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允山脉总共有二十个门派,每个门派如今都臣服在青松派之下,无人敢去挑衅青松道人的权威。因为青松道人是元婴期的老祖,在漠允山脉他就代表了神。
可是今日却有人来挑战漠允山脉的神。
青松道人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此刻就在一个门派的演武场上。这个门派也是青松派的附属,甚至连门派的掌门人都是当初青松道人亲自委任的。
“是青松老祖,是老祖!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老祖救命,杀了那个狂妄自大的恶魔!”
“老祖,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在青松道人出现的那一刻,门派中包括金丹期的长老以及各位弟子都看到了希望,欢呼雀跃起来,纷纷跪下迎接青松尊者的到来。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门派有救了,青松道人的出现就像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所有人都相信青松道人会将那个狂傲的青年人绳之以法。
而后那个年轻人缓缓地走出来,冷冷地扫视了那些跪伏在地上的长老和弟子,目光如死神的凝视一般,空气瞬间变得肃杀起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欢呼,不敢再说话,因为他们感觉脖子上像是被架上了一把寒刀,只要他们再多说一句,便会人头落地。
演武场中有一个新坟,坟墓上的泥土还泛着湿气,是这个年轻人一手一手挖出来的,没有动用任何工具,全靠他的双手。坟墓周围洒满了白色的纸钱,前方立着一个墓碑,墓碑下插了三根香。
坟墓面前,有三个人正满脸惊恐地跪在那里,他们本是这个门派的长老,其中一个更是这个门派的掌门人。这三人都是金丹六重天的修为,平常在漠允山脉更是高高在上的人,可是在年轻人的压迫下,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这三人的脸色十分苍白,身上带着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年轻人的身影就像是看一个十恶不赦的魔王。
青松道人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看见了上面的文字,紧接着瞳孔一缩,他明白了年轻人的身份。
“放了他们。”青松道人沉着冷静地说道。他是漠允山脉的皇帝,有着绝对的威严,即便年轻人给他的感觉不可战胜,但是他也要维护自己的威严。
年轻人很孤傲,站在那里仿佛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孤峰,身上散发的那股杀意让人不寒而栗。他死死地盯着青松道人,身上的杀意越来越强盛:“战胜我,他们就会活下去,否则,你和他们三人一样,都要为坟墓里的人陪葬!”
“太嚣张了,竟然敢对青松老祖不敬!”
“杀了他!青松老祖万岁!”
所有的弟子都开始喊起来,大骂年轻人的张狂。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青松道人说话,他们希望青松道人能够大发神威,将年轻人直接拿下,好好治一治他的嚣张气焰!
青松道人手中的剑已经出鞘,直指年轻人,在看到墓碑上的碑文时,他就知道今日一战无可避免。
“青松老祖出手了!”
“这张狂的小子死定了!”
青松道人出剑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敬畏不已。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青松道人出手过,自从九华真人失踪后,漠允山脉再也没有人能够和青松道人抗衡,元婴期的尊严没人敢挑衅,只要青松道人的一个目光,哪怕就是金丹九重天的掌门都要跪伏在地。
但是他们忘记了,敢于挑战青松道人的年轻人,也是一个元婴期的修者!
一柄阔剑如山岳般从年轻人手中袭来,如此地厚重,让人呼吸都停滞了一般。而后阔剑和青松道人的飞剑交织在了一起,一道恐怖的波动以两把剑为中心散开,将所有人都掀飞了出去。两人的交手产生了巨大的破坏力,地面已经深深裂开,碎石翻飞,植物也已经化作了粉末,两个元婴期的交手将整个演武场的一切设施都化作了乌有。
“轰!”
青松道人的身子砸在了地上,撞出了一个大坑,他微微喘着粗气,手持青松剑,整个人气息紊乱,以往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落下来,胸前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即便四年前被骆殇控制的时候,骆殇因为承言以及青玫的缘故,所以从没伤害过青松道人。自从骆殇他们离开了漠允山脉,这几年便没人再能约束他。虽然碍于奴丹的力量,他必须对落尘山的人言听计从,尤其是深不可测的风浩尘,可是落尘山的人与世无争,倒也没去命令他做什么。
九华道人神秘失踪,青松道人便真正成为了漠允山脉至高无上的修真者。这几年来他退隐幕后,让白浪替他管理青松派,自己养尊处优,享受天伦之乐,过着太上皇一般的生活。除了偶尔要去拜访风浩尘外,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心惊胆颤。
然而五天前这个人的到来打破了他宁静的生活,他不得已来赴约,与对方决一死战。
可是他输了。
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他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这人的剑过于霸道,每一剑挥洒下去都宛若山岳般沉重,让青松道人震惊不已。尤其是他的身法极其迅捷,看起来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一剑下去却天崩地裂,修为恐怖如斯。
周围许多人惊骇万分地望着空中的那个年轻人,宛若冷漠的魔王一般,一剑重创了青松道人,也狠狠地击碎了每个人心中的希望。
他们神威盖世的青松老祖来到这里,本以为能够将这个作乱的年轻人绳之以法,谁也没想到他却反而把青松道人轻而易举地击败了。
他击败了漠允山脉修真者心目中的神!
