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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蜾蠃

由于要给幼虫吃很多的没有彻底麻醉的猎物,所以黑胡蜂必须有悬吊和攀登保护的工具,这种巧妙的系统的目的就是远离危险。但是我跟大家一样,对于“为什么”和“怎么样”的解释还是会怀疑;我知道在“解释”这个世界里,斜坡是非常光滑的;在对一件已观察的事实下定论之前,首先要搜集大量的证据。黑胡蜂的卵放得这么奇怪,如果理由跟我所说的一样,那么,如果一切条件相同,也就是说供应很多还未麻醉彻底的类物,昆虫们应该也有类似的保护方法,或者使用某种方法产生相同的效果。如果我的解释是正确的,那么这行为就会不断重复;而如果因为某些差异的影响,或其他什么原因导致这行为在别的地方没有发生,那么黑胡蜂的幼卵不死的事实仍然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而没有我所猜想的那种高度的意义。现在让我们扩大观察的范围,将事实呈现到自己眼前。

蜾蠃被雷沃米尔称为独居胡蜂,它与黑胡蜂相似。外形相同,纵向折叠的翅膀相同,捕猎本能相同,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它们都在自己的窝里堆放着依旧活跃因此还很有危险的猎物。如果我的理由是有根据的,如果我的预见是正确的,那么蜾蠃柔弱的卵应该也是悬挂在圆顶的天花板上的,跟黑胡蜂保护后代的方法相同。我的这个想法是通过逻辑思维分析推断出来的,它是这样的明确无误,以至于我相信自己已经看到了救生绳微微颤动着,末端悬挂着刚刚产出来的卵。

啊!我必须承认,我一定要有一种坚强的信念才会大胆地希望在大师们未开拓的土地上发现某些新的东西。我来来回回地阅读雷沃米尔关于独居胡蜂的论文。昆虫的希罗多德记录下了丰富的资料;但是关于卵是否以悬挂的问题,他却一点也没有提到。我查询杜福尔的著作,他以他惯有的热情阐述这样的课题;他看到了卵,并客观地将它描述出来;但是没有有关悬吊绳的描述。我参阅拉普勒蒂埃、欧杜安、布朗夏尔的论著,对于我想到的保护方法也是一点儿都没有提到。这样一些观察者有可能疏忽掉一个具有如此高度意义的细节吗?我是不是沉迷于自己的思想之中被自己所欺骗了呢?我通过事实所显产生了这种理论推断,难道只是我自己的幻想吗?现在只有两个答案,要不就是黑胡蜂欺骗了我,如果不是,我的希望一定是有根据的。我相信我的论据是不会被驳倒的,学生要起来造老师的反,于是我开始进行研究,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证明自己是对的。的确,我成功了,我找到了可以证明自己的东西。

现在我就来为你讲述事件的经过。

在我家附近能找到好几种蜾蠃,我认出其中的一种窝是用阿美德黑胡蜂抛弃的窝改造而成的。建造者为这个窝打了个很好的底子,所以也并不是因为这个家变得破旧了而离开的,除了细颈的缺失,这个窝仍然完好无损,是个设有防御工事的隐蔽所,真是太合用了,空着实在是太浪费了。某个蜘蛛霸占了这个岩洞,给它挂上了丝的挂毯;几只昆虫在里面躲雨;有一种蜾蠃用黏土将里面重新装修打了隔断,让那更像是幼虫的小摇篮。有一种蜾蠃喜欢利用长腹蜂抛弃的窝;还有一种将树莓的一根枯茎里的髓汁掏空,将中空的茎分为几层,成为全家人的居所;还有一种会选择枯死的无花果树的树干,在里面挖一条走廊;还有一种会选择在常常有人经过的山路上挖一口井,将一个圆柱形的石柱盖在上面。

