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墨隐殿,玲珑就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她加快脚步,试图甩开跟踪的人。
天色渐沉,玲珑来到一处拱桥处,站在桥头扫视周围,一个身影闪现。
她提高警惕,环顾四周,转眼又恢复宁静。
突然,树林间冲出一个黑衣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她,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长脸在手,剑刃直直对着她的喉咙。
在三步之内,她迅速闪身,绕到黑衣人身后,正要击中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敏捷地后退了几步,又发起攻势,招招致命。
从黑衣人的身形和路数,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一般的刺客。
身手如此上乘,应该是宫中训练有素的杀手。
玲珑神色凛冽:“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没有回答,依旧要取她性命。
一番交手,黑衣人并未占上风,而玲珑也已精疲力竭。
不远处传来人声,估计是被打斗声引来的。
黑衣人调整剑刃正对月光,晃了她的眼。趁此良机,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而不知哪来的短箭,趁乱在她侧身的那一瞬间正中她的胸口,再深一寸,便要了她的命。
见来人脚步将近,玲珑藏身于周围树林中。
只见几个宫女赶到,其中一个带头的还说:“怎么回事?我明明听到这边有声音的,怎么会没有呢。”
“算了算了,都回去吧。”
玲珑趁着夜色回到墨隐殿时,陈湛殿中的灯火还未熄。
她蹑手蹑脚走到陈湛的房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她小声地喘着气,忍着伤痛拔掉胸口的箭。
拔箭那一瞬间的痛让她不由得的“咝”了一声。
“来了怎么不进来,在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陈湛的声音响起,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玲珑站起身用自己的长发挡住伤口,若无其事地推开门,陈湛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本书,案前还摆着一卷卷轴。
“这么晚了,在我房门外做什么?”
“没事,我刚回来想和你说一声,看看你有没有睡,怕你担心。”玲珑轻声说道,尽力掩饰因疼痛带来的脸色变化。
“你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陈湛放下手中的书等着她开口。
“没事。”她回头,神情淡漠。
“滴答……”有水滴落地的声音,划破了夜的静寂,玲珑低头发现是血迹,顺着胸口落到地上。
“你受伤了!”陈湛站起身来,玲珑也因为体力不支眼看着就要倒下去,陈湛赶紧抱住她坐在地上,让她躺在他怀里。
陈湛看着血流出的方向,拨开她的长发,那里的伤口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受这么重的伤,你为何不说!”陈湛声音颤抖着。
她皱着眉一句话不说,扭头不去看他的脸。
“我早就说过了,有我在,你根本无需如此坚强。这是箭伤,你是自己把箭拔了?”
她“嗯”了一声。
看不出来如此清瘦的她居然能忍受如此伤痛。
他以为她不会武功,所以很不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很快他自己心中有了答案。
只有一种可能,她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错。宫中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他身边的人痛下杀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抱起她,出了殿门。
“小莞叫太医,快,记住不要声张!”婢女小莞见到二皇子抱着胸口流血不止的玲珑都快吓傻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太医都叫来,就说二皇子受伤,叫他们不了耽搁立刻过来。”陈湛斥责。
“奴婢马上去。”小莞带着哭腔,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她还真的是猝不及防,赶紧出门去叫太医。
“给我药箱……给我。”
“什么,这个时候你还要药箱做什么!”
“给我。”
“喜鹊,你把玲儿的药箱拿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刚才赶到的喜鹊,赶紧去玲珑的屋里,找到药箱。
陈湛把玲珑放在床上,低声问道:“玲儿,你怎么样,太医马上就到,你不会有事的。”
她给出一个吃力的微笑:“我当然不会有事,我还要复仇呢,怎么那么容易死。”
“你出去一下。”玲珑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为什么,我得看着你啊。”
“我要止血,你也要看着我吗?还是说你会?”她的反问让他无从回答。
“我背过身就是,叫我出去,我不放心。”陈湛不容商量地背过身。
“随你。”
药箱开启的声音。
“喜鹊把纱布给我,还有剪刀,把剪刀在蜡烛上烧一会。”
喜鹊听话照做,然后递给玲珑。
“姑娘!”随后传来喜鹊的尖叫。
陈湛立刻回头,眼前看到的一幕是玲珑在用剪刀剪开自己的伤口。
“你在做什么!”他抓住她的手,吼道。
她面色苍白,无力地说:“先把周围的死肉剪掉,再缝合,你懂不懂。”
“你说什么,你要自己缝合伤口,不行,这种伤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何况是你自己动手,稍微出差错,你会死的!”
