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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前奏响起,我便不自觉地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

那时我看完了《俄狄浦斯王》之后通宵写的这首歌。虽然措辞还有些稚嫩和极端,但是那是一个激情又罗曼蒂克的年纪,在我看来那应该是我最具生命力的作品了。

故事里俄狄浦斯王想要逃避太阳神“神示”里的命运,可偏偏陷入了命运。

他原本是英雄,最后却成了弑父娶母的罪人,成了杀人犯和乱伦者,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肮脏不洁的人。

我还记得我看到结局时那深深的震颤。

高贵的伊俄卡斯忒已经死了。

她为她的床榻而悲叹,她多么不幸,在那床榻上生了两种人。

给丈夫生丈夫,给儿子生儿女。

俄狄浦斯大喊大叫冲进宫去,他跑来跑去,叫我们给他一把剑,还问哪里去找他的妻子,又说不是妻子,是母亲,他和他儿女共有的母亲。

他从她袍子上摘下两只她佩带着的金别针,举起来朝着自己的眼珠刺去。

“你们再也看不见我所受的灾难,我所造的罪恶了!你们看够了你们不应当看的人,不认识我想认识的人;你们从此黑暗无光!”

他们旧时代的幸福在从前倒是真正的幸福;但如今,悲哀,毁灭,死亡,耻辱和一切有名称的灾难都落到他们身上了!

我闭上眼,回味着这出悲剧曾带给我的壮怀激烈,就在这时候,高昂的前奏结束,我只感觉胸口有一种悲怆需要喷涌而出,我又记起十六岁那个夜晚,记得我在旧钢琴边一面恸哭一面作曲的情景。

鼓点开始密集起来,伴随着华丽的钢琴和弦我开口唱道:

岁月的道路

无声的人流,

悲哀之水漫过我的脚下。

迷惘的水域,

一再的回忆,

悲哀之水没过我的头顶。

在那世界末日之时,

请跨过生命的界限。

惩罚的天火咆哮着降落,

肮脏的躯壳正化作尘垢。

依然沉迷于这罪恶。

堕落的依旧堕落,

毁灭的只能毁灭。

凄迷决绝,

惊天动地,

淹没过去

翻天覆地。

我只觉得浑身都被一种狂热所覆盖,我喜欢俄狄甫斯,因为他尝试着挣脱,即便命运是写好的,神的旨意无法违抗,他却从没有停止过反抗。

我们是自私又阴暗的族群,可是却有一种可爱的秉性,那就是从不绝望,在任何绝境与不公中都不放弃抗争。

如若这天地无情,

怕什么尘埃飞舞?

堕落吧!

死亡吧!

毁灭吧!

让我的身躯无声的回家,

让我的回忆远离这嗜血的十字架。

失明的英雄啊,

我生命中的万水千山。

这世间除却生死,

还有什么比你还要壮丽

这世间即便是生死,

也不会比你还要壮丽……

随着最后一个长长的高音,音乐也在这个时候到了最高潮,激烈的鼓点被音乐驱使着,仿若千军万马在我周身奔腾。

只听见如爆炸一般的鼓点炸响,我唱完最后一个音的同时,所有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全部停止,就好像世界在我眼前坍塌一样。

一曲终了,我好像还不能从刚刚的情感中走出来,现场有几秒的寂静,紧接着便爆发出几乎把我吓傻的巨大尖叫。

这辈子我都没有见过如此多人为了我欢呼。

女主持拍着手道:“唱得太好了!还不给她上咖啡!”

“我们哪里有咖啡啊!好好访问人家啦。”男主持无奈地说道。

“我能问你这是什么时候写得歌吗?”男主持问道。

“十六岁的暑假,那个时候刚刚看完《俄狄甫斯王》,非常感动一时鸡血就写了这首歌,没想到后来这首歌有幸能让沈唐唱。”

“是根据《俄狄甫斯王》写的吗?”

“是。”

“我非常喜欢这部悲剧诶。”男主持看向女主持,说道:“怎么办,我们刚刚还对人家这么失礼……”

“所以我说给她上咖啡啊!”

现场又是一阵哄笑。

“好了,那么让我们来看一下林恩这首《天地》能够打多少分,到底能不能超过她的前辈——我们目前最高分的获得者麦嘉儿呢?评委请打分!”

……

录完节目之后苑姐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她的两位艺人都算得上是大放异彩,麦嘉儿虽然输了,但是输在我手上她也虽败犹荣,噗哈哈,我已经憋笑到内伤了,麦嘉儿你就感恩吧!

“看你今天表现这么好,给你个礼物。”

“礼物?苑姐你要给我包红包吗?”我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苑姐有些黑线,瞪了我一眼道:“是一个机会!当然,也有钱赚。我给你两个选择,你选一个吧,一个是跟ECHOS合唱一首歌,一个是去应征沈唐新歌的MV女主角。”

这两个选择乍听起来好像差得很多,一般人自然会选第一个,因为即便是应征上了沈唐的MV,也不过是当个配菜,谁会关注MV的主角是谁啊……

但是仔细一想苑姐应该是别有深意才是。

“沈唐MV的女主角有什么特别的吗?”

苑姐白了我一眼道:“要知道沈唐的MV一向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之前他的几个单曲全都空降排行榜的第一名,各个电视台为了争夺他的MV首播权更是抢得头破血流。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自然是知道。

“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一次都不记得他MV的女主是谁……”

“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沈唐大张旗鼓的选主角,就是因为这个女性角色非常重要,如果应征上了,你的巨幅海报就能出现在全国各地所有大型百货公司的外墙上。时不可待啊林恩。”

“那我选沈唐的女主角!”我毫不犹豫。

“只是去应征而已,不一定能上,跟ECHOS合唱就不一样了,我可以保证是你。”

“不,我要去应征。”

人有时候就是因为惧怕挑战和失败才会失去最好的机会,真正的好东西总是不那么容易得到的。

我不追求成功或者平稳,我只追求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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