它们所有这些建造房屋的能力都值得研究,不过我更希望再找到由于雷沃米尔和杜福尔而出名的技艺。

我是在一个红黏土的垂直边坡上找到一个蜾蠃部落的踪迹的,这里有一根加工成格状斜纹的弯曲的管子悬挂在蜂窝的门口,这是那两个昆虫学家谈到过的典型的“烟囱”。边坡朝向温度较高的南方,坡上有一堵坍圮的断墙,坡后面是大片的柏树林。这一切都是一个炎热住所的必要元素,这正是膜翅目昆虫的住宅所要求的。而且当时正是5月下旬,正是建筑师傅们开始盖房子的时间。由这个地方建筑的形状、地点、时间来看,一切都与雷沃米尔和杜福尔所叙述的相符合。我能够遇到他们所说的蜾蠃中的某一种吗?看了才知道,我们现在就来看看吧。我没有看到一个格状斜纹柱廊的建筑工程师,一个都没有,所以只能等。我就在附近埋伏,等着它们的到来。

啊!猛烈的阳光照着我,边坡把所有照在上面的阳光都向我这边反射过来,但我不能离开,这时间可真长啊!每次都不顾艰难与我一起的朋友布尔这会儿也跑到稍远处绿色橡树丛的树荫下。它在那儿发现了沙子,铺成厚厚的一层,里面还保留有上次下雨的一点儿湿润。它给自己挖了张床,然后这个贪图享受的家伙便直挺挺地躺在那清凉的田沟里。

它伸着舌头,尾巴拍打着枝叶,还不忘向我投来深情温柔的目光,好像在说:“你干嘛一直站在那儿,傻瓜,让太阳烤焦啊!过来,到树底下来,看看我多舒服啊。”“哦!我的小狗,我的朋友,如果你听得懂我说的话,那我就要跟你说,求知是对于人来说最苦恼的事情;但你每天所想的,只是要一根骨头,隔了一段时间想要你的女朋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虽然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而且现在的人还说我们似乎有点亲属关系,差不多是表兄弟了。我有想要了解更多的需要,所以自愿受日晒热烤;你没有这种需要,所以你躲到凉快的地方去了。”

是的,默默地等待一只昆虫,而它却一直不来,这段时间很难熬。

在附近的柏树林里,一对鸡冠鸟春心荡漾,正在追逐着彼此。雄鸟低哑的嗓子发出乌普普、乌普普的叫声,古代拉丁人把鸡冠鸟称为“乌普帕”,古代希腊人称它为Enon (Enoψ)。但是普林尼把u读成ou,这个名词是个拟声词,应当念做“乌普帕”。美丽的鸟啊,我学过拉丁语的音标读法,几乎没有人比你教得好,你使我在长时间的无聊中找到了乐趣。你忠于自己的语言,你今天说“乌普普”,你从亚里士多德②和普林尼时代就这样说,你从祖先那儿学来的发音方法一点都没变过。可是我们的那些语言,那些祖先们用于交流的语言,它们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呢?连最博学的人也找不到它们的痕迹了。人会变,动物却不变。

最后,我终于等来了蜾蠃。它像黑胡蜂那样无声无息地飞来,然后在前庭弯形的圆柱体中消失了。我已经把一个小玻璃试管放到了窝的门口,当它再次飞出来的时候就会被逮住。于是,它真的被逮住了,我立即将它放到带硫化碳纸带的瓶里。现在,我可以走了,带着我那一直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的狗。今天的苦等有了收获,我们明天还来。

然而,我的蜾蠃没有满足我的期待。我捉到的不是雷沃米尔提到的棘刺蜾蠃,不是杜福尔一直钻研的雷沃米尔蜾蠃,虽然他也被这样的建筑艺术所陶醉,但它是另一种不同的胡蜂。朗德省的这位博物学家被建筑、事物、习性的类似蒙住了双眼;他认为自己发现的是雷沃米尔的独居胡蜂,可事实上他的弯管建造者并不是他一直以为的种类。

