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两个孩子很快熟络起来。
薛秀英在厨房里收拾，头探出来，“奕奕，今年多大了？”
“四岁多！”奕奕正和彤彤趴沙发上玩折纸玩得起劲。
“比我们家彤彤大点儿。彤彤——”薛秀英擦着灶台，扯起嗓子喊，“跟小姐姐好好的，别吵架别打架，知道不？”
“知——道——啦！”彤彤拖着声音回应她，抬头冲奕奕做鬼脸。
奕奕抓着彤彤的麻花辫往下轻轻一拽。
“姐姐，别抓我头发！”彤彤轻呼，也不气，突然睁大圆圆的眼睛，问：“你爸爸妈妈待会要来我家一起吃饭吗？”
奕奕摇头。
“为什么？”
“我妈妈要加班，爸爸在国外。”奕奕摊开手耸耸肩，像个小大人。
彤彤把声音压得很低：“你跟你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多吗？”
奕奕摇头。
“那你经常想他们吗？”
奕奕摇头，很快又点头，歪着脑袋想了会，说：“会想我妈妈。”
“不想你爸爸吗？”
“我爸爸在国外。”奕奕低下头，对折手里的彩纸，十分专注的样子。
彤彤嘟囔着，“又没问你他在哪儿，是问你想不想他……我就经常我想我爸爸妈妈。”
“他们也很忙吗？”奕奕问。
彤彤摇头，把折好的红色桃心递给奕奕，“看，你会折吗？”
“谁要折这个，这是小姑娘折的。我要折纸飞机和轮船。你没跟你爸爸妈妈一起住吗？”
“他们没了。”彤彤小心翼翼把红色桃心放进一个透明的糖果盒里。
“没了？什么叫——”奕奕不太懂，正要问，敲门声响了起来。
彤彤飞快往门边跑，开心得大叫：“姑姑和于叔叔来了！”
彤彤打开门，一下扑到于博远怀里，“于叔叔，你可算到啦！”
“生日快乐！”于博远抱起她进门，对从厨房里出来的薛秀英笑笑，“妈，今儿没少忙活吧？”
展鹏走了以后，他每次见到展鹏母亲，都改口叫妈。
“你要是天天来，我巴不得天天忙活。”薛秀英甩甩手上的水，“小蒋呢，咋不一起上来？”
“在车里打电话，有点事情要处理。”于博远环视周围，“您可真英勇，一声不吭就租房子搬家。”
“搬个家而已，有什么英勇不英勇的。”
“都说让你们搬去省城，我那儿房子多得是，就是不肯。”
老太太脾气倔得很，于博远没招。
“妍妍没跟你一起上来？”薛秀英往他身后看了看。
平时女儿回家，几乎都是五点半之前到，现在这个点了，影子还没见着。
“没在下面看到她，打个电话问问吧。”于博远抱着彤彤往沙发边走。
纸飞机折到一半，奕奕抬起头，看着于博远。
彤彤从于博远怀里下来，指了指奕奕，“于叔叔，这是奕奕。”
她牵起奕奕的手晃了晃，“奕奕，这是我于叔叔。”
奕奕不说话，目不转睛盯了于博远几秒，低头继续折纸飞机。
她对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并不感冒。
于博远冷淡的表情变成一抹笑，把手里的精致纸袋递给彤彤，“看看喜欢么？”
生日礼物是一个芭比娃娃。彤彤尖叫一声，举着娃娃，不住地笑。
薛秀英给女儿打完电话，有些不高兴，“咱们吃吧，她有门课今晚考试，来不了了。才十二月底，怎么考那么早。”
于博远替薛秀英拉开椅子，“大学学的科目多，有些科是考得挺早。没事儿，”他扭过头，“彤彤，过几天姑姑有空了，让她再给你过个生日啊。”
“不管她了。彤彤，叔叔送你啥，这么开心？”薛秀英在里屋打电话时，就听见孙女在外面大喊大叫。
“芭比娃娃！”彤彤把娃娃举得高高的。
薛秀英瞪了眼于博远，“你啊，少给她买这些东西。”
这话于博远左耳进右耳出，心不在焉点着头。
“奕奕，过来吃饭！”薛秀英冲沙发那边喊道。
于博远问：“妈，这谁家孩子？”
“楼上邻居家的，你瞧这孩子，模样又漂亮又机灵。”薛秀英看见彤彤和奕奕手牵手朝饭桌走来，笑呵呵地说。
两个孩子坐上椅子。
薛秀英替奕奕夹了个可乐鸡翅，“来，尝尝薛奶奶的厨艺。”
奕奕点点头，目光越过于博远，向厨房看去，“薛奶奶，咱们什么时候吃蛋糕？”
于博远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厨房储物架上的生日蛋糕。
“先吃饭，待会休息休息再吃蛋糕好不好？”说完薛秀英朝于博远努努下巴，“博远，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样，爱吃蛋糕。”
几十年前，薛秀英一家和于家是邻居，于博远小时候那些事，她一直记到了现在。
“别说，这孩子长得也有点儿我。”于博远看着奕奕，笑了一下。
薛秀英忙拿眼神示意他，“少胡说八道，小孩子容易当真，到时候再传话给他爸妈听见，多不好意思。”
于博远没当回事，“咱俩还没血缘关系呢，我不也照样管你叫妈。”
“那不一样，你这话让人家亲爹听到了，不膈应？”
“我跟他亲爹八竿子打不着，这点小事就别往心里去了。”于博远不想听老太太念叨，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够了够了，咱都少吃点，待会还得吃蛋糕呢！”薛秀英把碗朝一边挪，表情严肃起来，“你啊，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正儿八经好好处的对象都没有，你看看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于博远往碗里舀了两勺筒骨汤：“谁说没对象了？”
“我是说正儿八经好好处的对象。离婚以后，你啊，心就没定过！庆江这边是没你们省城发达，可现在全国上下都通网了，你那些花边绯闻网上还少？”
去年于博远送了个iPad，老太太没事儿就上网看新闻。
于博远不说话了，闷声吃饭。
老太太叹口气，“以前展鹏，小柔，你，你们仨感情这么好，现在，死的死，疯的疯，就剩你一个好好的，你可得给我踏踏实实过日子。”
想起余小柔，老太太心里难受，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说疯就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