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你先坐下,刚才有个小娘子似乎很饿,我才招待她的。”大壮挠挠头无奈道。
“那你还不快去招待人家。”王思兰催促道。
大壮转头,发觉方才那人已经不见了。
“咦,人呢,阿兰,她刚才就在这里的,你也看见了吧?”大壮问道。
“我哪里知道,感情你把人家姑娘吓跑了。”王思兰埋怨。
“我没有……”
他们一言一语,说到最后还是惹得王思兰笑起来了。
“阿兰,你别着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姐姐的。”大壮保证道。
王思兰笑颜一顿,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不找了,我有你和孩子就够了,我们一家好好的过日子,谁也不找了。”
大壮动作分外温柔,嘿嘿傻笑,不一会儿,又转身进店里去揽客结账了。
顾夷对这些都份外惊讶,不知王思兰有哪般奇遇,竟也来到了京城,方才听他们说话,是来寻姐姐的……
她哪里来的姐姐,莫不是寻自个儿的?
顾夷转身混入人群,而王思兰则抬起头看向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你还活着,我便不必愧疚一辈子了。”
昔日她因为自己年轻时候的任性而流落过青楼,她怎么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她得知她家里巨变,坚持只身一人来到京城寻她,只是如今她太幸福了,时间久了,也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店过日子,可偏偏最后还是让她看到她了,只一眼,她便也放下了。
顾夷走了很远,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路上熙熙攘攘,有人在找人,有人在找家,终究是有个目标。
她浑浑噩噩的样子在人群中并不显眼,生来如蝼蚁,芸芸众生,谁不是在鼎炉里苦苦煎熬,她很久以前就告诫过自己,不要期待,不要希望,想得太多,只会更加寂寞。
相府风平浪静,直到赵熏眉死了,霍夫人才收到个信儿,有些叹息又有些难过。
“荷儿,那个女人不值得难过。”她抱着安慰淑荷的心思说道。
淑荷的心思却完全和她不在一条线上,心不在焉道:“她死了才好。”
霍夫人一愣,又细细地看着淑荷的表情,真发觉她眉目间没有半分难过,这样一来,她反而又觉得淑荷有些冷血。
“不难过就好,来多吃些菜。”霍夫人给她夹了些菜。
淑荷嚼了几口就往下咽,忽然间觉得喉咙一痛,她这才回过神来。
“娘,你刚才给我夹了什么啊?”她摸着喉咙忙问道。
“好几样呢,有青菜有肉还有鱼,怎么了?”
“我好像被鱼刺儿卡住了。”淑荷说道。
“哎呀,你们快去厨房拿点糖过来。”霍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奇怪,她明明说过这段时间不吃鱼了,谁又把鱼给端上来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淑荷才把鱼刺给吞下去了,霍夫人也就忘记问这茬了。
“你这孩子,吃个饭还走神,到底有什么大事儿要天天想啊?”霍夫人不满道。
“娘,还能有什么事儿……我是不是年纪太大了,嫁不出去了。”淑荷伤心地问道。
霍夫人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会呢,你好歹也是相府千金,年纪大了些,却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可先前你说了,低于你提出的要求咱看都不要看的,你再等等看。”
淑荷摇摇头说:“娘,我不想挑了,以我的条件,没有人会要我的。”
霍夫人瞧她脸色不好,也跟着担心起来了,她确实得操持起来了。
饭后,霍夫人正在午睡,忽然被人蒙住了眼睛,她倒也不惊,扒开那手瞧见了知媛。
“你怎地不在床上躺着?”霍夫人忙问道。
知媛吐吐舌头:“娘,你瞧我的脸色好些没有?”
霍夫人仔细一看,还真是红润了不少。
“儿啊,你这是大好了。”霍夫人激动道。
“娘,多亏了姐姐,她给我带了不少补药呢。”知媛说道。
“荷儿是个好孩子。”霍夫人感叹道。
“不是她,我说得是顾夷姐姐,娘,您还装,装到什么时候啊。”知媛笑道。
霍夫人一听顾夷,青筋一跳,顿时有些不高兴:“装什么,你怎么跟她又混到一起了?”