现在我们已经认识了工人,接下来我们需要认识它的作品。窝的大门开在边坡垂直的壁上。它是一个圆形的洞,边上砌着弯管,管口朝下。

这个管状的前庭是用建造过道时挖出的清除物做的,材料是土粒,不是不停地、一层层地铺筑上去的,而是留下小小的间隙。这是个镂花的艺术品,一件黏土做的花边。管长大概有1法寸,内径约5毫米。过道与前庭相连,粗细一样,斜插进土大概15厘米深。这个主过道岔出很多短通道,每个通道通向一个独立的蜂房。每只幼虫都有自己单独的卧室,每个卧室都能通向一条专门的供应食物的通道。我见到有些窝拥有高达10个房间,也许有的窝房间还要多。这些房间的样子都差不多,总体看来都是通道尽头的简单的洞而已。有的水平延伸,有的有微小的角度,没有什么特定的设计规格。当一个蜂房装了最重要的卵和幼虫之后,蜾蠃就会用一个土盖子把洞口封住;然后它在旁边、在过道侧面再挖一个蜂房。最后再用土将可以通向所有蜂房的共同通道堵住,曾经立在门口的弯管也被拆掉,变成了内部工程的施工材料,这个房屋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边坡最外面是被太阳烘干的黏土,它的硬度几乎像砖头一样。我用专业的折叠小铲去挖都要用很大的力气。其实内层并没有这么坚硬。

这个并没有多少力气的矿工怎能穿过硬得像砖头的墙壁呢?我相信它使用了雷沃米尔所叙述的办法。我直接把大师的一段话转抄在这儿,好让蜾蠃在我的年轻读者群当中有个整体的形象,我的蜂群不太成体系,这阻碍了我的观察。

这些胡蜂在快到5月底的时候开始劳作,有的在整个6月份都不能停歇。虽然它们只想在沙中挖一个几法寸深,直径比自己的身体略微宽一点的洞,但很多人都以为它们还有别的目的;因为在挖洞的同时,它们还在外面筑了一个空心的管子,洞口的边线就是这个管的基础;管先是与洞口的平面垂直上升,然后口朝下弯曲。它们将洞挖得越深,管就筑得越长;筑管的材料是用从洞里挖出来的沙,乍看上去很像粗糙的金银丝或者呈格状斜纹。管由带硫化碳纸带的瓶子捕捉昆虫制作标本时,在其中放入有毒物质的瓶子。其中硫化碳纸带是最好的选择,它扩散效果持久,对昆虫也没有致命的伤害。

一些弯曲的抽细的粗丝构成,这些细丝互相缠绕,却不会碰到一起。细丝之间的空隙显示出了建筑师精湛的技巧;其实它的作用跟我们建造房子时用到的脚手架相同,借助这个工具,工人们作业的过程就可以更快、更安全。

虽然必须承认这些昆虫的大颚是很好的工具,可以咬开很硬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它们要干的活对它们来说还是太艰苦了。它们工作时挖的沙,像我们平时遇到的石头那么硬。因为太阳暴晒的缘故,沙的外层非常硬,用指甲抠起来都很费劲。不过因为我能够在它们开始挖洞的时候来观察这些工人,我才发现它们并不是在每个工作过程中都要完全依赖自己的牙齿。

我看到胡蜂先是把不用的沙弄软。然后用嘴在沙上面洒一两滴水,水很快就被沙吸收了,变成一块软面团,用牙齿可以很轻松地把沙耙下来。

排在最前面的两条胸足立即伸出把沙捏成大约醋栗籽那么大的小沙团。这第一个小沙团就是我们之前描述过的管子的第一步。它把灰浆团放在洞口旁边,牙齿和爪共同用力,把灰浆团压扁,让它变得更高。然后,胡蜂继续挖洞,做另一个灰浆团。很快就挖出了很多沙,洞的入口已经显现出来,同时管的基础也打好了。

胡蜂要用足够的口水把沙弄湿,才能继续快速施工,所以它不得不停下来去喝水。我不知道它到底是简单地到小溪里去喝水呢,还是到某种植物或者某种水果中吸取具有黏性的水分;我清楚地知道,它可以很快地返回,重新工作起来。我看到一只胡蜂用了大约1小时的时间挖了一个跟它身体一样长的洞,同时在旁边竖起了一根一样长的管子。几小时后,管子已经高2法寸了,可它依旧不停地将洞加深。

