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剧烈的声响让乐笙儿吓了一大跳,她连忙上楼推开房门一看。
“阿姨······这······”
乐笙儿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地的碎渣,一片狼藉。
“阿姨,你没事吧。”
安心梅的神情有些许的慌张,她抬头看向乐笙儿,指尖紧紧的握着,有些发白。
“笙儿······对不起,刚才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你这盏灯给摔坏了,你不会怪阿姨吧。”
乐笙儿虽然很喜欢这盏灯,毕竟是雷拉送给她的,但是她也不会矫情到因为一盏灯坏了就不开心了。
“不会的,阿姨,你没受伤吧。”
“没事。”
安心梅勉强的扬了扬唇,道:“你先下去,我叫张妈上来收拾一下。”
“阿姨······”
“嗯。”
乐笙儿尽管有些没心没肺,但是在某些事情上面,她也有着异常的敏感和细腻。
“阿姨,我是想替我妈道个歉,她在医院说的那些话···您不要往心里去哦。”
安心梅牵着她的手,笑道:“怎么会呢,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好了,我给你煲了汤下去喝吧,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等你妈气消了我再去谈你们结婚的事情,都是一家人了,生什么气呢。”
“恩啦,那就好哈,么么哒。”
安心梅笑道:“你这孩子,再不开心的事情看到你都变得开心了。”
乐笙儿转身离开之后,安心梅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因为灯碎了之后,她就闻到了一阵怪味,这盏灯绝对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太太。”
“把这些东西清理一下,然后拿给我。”
“是的,太太。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我出去一趟。”
咖啡厅里,轻音乐静静的流淌着,三三两两的人们喝着咖啡正在低声的交谈。
这里的人们都姿态悠闲,只有角落里面的一个人,神色显得有些慌乱。
安心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二点半。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可是他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安心梅总觉得心里非常的不安,这种不安越来越浓。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话,她情愿是她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心梅也不准备再等下去了。
以前,她总是逃避过去的事实,可是如今,为了孩子的安危,她不得不作出一些选择了。
安心梅放下钱,桌子上面的咖啡已经凉透,一口都没有动。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你还想求我放过你儿子?”
周云旌今天没有坐轮椅,而是拄着一根拐杖,以往他是特别讨厌离开轮椅的,轮椅就像是一个保护壳,让他暂时可以忘了自己跟别人的不同。
可是自从生活里面多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女人之后。
他的生活也在一点一滴的发生着改变。
这种改变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云旌。”
周云旌一张脸生的也很好看,相较于陆之渊,他的气质看上去就要阴沉许多。
他慢条斯理的走到安心梅的跟前坐下,笑道:“陆太太。”
安心梅看到周云旌艰难走过来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当初她只知道他是周家人,并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才会导致后来这样的悲剧:“云旌,对不起。”
“陆太太,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之渊他怎么说都是你弟弟,你能不能放过他。”
“弟弟,这个词听上去真是不错,只不过对我并没有什么用。你觉得我这双腿拜他所赐,我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如果你要怪就怪我。”
“啧啧啧,好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看着真是让人觉得感动,只可惜,你越是求情,我越不会放过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
“很简单,我就是要让陆之渊跟我一样,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听说,乐笙儿怀孕了,陆之渊这样的人生还真是让人羡慕。”
安心梅又心痛又难过:“云旌,算我求你了,你对我怎么样都行,不要伤害之渊和笙儿,好吗?”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嗯?陆太太,或者说周太太?哦,我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乐笙儿,因为乐致埕?你还真是我的好榜样。”
安心梅被自己的儿子这样侮辱,心里早已经疼的无以复加。
她眼看着他已经堕落成为一个恶魔,可是她却这么的无力。
“云旌,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雷拉那个姑娘不错,好好的过日子,让我慢点来弥补好不好。是妈错了。”
周云旌的脸色骤变。
“你见过她?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我也知道,但是妈知道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姑娘的,你心里也是善良,不然那个镯子你不会一直放在身边。妈真的不希望到最后,变得不可收拾,趁现在,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周云旌紧紧的咬着牙根,声音徒然变大:“不可能,不可能,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被周家当做不祥的人,被他们关在小黑屋里面,给吃剩的东西给我,把我当做狗一样喂大,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可是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在陆之渊的身边,把他当做宝贝一样宠着,爱着。父亲去世那天,我被他们拿着鞭子毒打,至今身上还有伤疤,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我吃的这些苦,我都要加诸在陆之渊的身上,我要让他变成跟我一样。我不会放手的,我会让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离开他,讨厌他,厌恶他,我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五年了,你让我放弃?不会的。”
安心梅的眼眶里面有泪,她不知道周云旌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她也能想象到一个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孩子过的一定非常的辛苦。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无论如何,周云旌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相信他的本质并不坏,她想要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不能,不能再让他这样错下去。
她站起来,拖开椅子。
然后沉沉的跪了下去。
这一辈子,她从未放下过自己的骄傲,若是当初她愿意放下自尊放下心里可笑的那一点点的骄傲,只要跟乐致埕解释一下情况,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
她相信乐致埕一定会原谅她。
可是,没有。
就算她已经千疮百孔,她依旧带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点骄傲,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他。
用一种最决绝也最痛快最受伤的方式生生的割裂了彼此的关系。
现在,为了孩子,为了她的两个至亲骨肉。
她可以放弃一切。
“砰!”
咖啡厅里面在这一刻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变得缓慢下来。
周云旌的手指紧紧的握住,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她居然为了陆之渊给他下跪?
他的母亲居然为了另外一个人给他下跪?
“求你,孩子,求你了,住手吧。”
周云旌紧紧抿着唇,站了起来。
声音冷冽了几分,他的母亲不该是这样的。
“陆太太,你求我也没用,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说完,周云旌站起身,转身离开。
再转身的那一刻,周云旌的眼眶也有水光闪烁。
只要陆之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只要他尝到他受过的苦,他就可以住手了。
再等等。
再等等,他会尽一个作为儿子的责任。
周云旌走了之后,安心梅瘫坐在了地上。
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周云旌脸色阴沉的厉害,他坐进车子里面,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上面是一张笑脸。
划开解锁键,周云旌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
“喂。”
“亲爱哒,我今天去看了婚纱。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亲人,要不就旅行结婚好不好。”
周云旌轻声一笑:“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好。”
“唔,我现在医院排号等检查呢,你在干嘛。”
“我刚刚忙完,准备回家,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雷拉笑了笑,语气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哎呀,就是太汉子了,大姨妈总是不规律。再不来检查我就只能跟你做兄弟了。”
“好,检查了结果告诉我。”
“嗯嗯。”
周云旌握着电话,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缓缓的开口道:“依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会后悔认得我吗?”
雷拉哈哈一笑:“说什么呢,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那一个,从小到大除了乐乐和你,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我那么好过。咱们两个人都是没有人疼的孩子,以后你疼我,我疼你就好啦,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我都会爱你的,好了,不跟你说了,叫号了啊。”
周云旌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轻声道:“如果我伤害了你最在乎的人呢,你还会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