“你相信我吗?”她用尽全身力气说:“今天的刺客都是高手,显然是冲着我来的,幕后主使既然想要我的命你觉得他们会那么容易让太医来吗?”
“你是说有人会阻挠太医?谁敢阻挠!”这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只是他不愿让她如此冒险。
她没再说话,拿起针线准备给自己缝合伤口。
他就这样看着她,想着如果中途她因过度疼痛受不住,他就立刻让她停手。
可是自始至终,即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她咬牙没吭一声。
这个过程太漫长,喜鹊全程揪着一颗心却什么也帮不上。
玲珑额头青筋凸起,手也开始颤抖,陈湛抓住她的手:“停下!”
她苍白地想要给一个微笑:“那你说还能如何?”
“我来。”他接过她手中的针,第一针下去因为力度掌握不好,她眉头一皱。
“疼吗?”他轻声问。
“继续,你久经沙场,应该也有给自己包扎的经历,我相信你。”她笃定的目光凝视他的轮廓。
“我是男子,身上受点伤自然是经常的事,可你……”
她摇摇头,看了眼门外:“果然,太医还没到,我猜的果然没错。”
“出来。”陈湛大吼一声。
几十个黑衣人顿时出现在眼前。
“你们五个人去太医院看看,为何太医还未到!不可耽搁,见到太医直接带过来!”
“属下遵命!”黑衣人的声音齐整。
“剩下的人,分开守住这间房子,任何生人不得进入!”他气势凛然,有条不紊地指挥。
陈湛坐到床边,继续给玲珑缝合伤口,而玲珑也因过度疼痛,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
终于,在缝合完最后一针,陈湛擦擦额头沁出的细密的汗珠,长长地舒了口气。
喜鹊见状:“奴婢去给玲珑姑娘打些热水来。”
热水来了,喜鹊要给玲珑擦拭身子上的血迹,陈湛起身,站在窗前背对着她们。
“方才的黑衣人是?”玲珑睁开眼睛,低声问。
“隐卫。”他的回答不动声色,似乎这个回答并不重要。
隐卫,皇宫中训练有素的护卫,武功高强,誓死效忠自己的主人。
可是皇宫中按身份来说有资格配有隐卫的只有皇帝和太子,其他人私自培养隐卫,是为谋逆。
如今这次暴露出隐卫的存在,他应该知道可能会有麻烦,可他还是如此做了。
玲珑定定地看着陈湛的背影,思绪突然被门外的脚步声打乱。
“臣叩见二皇子。”几个太医行色匆匆,刚进门就向陈湛行礼。
“臣等来迟,罪该万死。”
“别啰嗦,赶紧看看她的伤势。”
“二殿下不是你受伤了吗?”
“别管那么多,赶紧给她查看伤势。”
喜鹊忙退到一边,让太医给玲珑检查伤势。
其中一个太医赶紧上前查看玲珑的伤口:“这,伤口已经缝合好了,伤口也已经止住了,二殿下是还请了其他人来吗?”
“这是她自己缝合的。”他轻描淡写地,话中却有无法察觉的隐忍。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惊叹道:“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受这么重的伤还能给自己缝合伤口,姑娘真是个奇女子。姑娘这样包扎已经可以了,我给你开一些有助于恢复的药,接下来可能要调养个十天半月。”
“李太医,你跟我出来一下。”
“殿下有什么要问的?”
“你来时有遇到什么事吗,为何如此迟才到。”
“是影玥姑娘,她和我们说二殿下去了紫玺殿。叫我们去带上药箱去紫玺殿,结果我们半路上遇到四处找我们的宫女小莞,才知道殿下根本就没有去紫玺殿,我们就匆匆赶来。”
“影玥是四弟的心腹,我果然没有猜错。”
“殿下,这……”
“没事,李太医,还劳烦你这事情不要声张,她是我的心上人,刚来宫中可能招到一些人的眼红,才惹来这事。不知道李太医能否替子湛保守这个秘密呢?”
“自然,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那子湛就谢过李太医了。”
“那臣先下去给姑娘准备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