我觉得它在施工之前并没有设计洞挖的深度。有的洞深达4法寸,有的只有2~3法寸。有些洞上的管子比其他洞的管子长上2~3倍。从洞里掏蜾蠃的巢穴入口在挖洞的同时,蜾蠃在外面筑 一个空心的管,洞挖得越深,管就筑得越长。

出来的灰浆并不总是全都用来加长管子。管子的长度没有太多要求,只要够用就行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看到它只是来到管口,把头探出来,随即把小沙团扔到地上。所以经常能看到在某些洞下面有大量的残砖碎瓦。

没有必要再问为什么要在灰浆堆或者说沙堆里挖洞,我们都知道那是用来装卵和食物的,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个建筑师为什么要建造灰浆管子。只要耐心继续观察它的工程,我们就可得知,这个管子对于它来说,就跟我们人类在建筑过程中泥瓦匠排得整整齐齐的砾石堆的作用一样。

它所挖的洞,并不是全都准备用来装自己的幼虫,幼虫只需要其中的一部分。可是这洞却必须挖到一定的深度,才能保证当阳光照到沙的外层时,幼虫不会被晒到。幼虫只能住在洞底。母亲知道自己的孩子需要多大的空间,根据自己的判断留下足够的空间,但是它要把多余的部分全都堵住,于是它把挖出来的可能会用到的沙全都运到洞的上部,最后用它们把洞堵起来。建造管子的目的就是要保证自己的手边有足够的灰浆。当它把卵产下来并把食物放到幼虫够得着的地方后,它接下来就会把管子的末端弄湿,用大颚一点一点地啃下,把啃下的小沙团衔到洞内,然后再回来用同样的方式取得沙团,直到填满整个洞口后才结束。

雷沃米尔接下来介绍它们是怎么把食物堆放在蜂房里,这些食物,被他称为绿蠕虫,而根本不顾这两个词令人讨厌的谐音。我观察的蜾蠃种类不同,所以没有看到相同的情况,于是就把上面这段描述照搬下来。我只数了三个蜂房里猎物的数目,能观察到的情况太少了;如果我要想彻底了解它们的工作情况,那我就得爱惜。在一个蜂房里,幼虫还没有开始第一次进食,有24条小虫;在另外两个蜂房里,幼虫同样还没有吃过食物,里面各有22只。雷沃米尔在他的蜾蠃的储藏室里只看到8~10只,而杜福尔在他的幼虫的食橱里只发现10~12只猎物。但我的蜾蠃蜂却有24只,是它们的1倍;我们可以解释因为猎物个子小。据我所知,除了泥蜂每天都要吃东西外,没有任何捕猎性膜翅目昆虫吃这么多。只要一只幼虫就要吃24只的小虫。这与毛刺砂泥蜂只吃1只猎物相比可真有天壤之别;为了卵在这群小虫中的安全,需要多么严谨地计划后才能采取预防措施啊!如果我们真想了解蜾蠃的卵所面临的危险和规避这些危险的办法,最好的方法就是仔细观察。

首先我们要知道,这猎物究竟是什么?是一些有毛衣针那么粗、长度各异的小虫,最长的达到1厘米;小小的脑袋,泛着黑亮的光泽;在它的体节上没有其他幼虫那样的腿,无论在哪个位置都没有腿。但是所有的虫都长着一对多肉的小乳突帮助爬行。根据外貌特征来看,这些小虫虽然属于同一类,但颜色却有所不同,有的浅绿,有的淡黄,有的装饰有嫩玫瑰红色的纵向宽带,有的则是程度不同的深绿色。在背上有一条淡黄色的花边,恰巧位于这两条带子之间。身体上下全都布满黑色的小结节,最顶端长着一根纤毛。没有腿,就足以证明它不是鳞翅目昆虫的幼虫。根据欧杜安的试验,雷沃米尔的绿蠕虫是一种紫苜蓿田里的常客或是变形叶象的幼虫。我的小虫,这些玫瑰红的或者绿色的幼虫,会不会也是某种小象虫呢?有很大的可能性。

