖也没什么用，贺古虽然平时和气，可是严肃的时候还是不怒自威，黄莺乖乖地坐下，老老实实的从头交待。
她从一开始讲起，他们是因为贺焕颜遇到了那个剥皮鬼而认识的，然后在他和他身边的人的身上发生了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贺古和巫秋灯能够经常见面，至于贺古是什么时候爱上巫秋灯的，黄莺不确定，她只能说，你忘记我们之前，你和巫秋灯很好很好。
贺古闷闷地听着：“很好很好是什么意思？”
“你非她不娶的那种好。”黄莺说：“你父母反对，无论他们如何反对你都不会妥协的那种好。”
贺古看了一眼急诊室里，巫秋灯正躺在床上，刚才医生出来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耗尽了体力人非常虚弱，现在正挂了点滴在里面休息。
“那么，我为什么会忘掉这一切？”
黄莺不知道巫秋灯醒了会不会揍她，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黄莺打算一股脑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因为，你死了。”
这倒是一个很新奇的说法，他在杨梅和他父母那里听到的版本是他生了一场大病，从来没有提过他的记忆有受损的事情，贺古只是偶尔对某些事情有些特殊的记忆，但是他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他的记忆真的缺失了这么一大块，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块。
“我死了？”他听不懂，死了他还不是坐在这里好好的？“我是怎么死的？”
“撞车，我们所知道的就是撞车，其他的一概不知道。那时候你和你父母为了秋灯而闹翻，你跑来跟我们一起住，当然不是住我们那个小房子，而是在百少的楼盘，仙人苑买了一套房子，不过只有短暂的几天。有一天杨梅给你打电话说你母亲病了，你匆匆赶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
黄莺说的这些，贺古似乎有了点记忆，没错，他记得他开着车走在路上，突然在路口的时候他冲了一个红灯，当时路口明明没有人，但当他转过弯来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辆红颜色的跑车，车里坐着一个女人，她有一张煞白的脸，然后就硬生生地这样撞了上去。
然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确实他醒来之后感觉他的记忆就像被一条虫子咬的千疮百孔的，不是某一个时期没有了，他现在才知道，是关于某个人的没有了。
“我死了以后为什么还能活过来？”他问到了重点，黄莺咬着嘴唇慢慢往下说。
“你并没有完全死掉，我想那个牛鼻子老道一定对你做了什么，你变成了生魂，跑到我们这里，但是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们知道你还有得救，所以打算把你的魂魄带到你的身体里去，这样你就会活过来。”
贺古紧紧盯着她，等她说下去。
“后来的事情和我也有一点原因，杨梅的师父那个巫水台，严格算起来他是我们的师叔，被师祖逐出师门的，他说我是一只鸟，并且把我变成了一只鸟，被杨梅他们捉住，杨梅拿我跟秋灯做交易，她知道我们有一种药叫做忘情丹。”
“忘情丹？”他咀嚼这两个字，好像武侠小说里一样。
“对，忘情丹，我师父起的名字，一共就三颗，那时候给了贺焕颜一颗，她和夏夜的事情我想你也不记得了，凡是和巫秋灯有关的人和事情你都不会记得。这个忘情丹，能够忘掉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忘得干干净净，这辈子也不会记起来。”
“杨梅拿你交换忘情丹，是为了给我吃掉然后把巫秋灯忘掉？”
黄莺点点头：“对，她很聪明，拿我要挟秋灯，完全是没有难度，秋灯把忘情丹交给了杨梅，她让杨梅立刻让你活过来，然后杨梅放了我，但是我没过多久又被牛鼻子老道捉了去被封在那幅画里，就是你和杨梅订婚的那天百少和巫秋灯过去拿的那幅，当时杨梅和牛鼻子老道死活都不给，是因为我在里面。”
“可是他为什么要困住你？”
“原来我也不知道，后来秋灯告诉我，老道在炼丹，我是修炼过的天师，用我来炼丹比几百个小鬼都要好得多。”
这一切像天方夜谭，贺古听了却对那些记忆完全没有印象，黄莺说完了：“事情就是这样，秋灯为了救我，还有杨梅威胁她，如果她不把忘情丹给她，她就不让你活过来，所以我觉得你撞车不是一件意外，而是杨梅她们策划好的。“
