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曹丕拉着往树林的方向跑去,等等,你确定那边不是往回的方向?
虽然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牵着跑,说出来有点丢脸,但很大程度上我确实是被他拉着跑的,若不是被他拉着,可能我已经被乱刀砍死了也不一定。
“快,曹贼的儿子在那里!”听见后面的喊声,也不知道他们指的是穿着曹丕盔甲的我还是已经认出了曹丕本人,我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只是一味的向前跑,耳边呼呼的风声传来,脸也被风吹得生疼,连呼吸都渐渐困难起来了,可是比起活命来,这些算得上什么?
又是“叮叮咚咚”兵器相接的打斗声从后面传来,应该是留下来保护的几个士兵在努力的为我们争取逃跑时间。很抱歉,我不敢也无暇回头去看,没有办法一个个记住他们的样貌。生怕一个回头,便丧失了活命的机会。
直到跑到实在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后面也再没有了声音,我和曹丕才松开手,各自靠着丛林中的两棵树休息,这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护卫的士兵,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了。
“刚刚为什么要跳车?”也许是惊魂未定,曹丕还在一旁喘着气,“不知道可能会死吗?”
“知道!”我不假思索,“虽说任览说者无心,可我听着实在难过,一时冲动便跳下来了。”
曹丕一愣,摇头轻笑着看我,“若说是因为想救我们一车人的性命,想来会更让人高兴的。”
“也许吧!”我点头。
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自己心里明白。将自己说的多么伟大圣母又有什么意义?每个人的命都是命,我可没有古代那种“下属”一定为“上级”牺牲一切的伟大精神。
“前几****还笑我,现如今倒是你穿成这样了!”曹丕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伸手拍了拍我头上歪歪扭扭的头盔。
我是第一次穿戴盔甲这种东西,现在觉得大概没有危险了,也觉得新鲜,自己抬头正了正头盔,“话说回来,行军打仗这东西真不是好玩的,二公子以后也自己小心些吧!”
“好!”他微笑郑重地点点头。
见惯了曹二公子嬉皮笑脸的样子,难道见他这么认真,我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站起来弯着腰重重地敲打自己的小腿,又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山,“二公子先在此处休息会儿,前面有一座山,山下也许会有人家,我去看看。”我是觉得他才从战场上回来,亲眼见到了兄长之死,又跑了这么多路,应该是身心俱疲,再也走不动了。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人倒是倔强,走过来拉我,“我们一起前去!”
原来虽然那山看着不是很远,实际走来却还是有一定的路程的,好不容易才到了山脚下,从这么近的角度来看,这山并不算很大,勉强只能称之为山冈,那山冈如同蜿蜒起伏的卧龙一般矗立,山脚下一丛栅栏围着几间不大不小的茅草屋,有缕缕炊烟从茅屋中升起。
“有人在吗?”我和曹丕相互搀扶着在栅栏处站定,向里面探头喊道。
一个布裙荆钗,村妇打扮的年轻女子从屋里转向出来:“何事?”
虽见她不过是普通妇女装扮,我也知道不能说实话,只斟酌了下语句:“这位姊姊,我和阿弟遭遇山匪打劫,和家人失散了。如今饥渴难耐,能向姊姊讨碗水喝,在这里休息会吗?”
我才刚说完,曹丕就一个劲儿的扯我袖子,小声道;“哪个是你阿弟?”
这个时候计较这个干什么,就现在的身高上来说,说你是我兄长也没人相信啊!我一面无语地拨开他的手,一面以及其纯良无辜的眼神看向那个妇人。
那女子上下瞧了我们一眼,便引我们进了栅栏,又用井边水桶为我们倒了两碗水。曹丕蹲坐在茅屋前的木阶上慢条斯理地喝着水,我则捧着碗站着和那女子聊起天来。
“姊姊,请问这里是何处?”关键是现在我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仅是和团队失散,更是处于迷路状态。
“南阳宛城,不过我们份属乡野之地。”那女子笑道,“你们也别哄我,瞧你们的样子,哪里是遇到山匪?分明是那边战场上过来的。只是怎么倒是这女郎穿戴成这样?”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套着曹丕那身盔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姊姊好聪明!”原来这里竟还是在宛城附近。
“奇,奇,奇!”那女子走到曹丕跟前,上下端详,连说了三个奇字,“这少年面相,竟是之前从未看到过的!”
曹操的儿子当然不会是一般人,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只是,我很是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子,有些半信半疑地笑问,“莫非姊姊你还会看相?”
“不过是从夫君那里略些皮毛罢了,我家夫君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看相不过是粗浅东西,玩乐罢了!”那女子提起夫君,脸上泛起了不易察觉地红晕。
“不知尊夫现在何处?”比起曹丕的未来,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自己在这里的命运。
“在集市买菜呢,想是也快回来了!”