雷沃米尔说他的蜾蠃吃的是一种活的蠕虫;他曾经尝试去养一只,盼望着这只小虫长成苍蝇或者金龟子。而杜福尔则称这些虫为活幼虫。

这两个观察者都注意到蜾蠃为自己的幼虫所供应的食物是活的这一事实;他们观察到有些小虫还可以活动,证明它还是完全活着的。

他们注意到的,我也观察到了。我观察的小虫不停地蠕动;如果我只是慢慢转动装着小虫的玻璃管,原本蜷成环状的小虫会将身体伸开,然后又蜷缩起来。如果用针尖去挑逗,它们会突然地骚动起来,有的还能够移动位置。我在饲养蜾蠃卵的过程中,把蜂房从上到下切成两半,给它创造一个小沟,然后在这保持水平状的小沟里放上一些小虫。第二天一看,这些小虫中突然会有几只掉落下来,这足以证明小虫在活动,即使没有任何东西打扰它的休息,也依旧在移动位置。

我坚信,这些小虫已经被蜾蠃蜇伤了,因为蜾蠃的蜇针绝对不会只是个摆设。既然拥有武器,它就要使用。可是它的攻击却没有什么力度,以致雷沃米尔和杜福尔都忽略了小虫受伤这个重要的因素。在他们看来,猎物是活的;对于我来说,猎物基本上是活的。由此推断,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采取十分谨慎的预防措施,蜾蠃的卵会面临着多么大的危险。这些可以蠕动的小虫都被堆在那儿,仅仅一个蜂房里有24只那么多,跟卵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只要动弹一下就很可能会伤害到卵的生存。这个如此娇弱的卵,靠什么办法来逃脱挤撞的危险呢?

正如我判断出的一样,卵是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蜾蠃用一根极短的丝带把卵固定在穹顶上,使它自由地吊在空中。这个只要感受到轻微的振动就在丝线末端抖动不已的卵,它不断摆动的身体证明了我的理论性的介绍是正确的,发现这一点,我第一次感到这么高兴,我所经历的烦忧都得到了补偿。读者们将会看到,我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让自己感到高兴的事情呢。从爱好出发,用训练有素的目光,耐心地沉浸在昆虫的世界里进行调查研究,我们总会发现某种奇迹的。看,卵被一根又短又细的丝系在天花板上来回摆动着。有些蜂房是水平的,有些蜂房是倾斜的。在水平的蜂房中卵就与蜂房的轴线垂直,下端到达离地板2毫米处;在倾斜的蜂房中,垂直的卵就跟轴线形成或大或小的角。

我曾想过利用在家里方便的条件来观察这种吊着的卵发育的过程。但是观察阿美德黑胡蜂的卵并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的,由于蜂房往往是以岩石为地基,无法挪到家里来,因此必须在现场观察。蜾蠃的窝则没有这种不便。有一个蜂房自己暴露了出来,而且里面所发生的正是我想要观察的,于是我把蜂房切成沟状,以便看到里面将要发生的事情,然后用刀尖沿着蜂房四周切开,把嵌入蜂房的一块圆柱形的土挖出来。将里面的食物一只一只十分小心地取出来,单独放到一个玻璃管里。这样就可以避免搬动时一定会产生的振动,刺激小虫蠕动而对幼虫造成威胁。现在只有卵在空荡荡的蜂房里摇摆着。回到家以后,我先把圆柱形的土放到一个大管子里,下面用棉垫子垫好,然后把当天收获的一切放到一个白铁盒里,我小心翼翼地手捧着铁盒,确保卵保持垂直而不会碰到蜂房的墙壁。

我从来没有这么小心地给昆虫搬过家。动作稍有失误就会碰断悬吊丝,因为这是一种用放大镜才能看得见的极细的丝;如果在搬运的过程中摇摆幅度过大,就会使卵碰到墙壁上而被砸坏;所以一定要避免弄得像钟舌撞着铜钟那样。于是我的动作像个僵硬的木偶,直挺挺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如果在路上遇到了认识的人,必须停下来一会儿,聊聊天,握握手,那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我只要有一点分心就会使我的计划付诸东流。布尔接受不了别的狗的气味,如果它跟某个对手狭路相逢,它心存芥蒂,向对方挑衅,那就更糟了。我就要站出来制止它们,以免发生受良好教育的狗不容乡村的狗这种丑闻,它们嚎叫、厮打会使我的全部试验计划垮台。一个有点儿见识的人,他满脑子全神贯注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居然要被狗打架所左右,说起来也真可笑。