巫秋灯醒了，医生喊黄莺进去，巫秋灯在找她。黄莺走进急诊室的时候回头对贺古说：“贺先生，就算我都告诉你了，但是你也不会记起来，忘情丹是很厉害的，哪怕你全部知道了，忘记了还是忘记了，你和秋灯之间的记忆不会找回来。所以，为了不要让秋灯伤心难过，请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今天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找的你，非常感谢你能来，贺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你和秋灯没有缘分。“
黄莺走进了急诊室，贺古站在门口，看到床上的巫秋灯，谁说他忘得干干净净的？至少他每天都会做的那个梦，梦里有个女孩，他现在知道了不是别人，就是巫秋灯。
他没有进去，但是也没有走，躲在走廊的尽头，看着黄莺扶着巫秋灯慢慢走出来，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衬衫，绿豆色的纱裙，清新的像一缕薄雾。
黄莺扶着巫秋灯走进了一个病房里，贺古才慢慢地离去。
葛良是在巫秋灯前面醒的，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问：“巫大师呢？”
甄一百翻着白眼说：“还算你有良心，秋灯为了你的儿子差点回不来，现在还在急诊室里，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的罪孽就更大了。”
“百少，你又胡说什么呢？”巫秋灯柔柔的声音从他身后飘过来，黄莺扶着她进来在葛良的床边坐下，看着巫秋灯苍白的脸，葛良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甄一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去扶他，葛良站住了，对着巫秋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足足有九十度。
巫秋灯急忙去扶他：“葛先生，不用这样，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应该做什么啊，他又没有给你半毛钱。”甄一百插嘴，瞅了眼葛良：“既然你死不了了，我们就走了。”
“巫大师，请你等一等，我想跟您说几句。”
巫秋灯点点头，挥挥手让甄一百和黄莺先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俩个人，葛良在床边坐下，有些微喘，他毕竟也是刚刚洗完胃，虚弱的很。
巫秋灯知道他想跟她说什么：“你放心吧，葛一我已经送过去了，他只需要在里面待上四十九天就可以了，然后我让他来找我，我会把他超度，让他轮回转世。”
葛良赶紧地又一次站起来：“巫大师，我很汗颜，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巫秋灯笑了：“还是活着好是不是？活着就会有希望，也许以后葛一还是会轮回为你的孩子，你说呢？”
他点点头：“是的，没有经过那黑暗而恐怖的阴阳路，我根本不能体会人世间的好，我真自私，让我太太和儿子在那里待了这么久。我已经不求葛一以后会轮回成我的孩子了，何必强求，这辈子的缘分结束了，我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找到和他们有缘分的人，并且把这个缘分延伸地最长。”
死过一次，懂得这个道理也算是涅盘重生了，巫秋灯很欣慰，葛良送她到门口，巫秋灯说：“别送了，你还没恢复，好好休息吧。”
“巫大师，我很愧对一个人。”
“刘紫是不是？”巫秋灯说：“其实如果不是刘紫找甄一百，我们怎么会知道你有危险？她虽然生你的气，但是她是一个有着高贵灵魂的人，葛先生，放眼去看，这个世界上值得你去留意的人很多，不是么？”
“我想对她说谢谢，再说一句对不起。可是我没有脸再见她，请你帮我转达。”
巫秋灯答应下来：“我会的，我会转达她，还有葛先生，请你出院之后回去撤了你家的灵堂，还有你可以继续缅怀，但是不要掉进漩涡里。”
巫秋灯走了，葛良的事情等葛一四十九天之后来找她超度过后，才是真正的圆满，不过巫秋灯仍然对这个结局满意。
黄莺和甄一百在门口等她，甄一百说：“那个混蛋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很对不起刘紫，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算了吧，那混蛋还说什么对不起，他要是再靠近刘紫我把他脑袋打进肚子里去。”甄一百义愤填膺的样子格外有趣，巫秋灯说：“百少，你有一颗最善良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