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明宫
金兽里焚着让人昏昏欲睡的香,如泣如诉的箫声飘到宫殿的每个角落。姜铄眼睛半闭着听,手指在腿上打着节拍,这男人眉头忽然皱起,他从旁边的案几上端起杯茶,浅啜了一口,淡淡说道:“行了兰儿,别捶了。”
元兰按在男人肩上的手一顿,她起身跪坐在姜铄腿边,柔声笑道:“可是兰儿的手法太重了些?”
“不是。”
姜铄淡淡一笑,他大手覆上元兰的发髻,仔细地端量眼前的女孩。她今天在两靥贴了翠羽做的花子,唇上用浅粉色的胭脂勾勒出桃花瓣的形状,冰肌滑腻,落落大方。
如果七娘在身边的话,他定会让她也化这样的桃花妆,到时候再给她脚踝绑上串银铃,他会带着他的小姑娘赤脚去踏落下的桃花,岂不美哉?
“皇上,您怎么这样看妾身。”元兰素手附上羞红的脸,她低着头,咬唇娇笑道:“妾身脸上又没有花。”
一股厌烦感从姜铄心里升起,他将眼睛避开,挥着手淡淡说道:“你退下吧。”
元兰一愣,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瞬间会变得这么冷漠,难道自己说错话了?是了,苏妫这贱人胸口纹了一朵花,自己方才又不妨头说了那话,皇上此时定是想起那贱人了。本以为那贱人离开长安后,皇上就会像从前般对自己好,谁知快过去一年了,皇上还是忘不了那贱人。
鼻子一酸,泪堪堪在眼中打旋,元兰十分委屈地看向姜铄,她嫉妒,恨,可又无可奈何。正当元兰想要将心中的酸楚全部向皇帝倾诉时,赵公公的声音忽然在殿外响起:“皇上,信鸽回来了。”
“快进来!”姜铄挥手让奏乐的女官们退下,他脸上带着激动之色,忙从软榻上起来。“可是常俊的消息?”
赵公公躬着身子进殿,他笑着将一个竹子制成的小信筒高举过头顶,忙道:“回皇上的话,正是常俊从西州加急送来的消息。”
姜铄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他早在常俊从长安走之时就特意吩咐过了,七娘的消息必须提前飞鸽传书回来,瞧赵公公脸上都是喜色,想必七娘如今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只见这个高大的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他站在大铜镜前凑近了看自己,扭头问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元兰:“兰儿,你有没有觉得朕变老了。”
元兰凄然一笑,她尽量稳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抬头看着儒雅俊逸的姜铄,柔声道:“您不老,您看上去就像三十许岁的人。”
“好好好。”姜铄连住说了三个好字,他一直担心若和小姑娘站在一起,看起来像父亲和女儿那就不好了。他早将一切都准备妥当,等小姑娘一回来,他就会恢复她长宁公主的身份,趁机废掉元兰,因为只有她才配站在自己身边。
“子俊,你念信。”姜铄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元兰听到小姑娘要回来的消息。你这贱婢,去年竟敢暗中派杀手刺杀她,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么。你敢做,就得有本事承受来自帝王的报复。
赵公公用簪子将信纸从小竹筒里弄出来,朗声念道:“奴才常俊启奏圣上,苏氏执意留在回塔县,”赵公公念到这儿就不敢继续了,他咽了口唾沫,身子伏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得嘎嘣一声,姜铄竟生生将瓷杯给捏碎了。血一滴滴往地上流,到底是谁伤了谁的心。
“皇上,您的手。”元兰忙奔过来,她此时竟然有些气苏妫的绝情,如果这贱人肯回来,皇上也不会这般……悲痛。
“都出去。”姜铄将手松开,碎瓷片带着鲜红的血掉到地上,男人闭着眼睛,脸上的寒意吓人:“还不快滚!”
西州回塔县
待常公公一行人走后,姜之齐忙往起扶苏妫,他环住痴愣愣的女孩,柔声哄道:“起来回屋吧,你得小心身子。”
没了火把,院子只剩下清冷如霜的月光。
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姜铄你真好,看来咱们这对仇人真是恨对方入骨了。你专门派人来西州打我耳光,真是厉害!
“你怎么哭了。”姜之齐忙用袖子轻轻地去擦苏妫脸上的泪,他怕碰疼她,心疼道:“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和姜铄神似的面孔,又黑又粗的剑眉,似嗔似喜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还有永远噙着抹傲气的薄唇。苏妫没忍住,将所有的憋屈全部发给姜之齐,打他,狠狠地打他!