感谢上苍,路上没人,一路平静,我最担心的那根丝线没有断,卵也没有被损坏,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我将那一小块土放到了安全的地方,让蜂房保持水平。我在卵的旁边放上几只之前取出来的小虫;因为蜂房现在只剩下一半的墙壁,看上去就是个小沟,所以把全部的食物摆在一起就会引起混乱。第三天,我发现卵羽化了。黄色小幼虫倒挂着,尾巴朝上,头朝下。它正在吃属于自己的第一只猎物,猎物的皮已经变得松软了。悬吊绳就是那个曾经吊着卵的短丝,再加上卵蜕下来的皮,这皮就像一根皱巴巴的带子。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体仍然套在这空带子中间,新生儿先是把尾巴稍稍收紧,然后膨胀得像个塞子。如果我打扰它的休息,如果食物动弹了,幼虫就会自己收缩退回去保护自己,但是它不是像黑胡蜂的幼虫那样回到套里去。悬挂绳不是幼虫的保护罩,而是一个救命索,把幼虫倒挂在天花板上,让它可以通过自己的收缩而与危险的食物堆拉开距离。等食物平静下来之后,幼虫又伸长身子回到猎物旁边。

观察的证据有些是出自我家的短颈大口瓶里,有些是在把含有相当小的幼虫的蜂房挖出来时在现场进行的观察,最开始时就是这样的。

幼虫在24小时内就吃掉了第一条小虫。我通过观察发现它似乎在蜕变,至少它有一会儿收缩着没有活动,然后它摆脱了绳子。现在它自由了,落入这成堆的猎物之中,它们从此不会再分开了。利用救生绳的时间不长;它曾经保护了卵,保护了羽化的过程;现在的幼虫依旧很弱,危险依旧存在,所以我们还将发现别的保护手段。

有一个很奇怪的例外,我还没有见过跟这相似的情况,那就是食物还没有备妥,卵就产下来了。我曾见到一些蜂房里面没有任何食物,卵已经在蜂房顶棚上摇摆伸缩了。我还看到有的蜂房里已经有卵,可猎物少得可怜,只能看成24只丰盛口粮的头道菜罢了。这种情况与在其他捕猎性膜翅目昆虫身上所发生的完全不同,但却有它自己的道理,我们在下面将会看到它们的思想逻辑,那会令你赞叹不已。

这卵产在空荡荡的蜂房里,并不会因此就被随便固定在墙壁的什么地方,虽然在理论上说挂在哪儿都无所谓;但卵悬挂的位置最好还是靠近蜂房尽头,对着入口。雷沃米尔已经注意到新生儿的位置,可是这并没有引起他的关注,因为他没有发现其重要性。他说:“幼虫生在洞底,也就是说,在蜂房的尽头。”他说的不是卵,因为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卵在哪里。

他对于幼虫出生的位置是非常熟悉的,所以为了观察方便,他曾经试着在他亲手做的玻璃蜂房里进行饲养,将幼虫放在尽头,食物放在上面。

这位著名的博物学家,用简短的文字叙述了蜾蠃的这个细节,我为什么要没完没了地说呢?小细节,呵,不是的;相反,这是蜾蠃成长过程中极其重要的条件。下面我来说说原因,卵产在蜂房里,首要条件就是蜂房是空的,而捕捉到的猎物要在产卵后进行。现在一只只食物一层层地码放好了,摆在卵的面前;猎物充满了整个蜂房,一直到门口,最后门口也被封住。

猎取食物要花上几天的时间,这些食物中哪些是最早猎捕到的呢?

