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焕颜是放学回来贺古才告诉她的，省的一早跟她说白天都没心思上学了，她善解人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记恨贺古，不论谁碰到这件事也只能这样做的。
贺焕颜非常兴奋，连晚饭也没心情吃，吃了几粒米就吃不下去了，贺古也是，贺夫人晚上还特地让厨房做了很多菜，看他们的样子奇怪地问：“你们兄妹俩这是怎么了？都是你们喜欢的菜啊，怎么都没吃几口？”
他们的心飘向了同一个地方。
天色刚刚擦黑，贺古亲自开车带着贺焕颜来到巫秋灯的工作室，小张已经下班了，只有黄莺和巫秋灯在，她们坐在外面的接待室里，看到贺古也来了，黄莺更是惊喜交加：“贺先生？好久没见了？”
他对她微笑着点头，巫秋灯站在黄莺的身后，浅浅地向他微笑。
两个月没见了，他认识巫秋灯其实也没多久，但是他觉得她的笑容这样熟悉，她穿着纯白色的棉衣，也只有她能把白色穿的更加纯洁。
白天迫切了一整天，晚上见到她突然没了话，贺焕颜走过去拉着巫秋灯的手：“夏夜呢？”
“在里面。”巫秋灯指指里间的门：“进去吧，他在等你。”
“焕颜。”贺古有些担忧，夏夜毕竟是鬼，只要是鬼在贺古的心中都感觉是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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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他的妹妹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将门合上，他喃喃地说：“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每一个人出现在谁的生命中都是有意义的。”巫秋灯轻声对他说，在他面前放下一杯茶：“坐一坐吧，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巫秋灯的话有魔力，贺古在她的对面坐下，他很想问她，那他呢，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黄莺依旧热情地推荐自己的咖啡：“来被咖啡吧贺总？我换了新牌子，雀巢换成了麦斯威尔，巨赞。”
速溶还是速溶，贺古无奈地笑：“谢谢黄莺，我喝茶就可以了。”
巫秋灯亲手泡的茉莉花，透明的杯子里丢了几枚雪白的茉莉花，闻着就香气扑鼻，他喝了一口：“真香。”
巫秋灯坐在他对面慢慢地喝茶，黄莺吸溜吸溜地喝咖啡，接待室里很安静，突然黄莺说：“我好想去听壁角，我想听一个帅哥和一个美女恋爱中会说什么？”
她真是八卦，一个美女和一个帅哥谈恋爱会说什么可能不太难猜，但是一个人和一个鬼恋爱会说什么，可能她们就猜不到了。
贺焕颜推门进去，巫秋灯的工作室里没有开灯，夏夜习惯了黑暗，直到贺焕颜点燃了案桌上的一根蜡烛，他才从缩着的墙角里站起来。
好几天没见了，他被收进那个斑蝥壳里太久，脸色是苍白的，他迟疑地站在墙边不敢走过去，因为他知道，他是一个鬼。
贺焕颜的泪水霎时间就哗的一下流了下来，温暖了她整张脸，夏夜瘦了，可是鬼也会消瘦么？他憔悴了，比上一次在她们学校的后山还要憔悴，她向他走过去：“夏夜。“
可是夏夜却往后退，退到墙边上实在是退不了了，他只好贴着墙站着，当贺焕颜流着眼泪走近了他，他伸出手去隔开了他们的距离：“不要，焕颜，我是一个鬼，我不知道你靠近我会不会伤害到你，别走过来。”
“夏夜！”他们说他是披了人皮的妖怪，他怎么可能是妖怪？他怎么可能想要蛊惑她然后吃她的肉？那些谣言太残忍，也许有可能，但绝不会发生在夏夜的身上。
她仍然坚定地向他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虽然有些凉，但并不是刺骨的，她紧紧地握住：“夏夜，我不怕。”
她一句我不怕，给了夏夜多少安慰，他的目光痴痴地落在贺焕颜的脸上，眉毛上，嘴唇上，他用手轻轻抚摩她的脸颊：“焕颜，我从来不知道爱情是这样的。”
“爱情是什么样的？”她喃喃地问。
“忘了自己是什么，鬼也好，人也好，我只想见你。”
贺焕颜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他不是一缕烟呵，他是有形体的，她能抱住他，她能拥有他啊，为什么他会是一只鬼呢？
白烛在他们身后摇曳，巫秋灯的工作室布置地很清雅，她特地把一些亡魂都收进了柜子里，以防他们害怕。
他们依偎在一起，靠着墙边坐下来，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夏夜轻轻抚摸着，贺焕颜叹息着：“夏夜，不要恨我哥哥，他也是担心我受伤害。”
“我懂，”他点着头：“如果我有妹妹，我一定也会这么做。”
