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珊得了好东西,哪里还能坐得住,没几句话就抱着东西兴冲冲的跑回房打电话去了。
目送着灵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霍京铮神色淡了淡,似笑非笑的看向佟宛,“佟小姐,介意陪我去散散步么?”
青州的夜晚,比谓凉有趣的多。
无论是晚上出来会朋友的,还是急急赶着要回家的,虽没有白日里那样的喧嚣,却也是星星点点,热闹的很。
马路两边时不时出现摆摊的小贩,声情并茂的叫卖着‘馄饨米线嘞’;已经喝醉了酒大声嚷嚷的酒客,不断的推开同伴搀扶的手,想要去马路中间走一走!
夜晚的青州像是一幅画,一幅亲切而真实的油彩画,名字就叫‘夜生百态’。
“夜晚的青州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它,”
谓凉这个点,家家户户早都闭门歇息了,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孤寂的很,哪里还会有人走动。
霍京铮笑着看她一眼,才想说难道上次请你吃饭的时候你没有好好看,只是话到嘴边才忽然想起那一****还在误会她,对她摆了好大的脸色,她哪里有心情看风景?
神色一顿,霍京铮收了笑意,止不住的尴尬。
“佟小姐,我是个粗人,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佟小姐谅解。”
可看她的眼神再真诚不过,很有几分大丈夫敢作敢当的豪气。
佟宛自然也想到了那一日爱农西餐厅之事。
她从不愿意纠结往事,况且误会更是该被遗忘的往事,也就扑哧一笑,摇头不在意道,“我的神经也不细,若是有哪里让督军觉得不舒服,督军也一定要说出来。佟宛不是矫揉造作之人,绝不会存心让人不舒服。”
话头一停,两人相识而立,好半响,俱都别过头去笑。
许是受佟宛笑脸的蛊惑,霍京铮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就将在心里藏了多时的疑问问出口,“我有个疑问,那一日在监狱门口,佟小姐?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他就是莫名的总惦记着这件事,就像是被蚊子叮咬,不挠吧,觉得痒,可挠吧,又觉得还犯不上!
相处了这些日子,佟宛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孩,那为什么他救了她,她反倒一脸的冷淡,像是不愿与他扯上关系的样子?
佟宛一愣,诧异的看他,“我对督军冷淡?”
这是从何说起?
她还没怪他对她那么粗鲁,他居然还嫌她对他冷淡?
撞上佟宛的眼神,霍京铮脸上一烫,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大男人纠结这种问题,丢不丢脸?
可问都问了,再逃避,岂不是更丢脸。
烦躁的挠挠头,霍京铮索性豁出去了,“恩,就是那一日,我抱了你出监狱,我想看看你的伤势,结果,你很冷淡的拒绝了我。”
佟宛眸子一睁,脑海中快速转了一圈,好半天,才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会吧!
“督军,那我也想问问你,出了监狱之后,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突然就把我扔在了地上?”
“我,我扔你?”
霍京铮像是看天书一样吃惊的看着佟宛,“我几时扔你来着?我只是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你怕你生气,毕竟外头不比监狱里面。再说,那会在监狱里头,我只顾着跟郑永荣呛声,没细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伤,我放你下来,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别的受伤的地方!”
还有一点,他死都不会说,他觉得丢脸极了!
他是堂堂青州督军,霍灵珊是他妹子,结果佟宛还能叫人在明知道身份的情况下被人抓紧监狱!
他怕她笑话他,看不起他,所以,他才突然起了情绪,不管不顾的放下了她。
他一直记得小时候恭敬的叫她“格格“时候的事情,再见佟宛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够强大,再不用对她卑躬屈膝,可在监狱看见她他才知道,在她面前,他想要“脱贫”,恐怕还得一阵子吧!
他对她有种莫名的“阴影“!
佟宛张了张嘴,表情一会吃惊,一会无奈,可怜的很。霍京铮见她这样,灵光一闪,不可置信道,“你,你以为我是故意那样对你?”