“你躲什么躲!”苏妫要带小孩,所以并未留指甲,可这一爪子呼在姜之齐脸上,也够他吃一壶了。“你不是说任我打骂吗?有种就别躲呀。”
姜之齐抬臂护在自己的俊脸前,他知道苏妫下手一向黑,若自己反击,她定会受伤,只得一个劲儿地躲。
“你打其他地方好不好,别打脸。”姜之齐背转身子,又气又无奈:“明儿个我还得出门办事,叫属下看见我脸上被抓花,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是啊,七娘。”一旁站着的巧颂忙将包袱放在地上,她过去帮着姜之齐往开拉苏妫:“你若是心里不痛快,打我好了,莫要叫三爷难堪。”
“混账!”姜之齐猝不及防甩了巧颂一巴掌,他慢慢地将苏妫扶的站起来,冷声喝道:“七娘也是你配叫的。”
“妾身该死,妾身该死。”
巧颂忙跪下,小巧可爱的头低垂,天太黑,谁都看不见这个娇小玲珑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巧颂曾经是姜之齐喜欢的侍妾,在她眼中,苏妫的身份和她一样,只不过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祸水脸罢了。
不错,就是这个狐媚子,随着王妃嫁进王府后,就抢走了王爷所有的宠爱,府里哪个女人不恨她?!后来王爷流放西州,众人被皇帝圈禁在府里,王府可是由着那妒妇萧氏把持,好多美貌的姐妹被暗中杀害,朝廷连管都不管。幸好自己平日里常恭维萧氏,这才躲过一劫。
天可怜见,皇上两个多月前忽然下旨,叫自己去西州伺候三爷,谁承想苏妫这贱人居然也在这儿。而三爷,他,他怎么对苏妫如此过分的宠爱。
“哼,妾身该死?那你去死啊!”苏妫本就看这巧颂不顺眼,当年在王府时,她亲眼看着这女人挑拨蠢笨如猪的嫣红来刺激小产后的自己。姜铄,你是故意的对吧,安排如此心思阴沉的女子来西州,你就是不想让我过安生日子,对吧。
“去呀,去死呀。”苏妫心里憋屈的难受,一股邪火全发在初来乍到的巧颂身上。
正在此时,上房传来小孩的哭声。苏妫狠狠地剜了巧颂一眼,她用袖子将眼泪擦干,气冲冲地往回走。走到门口,苏妫发现姜之齐紧紧跟着,她没好气地将这男人推远:“滚,抱着这俩小妖精死去吧。”
“七娘,别这样。”姜之齐使劲儿拍门,站在外面哄着苏妫:“别发疯了好不好,是父皇不厚道,又不是我惹你了。”
“滚!”
苏妫将门从里面插好,她身子靠在门上,泪如雨下。这十巴掌,已经将她从头到脚打凉了。她没本事,根本不是姜铄的对手,所以只能憋屈地承受羞辱。
“好孩子,别哭。”泪划过被掌掴过的脸,有些疼。苏妫从炕上抱起儿子,她将衣襟解开喂儿子吃奶。臭小子已经有了小牙,会咬疼她。“金子,娘现在一无所有了,只剩下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啊。”
姜之齐这一晚过的,可谓是又惊又喜又气,他扒住门缝使劲儿往里瞧。看见老婆已经不哭了,正在给儿子喂奶,男人这才松了口气。他怕她像两年前一样寻短见,那夜,王妃和纪无情在屋里守了她一夜,而他在屋外,坐立不安。
“你俩别杵着了,进屋。”姜之齐率先回中屋去,他点了根蜡,屋里登时明亮起来。
这三间屋,苏妫的上屋是最好的,里面应有尽有。中屋充作客房,只有一张炕和几床脏被子枕头,都是之前姜之齐淘汰下来的旧物。下屋则堆放了从一窟鬼那里缴获的财粮。
姜之齐坐在炕上,他用一根手指抬起父皇的赏赐品——欧阳浅盈的下巴,就着微弱的烛光,姜之齐仔细地打量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她的眼睛很大,眼角晒微有些往下吊,睫毛又密又长,皮肤细腻光滑,樱桃小嘴并没有点胭脂,可看上去很好吃。
姜之齐唇角勾起抹邪笑,他拉起欧阳浅盈的小手,放到鼻子边闻了闻:“妹妹好香呀,你是欧阳里的女儿?”
欧阳浅盈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她看上去有些怕姜之齐,这个小女孩低着头给姜之齐行了一礼:“回三爷,家父确是欧阳里。”
“哦。”姜之齐淡淡一笑,他凑到欧阳浅盈的脸前边:“皇上叫你来伺候我,你以前听说过我吗?”
欧阳浅盈小脸浮起抹红晕,她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姜之齐将手伸进欧阳浅盈的衣襟里,他揉搓着小姑娘还未完全发育起来的柔软,坏笑道:“妹妹你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吗?”
“不,不知道。”欧阳浅盈是官家小姐,在爹爹获罪前,她几乎没见过陌生男子,如今被这传说中的毒蛇玩弄,她很害怕,可山下就是军营,再走一顿饭的功夫还是军营。如果不乖乖留在樽山伺候这个男人,就要做人尽可夫的军妓。欧阳浅盈咬了咬下唇,颤声道:“妾,妾身会学。”
姜之齐将手抽出来,他脱下鞋子上炕,歪着头笑看都快哭出来的欧阳浅盈。
“小姑娘,你扭头问问巧颂,你问她爷最喜欢怎么玩。”
姜之齐自从被流放后,就一直素着,苏妫可看却吃不了。他心疼她,不敢让她受半点伤害,毕竟当年她小产,与房事过激也有点关系。如今来了这两个女人,正好可以解馋。
只见巧颂掩着唇偷笑,她将自己和欧阳浅盈的包袱放好后,也爬上了炕。巧颂将炕下傻傻站着的欧阳浅盈一把拉过来,媚笑道:“咱们爷,就喜欢玩三个人的。脱衣服吧,欧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