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夷,从三岁开始,我就依稀记得一些事了。
我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名字也很美,她叫熏眉,我爹死的早,不过活着对我也没多大意义。
整个家里没有人喜欢我,我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我非常羡慕叔叔家的孩子,她们一个叫淑荷,一个叫淑梅,我娘最喜欢淑荷了,每次都把她抱在怀里亲,我不会眼红,因为对于母爱没什么概念,所以,在我眼里,我就和邻居家的大黄一样,主人给点吃的,我便会给他们看家。
即使是下雪天,即使是会被冻死,我也依然要接受着惹怒主人的惩罚。
有一年,淑荷不见了,她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话,所以我也没在意,再然后,淑梅成了娘亲最疼爱的孩子。
淑梅经常来家里,有一次她心情好,给我端来了一碗梅子,我很开心,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
可惜后果也是很严重的,我娘知道后,便狠狠地责备淑梅一顿,并且把属于她的那份零食给没收了,从那以后,淑梅再也没有给我带过吃的。
当我五岁的时候,我爹掉下悬崖死了,死之前,他告诉我,我娘不是我娘,我也不是我。
我当时并不明白,后来的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娘她还有个阮生姐妹,我娘冒充了她,再后来,我还知道,她也冒充了我娘。
有时候,被骂习惯了,她的辱骂对我而言都是犹如空气般可以直接忽视。
我从那时候就感觉到了寂寞,每个孩子脸上都会有笑容,每个孩子都会嬉戏玩耍,我忽然间也想要一个玩伴。
我见到了王思兰,也是个被后娘虐待的人,我当时很欣喜,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那天晚上我在外面瞧见了她,一边走路一边哭,我知道村里有只老狼,喜欢偷鸡摸狗,在路上放了一小块生肉,果然引来了老狼。
这只老狼已经生病了,只一小口的肉哪里能满足它,甚至激起了它更深的饥饿。
果然,它的目标变成了王思兰,我拿着棍子就守在那里,等着它接近王思兰的时候敲死它。
可当我瞧见它的眼神时,我的想法就变了。
它的眼神跟我娘真像,贪得无厌,对着那些想要得到的东西流口水。
我扔掉了棍子,鬼使神差地扑到它背上,狠狠地咬住它的脖子,就像那些义薄云天的大丈夫一样,吃敌人的肉,喝敌人的血……
我成功的得到了一个朋友,同时让我娘更加厌恶我。
过了几年,王思兰回到了亲娘身边,她的朋友渐渐多了起来,愈发的活泼,就像个小辣椒一样,离我越来越远,和她在一起,我渐渐感到了厌烦,我便自发的疏远她,可她一直都很坚持,坚持着我们的友谊,我以为自己是厌恶她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还是希望她好,她想接近谢泠,我阻止她,我们同时落入青楼,我把逃生的机会让给她,说到底,这是我唯一的朋友,少了她,我大抵又是一个孤单的人。
Ps:在青楼里,我有些意外,一直以为女人的第一次会很疼,可是谢泠那里很小,我都没什么感觉,不过挺舒服的。
淑梅穿着我最喜欢的衣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其实我在嘲笑她,我喜欢用红月草染红色的绣线,制作红色的丹蔻,总之,家里所有的红色都是红月草的汁儿。
不过,淑梅对鱼并不忌口,我偶尔会幻想,她和我娘才是亲母女,那天给她们烧顿鱼,让她们全都过敏,长红豆,可惜从未如愿。
后来的事情真多,我想想都嫌累。
谢泠对我很好,曾经有一度,我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可惜,他有妻子了。
我第一次见到谢泠的时候就是被赖大头强奸的时候,能呆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开心。
可惜他的桃花债太多,当我亲手杀了赖大头的时候,我也落入了王妍月的手中。
王妍月很坏,她想弄死我,要是一刀了事儿我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折磨来折磨去,我终于忍不了了,抽出簪子在她脸上狠狠地划了一下,那一下都是我满满的恶意,我看到她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我看见她身下流红,我知道她这辈子完了,我这辈子也完了。
可偏偏他们府上大人死了,我趁乱离开,回去的时候收获小文尸体一枚。
后来在求医的时候,把小文那口气颠上来了,他诈尸了。
我和他在一起几年,他又分外地恋着我,我便把他当我亲儿子看,可惜最后他也没愿意跟我走,他还是喜欢父亲多六菱花与我这个冒牌的娘亲。
做坏事需要理由吗?
完全不需要。
我在轻罗布庄绣帕子的时候,跟掌柜提了个要求。
轻罗布庄的标志是五菱花,我跟他讲,要是宰相府有人来买东西,就把六菱花的帕子给她们。
这大抵是我对红月草的执念,我知道我娘在那里,所以,习惯使然我还是要为她做些什么。
也许杀了她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我不能,杀人是要背负人命的,谢泠未必能护着我,宋青溪未必就会留情,我就偷偷的作怪,没想到老天有眼,她居然真的吃鱼了,知道她快要死的时候我跑过去刺激了她几句,不久她就死了。
我又后悔了,还是应该让她活着,明白什么叫活受罪。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人活着总是会有个念头,家平,生财,兴旺。
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空虚而又寂寞,想起谢泠,我私以为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他每次调戏我我都挺无奈的,不知道该怎么还击,就哭哭哭,谁知道他更兴奋了。
可惜我与他有缘无份,他对我再好,我们之间始终都有层隔阂。
最后我选择呆在一个小村庄里,那儿所有人都非常友好,还有很多孩子,他们或调皮或羞涩,拽着我撒娇,要我在他们的衣角上绣着漂亮的花,或可爱的小动物。
邻居家有个男人长得和谢泠很像,只是他性格内敛,经常帮我很多,但却没说过什么话,他对我很好。
如果我愿意,也许未必就会孤独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