干笑两声,佟宛咬了咬唇,“我以为你是嫌弃我给你惹了麻烦。”
可是这能怪她吗!她又不是霍京铮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他居然是这么打算的!
霍京铮仰头长叹,末了,叹口气,无奈道,“感情我在佟小姐心里居然是这么怕事的人。”
他能不能说她是个傻瓜?
她为了救他妹妹才进的监狱,他有什么好嫌弃她的?郑永荣虽然说是蔡辛田的小舅子,可这么多年他也没怵过他,说白了,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犯不上动真格的,他怎么会害怕她给他惹麻烦?
误会,天大的误会!
“对不起,”
“对不起!”
二人同时开口,俱又都同时歉疚的看对方一眼,半响后,霍京铮先自笑起来。
“今晚决定出来散步,果真是再明确不过!”
“是,是,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解释清了误会,下一个要讨论的人物,必定是松本良子。佟宛很仔细的跟霍京铮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说起松本良子,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又缠绕上心头,话语间便有几分纠结。霍京铮皱了皱眉,谨慎道,“怎么,你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那家餐厅,还有那个叫美和的小姑娘,还有我被泼酱油时松本良子的态度?”
佟宛倏地住了口,眼眸一下子就睁大了。
对了,就是松本良子的态度!
佟宛转了眼神,紧紧看向霍京铮,“我被泼了酱油,松本良子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满脸厉色的骂美和‘你是怎么办事的’!而后美和就一直跟松本良子道歉,可是,被泼酱油的人不该是我么,怎么她对我一点都没有道歉的意思?而后松本良子就让美和出去,言语间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她平日里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甜美可人。”
不像是世家小姐,倒像是什么帮会的首领,举手投足满满的威严,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说实话叫她当时吃了好大的惊。
霍京铮脑袋里面快速的转动着,似是有什么冒出头来,又好像抓不住的感觉。
松本耕夫跟蔡辛田暗地里有往来这他是知道的,可蔡辛田滑头一个,只肯吃松本耕夫的好处,半点骨头都不吐,而松本耕夫,竟也一点都不介意,该送的送,该捧的捧,一副乐意当冤大头的样子。
可是,富春商社周年祭那日,蔡辛田一反常态,居然派人来给松本耕夫送了大礼,他派人查过了,礼物很重,且人人都知道蔡辛田送了礼,对松本耕夫的态度,自然又要上个台阶。
可是,为什么?
霍京铮深吸口气,看似漫无目的岔开了话题,“两个不相往来的人,突然有一天在人前态度亲密,佟小姐,觉得这是为什么?”
佟宛眨了眨眼,略略想了,不确定道,“也许,他们私底下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淡,也或许,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称协议。”
霍京铮猛地一愣,协议?
如果蔡辛田和松本耕夫要想达成协议,蔡辛田早就想除掉自己,而松本耕夫拉拢自己多年,也不见成效。蔡辛田至少是现在,不会跟维斯人合作,那么,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自己!
霍京铮脸色一顿,略微几分难看,好半天,才缓了神色,看佟宛的眼神有种刮目相看的惊艳,“佟小姐不愧留过学,不辱这份名声!”
想干掉自己,蔡辛田,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佟宛眉心微挑,不怀好意的笑,“督军,这跟我留学其实没什么关系,你不是那日还曾说过,东西方文学史于女子来说,半点关系都没有!”
明目张胆的“调戏“他!
霍京铮一愣,脸上又是一阵烫,幸亏夜色浓重,遮挡了大半。他轻咳一声,忿忿道,“佟小姐,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小心眼?就算他误会了她,可她也误会了他,他说过什么么!
看着霍京铮一脸懊恼孩子气的模样,佟宛再忍不住,边笑,边断断续续道,“督军,我今儿才知道,您和灵珊的的确确一母同胞!”
连生气时候露出的懊恼和偶尔的孩子气都一模一样!
霍京铮被她笑的恼了,大窘,由不得恼羞成怒,“你少把我跟霍灵珊那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放在一起!”
他在他心里居然能跟霍灵珊那个小笨蛋相提并论!她是有多瞧不上他?
“哈哈哈,我,我知道了,督军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