“不知尊夫大名,人都说坊间相师莫有强过朱建平者?难道尊夫比他还厉害?”喝完了水的曹丕站了起来,将碗于院中藤桌上一放,有些不屑地插嘴问道。
“我夫君并非相士,他复姓诸葛,表字孔明。如今虽然隐居在此,名号不为人所知。可他素有才华,不出几年,定然天下闻名!”那女子摇摇头,似是非常不屑别人将她的夫君与坊间相士相提并论,不过提起她夫君名字,则又是一脸的骄傲。
曹丕掩嘴悄悄拉我,“那村妇莫不是在痴人说梦!住在这种乡野之地的能有什么能人异士?”
没眼光的孩子,宛城是属于南阳的,而诸葛亮出仕之前“躬耕于南阳”。既然她夫君是卧龙诸葛亮,她哪是普通的村妇?这是奇女子黄月英好不好?如果传说没有错的话,她男人后来分分钟虐你家没商量啊!
当然若不是她自己说她丈夫是诸葛亮,我也没看出来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女人竟然是黄月英,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假作低头喝水,早已用眼睛余光又将那黄月英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时再看来,她似乎又比普通村妇多了份恬静,淡然,而那双明亮的眼睛尤为出色,竟是柔和中带着些沉静的智慧感。
“别胡说,一会儿对人家诸葛先生尊重些!”我亦放了茶碗,轻声回复曹丕。没想到曹丕竟有机会先于刘备见诸葛亮的。
“月卿,家里有客人?”正在此时,一个儒生装扮的青年男子手里提着条鱼和几根蔬菜出现在门口。黄月英上前,接过青年男子手中的菜,“是过路人前来讨碗水喝!妾去厨下做菜,夫君您看看那少年的面相是否很奇特?”才与男子说完话,黄月英便转身进了茅屋。
这是诸葛亮?诸葛亮年轻时候是这个样子的?怎么是这样一副年轻儒生的模样,传说中不是羽扇纶巾的吗?
却见诸葛亮踱步走到曹丕面前,凝视了好一会儿,忽然眉头一皱,挥手摇头叹道:“这里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喝完了水,就请自便吧!”
呃,什么情况!难道诸葛亮看出了什么?也许果真是历史无法改变,无论是不是提前认识,诸葛亮和曹丕早就被注定处于对立方了。
我刚想开口问问诸葛亮我的面相如何,不料曹丕拉着我就往外走,“这种乡野之人故弄玄虚你也相信?”
“哎呀!要走你自己走!”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诸葛亮,他也像传说中那样真的能掐会算,不要个剧透我太不甘心了。都到了栅栏口了,我还是挣脱开了曹丕,回到了栅栏里面。
“诸葛先生,你不用管他。瞧瞧我的面相如何,用不着说太多,给点小小提示就好。”
诸葛亮扫了我一眼,似也是一惊,才道:“附耳过来!”
我努力踮起脚,诸葛亮弯下腰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四个字。
我再三琢磨了几次,虽然没怎么明白,但还是告了谢,才退了出去。曹丕并没有离开,还在诸葛亮家前的栅栏口站着,见我出来,他伸出手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不是不信吗?有什么好问的?”我反问他。
“不说就不说!”曹丕转过身去,“你要真信这个,改日叫朱建平来算算,不比这乡野村夫强?”
乡野村夫你个头,人家是诸葛亮啊,诸葛亮你知道吗?好吧,你现在不知道。
诸葛亮刚刚在我耳边说了四个字,双凰争凤。
我琢磨了一下,司马相如作赋《凤求凰》,所以凰是雌性,凤是雄性,双凰争凤难道是指两个女的争一个男的?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情!不管了!
出了茅屋,虽不曾有然追兵追来,可我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漫无目的地走着,“现如今我们怎么办?竟然还是在宛城附近,你身上带钱了吗?”
“你见过有谁行军打仗身上还带着钱的吗?”曹丕很认真的停步问我。
我摇头,似乎的确没见过。可是,太阳落山,眼看天色也越来越暗,肚子好饿怎么办,早知道刚才死皮赖脸的在诸葛亮家先蹭一顿饭再说了,反正他作为南阳名士,也不至于让两“孩子”饿肚子吧!
“二公子!二公子!”刚刚跑过的那片树林里有兵器拨开草丛的声音传来。
救星啊!我喜出望外的就要拉着曹丕跑过去。咦,等一下,万一是张绣的人假扮的,想引他出去怎么办?我看向曹丕,以手指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才拉着他的手慢慢的向前察看,他无声一笑,任我举动。
直到在一棵大树后面确定看到来人穿着曹操那一方士兵穿的衣服,我才渐渐放心心来,松开了手。曹丕也迫不及待地挥手大喊:“我在这里!”
一下子便有好些人聚集而来,一个为首的握拳正色道:“二公子,你没事吧?我们本是奉主公之命寻回大公子和典韦的尸首的。不料无意中听到张绣的手下在此搜寻二公子,因此赶来相救。”
“我没有大碍,大军现在何处?”曹丕顿了一下,“我,兄长的尸首呢?”
“司空在前方不远处扎营!大公子的尸首也有人运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