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肖音儿和女官常云,领了二十板子后卧榻三天。
第四天,浣衣局。
肖音儿拖着病身来此检查工作的精神倒也可歌可泣,这不,底下的宫女全都称赞中才人肖音儿德才兼备。
女官常云找到她,把她拉到一旁四下无人处:“中才人,有消息,二殿下貌似有心要娶那个医女玲珑。”
“什么,殿下要娶那个医女,你所言属实?”肖音儿听到这个消息时怒上心头。
女官常云道:“我派去的宫女亲耳听到的,千真万确。”
肖音儿气急败坏:“我为了殿下抛下在家享乐的日子来宫中做女官,如今好不容易做到四品女官,能够常常见到子湛,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行我要想个办法除掉那个玲珑,只有我才有资格成为子湛的正妃。”
常云眼珠一转:“音儿姐姐,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愿不愿意听常云说说呢?”
“什么,常云妹妹但说无妨,只要能除掉那个小贱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常云在肖音儿耳边几句,肖音儿不由得称赞:“常云妹妹好计策,就照你说的去做,我就不相信那个玲珑能全身而退。”
“哎,你。”肖音儿指了指正在洗衣服的一名宫女。
那宫女拍了拍袖子,向肖音儿二人行礼:“中才人有何吩咐。”
“你去把陈美人的衣服拿过来,我和中才人要送过去。”常云道。
“这些事我们办就好。”那宫女唯唯诺诺,有疑惑又不敢反驳。
“只是顺便要去陈美人宫中,想着宫中明日要迎接西域的使者,陈美人对穿衣讲究宫中人不是不知道,想必一定急着需要这些衣服。”肖音儿说话滴水不漏。
“好,奴婢马上去取。”
拿到陈美人的衣服,肖音儿狡黠一笑:“常云妹妹,接下来还要你帮忙才是?”
“常云自当尽心竭力,明日姐姐且等着看好戏吧。”常云脸上笑得阴冷。
次日一早,有人来敲玲珑的房门,推门一看,是一个眼生的宫女,手中捧着一个盒子:“你是?”
那宫女对玲珑行了礼:“姑娘今日可是同二殿下一同迎接西域公主及使者?”
玲珑颔首:“不错。”
那宫女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件水青色的翡翠流云衫,甚是好看:“二殿下吩咐姑娘即是要去迎接贵客,到时候宫嫔,女眷都在,既不能失了我皇家的风范,也不能抢了他人的风头。这件衣衫素雅而不失贵气,姑娘穿这件衣服去定是好的。”
玲珑拿起衣服,确实如她所说,颜色素雅,多一分则艳丽,少一分则暗淡,确实是件不错的衣服。
“那姑娘快些换上吧,二殿下对姑娘的关心本来就引起宫中一些人不满,这衣服就权说是奴婢等人给你安排的,就不要提及二殿下了。”那宫女细心说道。
“你想得还挺周到的,我这就换上,你先下去吧。”
玲珑回到房中,拿起衣服,发现上面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木兰。
“咚咚咚……”刚换好衣服,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玲儿,时辰差不多,该出发了。”
玲珑道了句:“进来吧,我刚准备好。”
陈湛推门,扬眉浅笑,极其温润:“玲儿换上这一身确实很适合你,淡而雅致,不错。”
“只是,这衣服怎么看着有些眼熟。”陈湛用手摸着下巴,饶有兴味地说。
“走吧。”玲珑觉得好笑,他给她安排的衣服怎么还来眼熟之说。
玲珑举止优雅,陈湛并行,两人一路也是到不可多得的风景,怕是想低调都不行了。
一路上不仅是路过的宫女,太监全都注意到他们俩,玲珑想要和陈湛保持距离却直接被他抱在怀里,他笑意盈盈地警告她:“和我一起走不好吗,躲什么?你要是再想逃我就直接把你抱过去!”