“青松老祖败了?”
恐惧与绝望深深地在每个人心中开始蔓延,他们至高无上的青松老祖在年轻人手上走不过一招,败得如此彻底。一开始他们还想着青松老祖能够拿下年轻人,树立起青松派无上的威严,可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充满肃杀的年轻人击败!
青松尊者都不敌的人,他们又如何能够抵挡?莫非今日这个年轻人将要让漠允山脉改朝换代不成?
漠允山脉改朝换代这件事,四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那时候胜利者是青松道人,也因此青松道人成为了漠允山脉人人敬仰的尊者!
可是青松尊者只掌权了四年,便又出现了这个年轻人。王朝的更替是修为至高无上的人才有能力实现,他们这些小罗喽只有跪下臣服的份,在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他们没有选择君王的权利。
说来也怪,两个元婴期的交手毁天灭地,将整个演武场都破坏得面目全非,唯独这座新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连纸钱都没少一片。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认识这位不可一世的年轻人,连青松道人对他也有深刻的印象。年轻人披麻戴孝,缓缓地落在坟墓旁。他默默地注视着墓碑上的文字,那文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入木三分,苍劲有力。
“师尊伯阳道人之墓,不孝徒孤逸天立。”
没错,这个宛若杀神般的年轻人,就是当初在青松派比试上的一匹黑马,也是乾天派伯阳道人的徒弟,孤逸天!
青松道人此刻就在乾天派,这个曾经倒数第二的门派,后来靠着一匹黑马赢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本以为乾天派从此将要发扬光大的时候,青松道人踏入了元婴期,对修真界进行洗牌,破灭了这个小门派的念想,伯阳道人也逢遭劫难。
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昔日的黑马,在当初漠允山脉年轻一代中战无不胜的孤逸天,最后还是伯阳道人让他放水,他才输给了青松派弟子。
可是几年不见,孤逸天却惊人地踏入了元婴期,回到乾天派,想要寻找自己师父的时候,却得知伯阳道人昔日便被奸人毁去了手臂,不知所踪,恐怕已经魂归九霄!
孤逸天大怒,狠狠地惩戒了乾天派当年的叛徒,那些欺师灭祖的人早已成为了他的剑下亡魂。
他从小便不能修炼,但伯阳道人看他心智坚定,便收留他,让他走体修之路。体修的路艰难险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当年漠允山脉修真界一片混乱,他不得已选择离开乾天派,历经千辛万苦走出了漠允山脉,经高人指点,踏入了元婴期,返回漠允山脉想要寻找师父的时候,却得知师父已经罹难。
孤逸天在乾天派的演武场上亲手立了一座坟,这是一座空坟,他找不到伯阳道人的遗体,所以他想找人陪葬。他给青松道人下了挑战书,把他约到师父的坟前,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漠允山脉至高无上的尊者,让他在自己师父坟前谢罪!因为正是青松道人,毁去了乾天派的未来,也导致了他师父出事。
他不知道师父何时去世,在他回来得知伯阳道人出事的消息的那一天,便当作伯阳道人的忌日,而今天,正好是头七。
“你,跪在我师父坟前磕头认错,而后自裁谢罪,我便放过青松派的其他人。”孤逸天平静地说道。他手中的阔剑没入了土中,那一把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腿软。
“你师父的死和我无关。”青松道人注视着孤逸天,他从未想到那个体修的人竟然有朝一日成长到可以击败他。他消失的这几年究竟遇到了什么,能够让修为如此突飞猛进?
孤逸天目光闪烁着精光,道:“若不是你,我乾天派如何会发生变故,我师父又如何会出事?你罪孽深重,为了一己之力,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修真者,你当初就该知道,他日必定有人会来收拾你的!”
青松道人苦笑一声,他这几年虽然日子过得安好,但是这一切都是其他人给予的,包裹他的修为,他的一切,就连现在他都是别人的仆人。他本是一代有勇有谋的枭雄,骆殇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统一了整个漠允山脉,这是他的梦想,他从来不曾后悔。
成大事必定要流血,流血必定会结仇,他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无需担心什么,知道孤逸天的到来才让他明白居安思危才是他该做的事。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给伯阳道人下跪的。”青松道人视死如归。昔日因为女儿的缘故,他不得已跪在了骆殇脚下,可如今青玫已经和承言远走高飞,他便没什么可担忧。他统一了整个漠允山脉,成为至高无上的尊者,受万人敬仰,享受莫大的荣耀,便是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那我便亲手用你的血祭奠我师父!”
阔剑冲天而起,眨眼便出现在青松道人眼前,剑锋闪着寒芒,抹向青松道人的脖子。
青松道人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