“娘,你说什么呢,顾夷姐姐是我亲姐姐。”
“什么亲姐姐,就一个小妾的丫鬟,连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你再这样说,娘可就生气了。”霍夫人愈发生气。
知媛面带疑惑,拿出了一张画卷,展开来给霍夫人看。
霍夫人看了看,道:“这不是我年轻时候的画像吗?”
“不是,是顾夷姐姐的,这套琼花留仙裙,姐姐也有一套,穿起来美极了。”
知媛这么一说,霍夫人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去看,还别说,那鼻子眼睛越看越像。
“那也不一定,我们霍家姐妹都长得像爹,姐妹几个自然也都像,她娘跟我像,她像她娘,不也就是像我吗?”霍夫人不耐道。
知媛也不再多言,只是嗫嚅道:“娘,那我和小五的事情到底成不成?”
她病重的时候曾经跟霍夫人提过,霍夫人反对之极,后来也只是说她病好之前,让他守着她,她病好之后,才有资格谈婚论嫁。
如今她大好,便忍不住来探探话。
霍夫人一挑眉:“不行,他一个奴籍,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知媛一脸失落道:“那好吧,娘亲你可得给我挑个比他优秀的。”
霍夫人瞧她孩子心性有些好笑:“自然,你且养好身子,娘自会给你留意。”
知媛蹭了她一会儿,就跑了,只是这一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挺着大肚子了。
霍夫人如今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当她能动了又想着办法上窜下跳。
没过一会儿,就有丫鬟来报,说是淑荷忽然病了身上起了红疹子。
霍夫人忙跑过去一看,看了一眼还觉得眼熟,这不正和赵熏眉身上疹子一样的吗?
果然,大夫来看,说是过敏,霍夫人理所当然地想到了中午的鱼肉,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去厨房一问,原来那鱼肉是知媛吩咐做的,霍夫人顿时觉得蹊跷,问大夫淑荷是因什么而过敏。
大夫说却说,淑荷的过敏很轻微,但似乎用了药,令她这次有些严重。
接着大夫在给淑荷的药里又放了些鱼汁,果不其然,淑荷又身上的疹子又密集了些,就此确认。
霍夫人气得眼睛都要发黑了。
好个赵熏眉,好大一个野心,她这回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她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对自己亲生女儿这么恶毒,对别人的女儿这么好?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霍夫人指着床上的淑荷抖了一阵,什么都没说出来就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忙又把霍夫人放平,让大夫来看。
霍夫人一连昏迷了三天,就连在昏迷中都想了十几条收拾淑荷的办法,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淑荷了。
“淑荷她人呢?”她醒过来,养了两天,养好了身子,便逮住一个下人问道。
丫鬟老实说道:“前几日新科状元迎娶公主,公主指定了要小姐陪嫁,这会儿小姐已经在状元府了。”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小姐是以妾的身份抬进去的。
原本小姐若是拒绝,宰相在皇上面前还是有几分面子可以去请求的,可小姐居然一口答应了,并且对夫人一次都没来看过,枉费夫人担心她担心到昏迷。
可只有淑荷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到了掩藏不住的时候了,遇到转机,她一口答应了,就此离开了王府。
霍夫人再问到知媛,丫鬟便更不敢开口,但还是在霍夫人再三逼问下说出来了。
霍夫人气得差点吐血,忙派人去找,而后又吩咐人去请将军府的妾房顾氏,结果人回来的时候便说,将军的夫人拉着小妾一块跳悬崖了。
这回霍夫人可真的撑不住了,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就昏了过去,虽然下午就睁了眼,可睁眼也是忙着哭,哭到最后,又睡了过去,人虚弱的下不了床,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
府上的人只当她是为大小姐委身为妾,还有二小姐的失踪而伤心,却不知道她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直到知媛两年后挺着大肚子,带着姐姐的消息回到宰相府,鬓间有了白发的霍夫人这才回了口气,配合着补药品身体渐渐好转。
至于淑荷,似乎与公主对上了,公主不以身份仗势欺人,反倒收获了驸马的心,他们日子过得如何,市井间倒也有人谈笑过,毕竟,敢纳妾的驸马不多,主动让驸马纳妾的公主也不多,就是不知他们谁才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