玲珑瞪了他一眼:“小女子手脚齐全用不着二皇子抱。”
陈湛不奈地摇摇头,瞧瞧,称呼又变成二皇子了,真是头疼。
宫门前,一行人等早已在等候。
“算算时间,一炷香时间大概能到。”陈湛波澜不惊地说。
果然不错,一炷香时间,西域的人马就来到宫门前。
他怎么有这么灵通的消息,这时间掐得也太准了点。
玲珑抬眸盯着他俊美无俦的脸,这个人似乎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对上她的眼:“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没事,我在想那西域公主到时候能不能看上你,看上你的话我就解脱,值得庆祝。”
“你敢!”陈湛目光凛冽,全不似初在姜岸宴席上见到的那般,玲珑暗自咒骂自己瞎了眼。
西域的马车缓缓停下,那奢华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清晰。
“嗯,不错是个美人,很适合你啊。”玲珑不由得称赞。
陈湛没理会她,走上前对西域使者说:“使者舟车劳顿辛苦了,父皇已经在宫中备好了佳肴,请各位使者移步紫玺殿。”
那公主听这话,便毫不掩饰地问:“你们陛下呢,为何不来迎接我们。”
底下人顿时议论纷纷,这公主还真是个不好惹的主。
随同前来的另一个女官见此情形上前解围:“公主误会了,圣上在紫玺殿等候公主到来不是怠慢你们。所谓入乡随俗,我们中原有为客人置办酒席的习俗,所以圣上在紫玺殿等候公主,特派二殿下以及其他几位殿下前来接应,还望公主切莫动怒。”
那公主听了这女官的一番话也不恼了,连连说:“我父亲是跟我提过要入乡随俗,是塔雅失礼。”
这公主还挺可爱,至少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强多了。
紫玺殿。
气派十足,歌舞开始。
安排公主及使者坐下,陈湛带玲珑也就座,正对着塔雅公主。
乐声渐起,丝竹共赏。
皇帝坐在最上方,旁边陪侍了几位妃子。
原本一切照常进行,突然被一人的到来而打断。
“圣上,臣妾那出了点差错,来迟了,还望恕罪。”循声看去,是一个穿蓝色水袖裙,外加一件镶珍珠浅色的丝绸披肩的女子,应该是位妃子。
“朝阳,今日塔雅公主来陈国,你怎么还迟来。”皇帝声色略带责怪。
那女子忙解释道:“回陛下,臣妾最喜爱的那件水青色的流云裙不知怎么找不着了,臣妾已经吩咐浣衣局去找,故而才迟了,臣妾向公主赔罪。”
“不必。”塔雅公主摆摆手。
“怎么好好的,衣服会找不到呢,你先坐下,别让塔雅公主看笑话了。”
玲珑仔细听这话,突然攥住身旁陈湛的衣袖,对他使了个求救的眼色,陈湛先是不解,目光落在她水青色的衣裙上,突然就明白了玲珑的意思。
陈湛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自从以玲珑这个新身份重活之后,她总是自己面对所有的阴谋算计,而这次他的话居然让她觉得可以依靠。
感觉到陈湛把身子侧了侧,正好挡住她。
这个时候幕后主使应该坐不住了吧,玲珑冷笑,即使已经被陷害,她也很想看看是谁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嫁祸她。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有个宫女在给她斟酒时故意洒出来弄湿她的衣袖,连忙说:“奴婢真该死,弄脏了贵人的衣服。”
这一声全把众人的目光给吸引过来,方才那个名唤朝阳的女子一眼就看出玲珑的衣服正是她丢的那件:“陛下,那不是臣妾不见的那件衣服吗?”
陈朝阳当年受宠靠的就是她姣好的容貌和清丽脱俗的穿着,当时皇上厌倦了后宫那群天天施朱抹粉的妃嫔,陈朝阳的突然出现无疑是股清流。
期间也有一些想模仿陈美人的装扮,可都没有她的那番韵味,大多没能引起皇上注意,反倒让皇上对这些人厌烦。
后来皇上赐给陈美人一件水青色流云裙,素雅而不失贵气,陈美人穿上这件衣服颠倒众生,叫整个后宫都成了她一人的陪衬。
玲珑站起身,跪在阶前:“民女自知有口说不清,但是圣上英明,可否听民女解释一二。”
她的声音沉着冷静,全然大家风范。
“塔雅公主也是性情中人,想必也不会介意民女在这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吧。”
玲珑知道皇上会因为在西域来者面前闹出这等事而觉得难堪,所以没等皇上开口,她先声夺人,抓住塔雅公主性情直爽这一点铤而走险。
“皇宫之内哪有你说话的份!”一旁看上去身份尊贵的另一位妃嫔神色严厉地开了口。
“让她说,朕倒要看看她是怎么解释的。”皇上开了金口那妃嫔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
“抬起头来,你不是要解释吗,现在陛下允你解释。”那妃嫔原本只是想看看玲珑如何自圆其说,但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一片唏嘘。
她的眸子清冷,容貌配上这身衣服,堪堪比陈美人还要美上几分,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其他妃嫔全都脸色阴沉。
她定定地看着皇帝,看到他心里。
这样的美人处置了太可惜,不如纳为妃子。
他不是不喜欢宫中人皆模仿陈朝阳,只是那些人远不及陈朝阳的容貌十分之一,所以他也根本不把那些争宠的妃子放在眼里,专宠陈朝阳多年。
而如今,来了一位比陈朝阳还要美上好些的绝世美人,他突然就产生一个想法:如果她真的是有意用这身衣服来吸引他的注意,那么他就想办法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