“你真的忘了生前的事情？”
“忘了，完全不记得，每天就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往那棵枫树下跑，因为那里有个傻丫头在等我。”
“有多傻？”
“和一个鬼在一起，你说傻不傻？”
“不，鬼以前也是人，只不过你比我们要惨的多，死的早了一点而已。”贺焕颜把脑袋倚在他的肩膀上，夏夜的肩膀也坚强有力，就算是鬼，他也能让她依靠：“我不管你生前是谁，哪怕这张皮都是别人的，我只爱你。”
“焕颜！”他声音哑哑的：“我没有剥人家的皮，在我的记忆里，我也没有穿过别人的皮，如果没记错，这就是我的样子，你能相信我吗？”
“我能！”她坚定地回答：“我相信，就算你剥了我的皮，我也不会恨你！”
这就是爱情么？瞬间降临的爱情，让贺焕颜这么无所畏惧？夏夜紧紧地搂着她：“我不会伤害你，焕颜，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恋爱中的人永远不知道时间过的有多快，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贺古即便坐在巫秋灯的身边也开始焦急，他频繁地看手机看手表，巫秋灯给他添完最后一杯茶：“不要着急，贺小姐不会有事，再他们十分钟。”
贺古应着：“我不了解鬼不是么？我总得对一些未知的危险提防对不对？”
“这是本能。”巫秋灯说，她看着里间的门，门上贴着封条，夏夜出不来，而且他并不能对贺焕颜怎样。鬼是有颜色的，颜色越深的越危险，而夏夜的魂魄几乎是透明的，他是一个简单地几乎透明的鬼魂，巫秋灯知道他绝不是那个老道士说的妖怪。
十分钟过去了，巫秋灯必须要打断他们的独处，她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那两个小鹌鹑正挤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巫秋灯进来他们不好意思地拉开了一点距离，巫秋灯说：“很抱歉打扰你，但是焕颜你必须懂的，一个鬼魂他还是有阴气的，一天之内不能接触太多。”
贺焕颜信服地点头：“我知道的巫大师，谢谢您找到了夏夜，如果不是您，那个老道士一定会要了夏夜的命。”
黄莺和贺古也走了进来，看到夏夜，贺古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如临大敌听信了那个老道，夏夜也不会被害的这样惨，他走到他的面前真诚地向他道歉：“我很抱歉，对不起。”
夏夜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贺古会跟他道歉，他连忙摆手：“您也是为了保护焕颜，何况您没做错，我确实是一只鬼，只不过是一只失去了记忆的鬼。”
“现在怎么办？”黄莺喝咖啡喝的肚子撑的要命，她半躺在地板上玩手机。
“夏夜，你所记得的就只有和贺焕颜见面的地方吗？对别的地方你还有印象吗？”
夏夜摇摇头，黄莺说：“一般鬼魂经常出现的不是他的埋葬处就是他出事的地方。”
贺古突然想起了什么：“前段时间那条街角发生了一起车祸，好像死了两个人。”
“那一定是其中一个人是他！”黄莺一跃而起：“贺先生你有那起车祸的资料吗？”
“我可以让人去查！”
“这就好办了！”
有了眉目，贺焕颜反而忧愁起来，她小声问巫秋灯：“如果，找到了他的生前你们会怎么办？”
“知道了他怎么死的，如果他有怨气有遗憾，会帮他解决，然后超度他投胎转世。”
“是不是要走那个奈何桥喝孟婆汤？”贺焕颜的眼睛里迅速地续满了泪水，她拉着夏夜的手，巫秋灯应该回答她是的，因为找到了夏夜的生前，就等于他们就要分离了。
可是，迟早有一天要分离，当她知道她爱上的是一个鬼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们不可能有和正常人一样的结局。
夜深了，贺焕颜第二天还要上学，贺古必须要带走她，她拉着夏夜的手不肯放开：“巫大师，在找到夏夜的生平前，我可不可以晚上到你这里来？”
巫秋灯把目光投向贺古，在巫秋灯清澈的目光里，贺古只能点了点头，他怎么能拒绝贺焕颜的泪眼？
贺焕颜跟着贺古走了，夏夜不能送她到门口，他只能缩在墙角里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房门合上。
关上门的同时，黄莺听到他在里面悠长地叹了口气，鬼魂叹气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但是夏夜叹气，只会让她感到心酸。她叹息着将封条贴上：“如果没死该多好，我也貌美如花，说不定可以谈一场荡气回肠的恋爱。”
“爱痛苦，还是不爱痛苦？”巫秋灯问了一个很高深的问题，黄莺发了愣，半天才晓得反抗：“我又没爱过，我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