是卵旁边的那些。哪些是最新鲜的呢?是靠近洞口的那些。不过,显然,想要证实就需要最直接的观察来证明。我要说明的是,堆放起来的小虫,力气会一天天衰弱,这是很明显的。只要长时间吃不到东西,它们就会变得很衰弱了,何况伤势还会越来越重呢。降生在洞底的幼虫,还是初生儿的时候,身边的食物所存在的威胁比较小,因为这些猎物堆放的时间最长,所以最虚弱。随着它在食物堆里不断前进,它遇到的猎物比较新鲜,也更有力气,但在这个时候,这对它已经不再是威胁了,因为它的力量也在不断地增长。

这样先吃饿得几乎没有攻击性的,后吃坏死程度弱的,这就要求猎物叠放的次序不能被打乱。事实也是如此。我的那些研究蜾蠃蜂历史的前辈们都已经看到,给幼虫吃的小虫蜷成一个环节。雷沃米尔说:

“蜂房里是一些绿色的环节,数目有8~12个。环节是由一条蜷缩着的活的小虫展现出来的,背部正好靠在洞壁上。这些小虫这样一层叠在一层上,没法动弹。”

我从搬来的蜾蠃猎物那儿也看到了类似的情况。它们蜷成环状,一个叠着一个,背顶着墙壁,但是排列得没有秩序。我认为这种弯曲的环不是受到蜇刺的结果,因为在被砂泥蜂蜇刺的猎物中,我从没有看到过这种情况;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猎物在不活动时的自然姿势,就像赤马陆自然地蜷成蜗形一样。这种活的手镯有可能再次伸直身体,这是一张弯起来的弓,它撑开顶着它四周的障碍物。因为这种蜷缩的姿势,每只幼虫靠着将背微微顶住墙壁,从而保持原来的位置不会移动;即使蜂房接近垂直,它也不会动弹。

另外,窝的形状为了便于储存,之前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像个食物储存库,蜂房是狭窄的圆柱形,这样活的虫可以放进去但是几乎没什么活动空间,而且墙壁可以把它挡住不让它滑下来。

猎物就是被堆放在那儿,一只只紧贴着。在另一端的洞底附近,蜂房空间逐渐增加变成蛋形,这样可以让幼虫不受拘束地躺在那儿。两处的直径的差别十分明显。入口处只有4毫米,洞底有10毫米。由于宽度的差距,蜂巢被分成两个房间:前面的部分是食品储存库,后部是餐厅。黑胡蜂宽敞的圆屋顶没办法这样做安排;猎物被杂乱无章地堆放在里面,它们不用蜷缩只是有点儿弯曲而已;但是攀登套可以规避这种混乱放置可能带来的麻烦。

我们还注意到食物并不是像我们常见的羊肉串那样有秩序地穿起来直到幼虫面前。在还没有堆放食物或者还没有堆放多少食物的蜂房里,我看到这种情形:在卵或者刚羽化的幼虫附近,也就是我称为餐厅的那块地方,还有一些预留的空间;那儿只有几只猎物,三四只,与猎物堆有一定的距离,从而保证了卵和年轻的幼虫有足够安全的空间,这也就是幼虫初期的食物。刚开始吃的时候是最要碰运气的,如果遇到危险,便可以通过悬吊绳撤退。再往前,猎物密密实实地排列着,幼虫就这样一路吃下去。

现在幼虫有了些力量,它会不会冒冒失失地钻到虫堆里去呢?当然不会。它有条不紊、按次序吃着。幼虫把呈现在它面前的活虫环拉近自己,拉到自己面前,放到自己的餐厅里,这样它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吃不受骚扰了。

我们回过头来,做一个短暂的结束总结吧。同一间蜂房里的膜翅目昆虫和它初生的幼儿面临着大量麻醉得很不彻底的猎物对它们生命的威胁。它们怎样来规避危险呢?问题就在这儿,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有一种办法是黑胡蜂使用套子让幼虫上升到天花板上去;蜾蠃也有适合自己的办法,很巧妙但复杂得多。

必须避免卵和刚羽化的幼虫与猎物发生危险的接触,一根吊绳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黑胡蜂正是采用了这种方法;这根绳与幼虫的身体紧紧相连帮它离开猎物堆,但是不久,新生儿吃完了第一只猎物后,就自己从绳子上掉下来了。于是,必须创造一连串的条件,保证它接下来可以安全地生活。

谨慎考虑,新生儿必须先进攻伤害能力最小的猎物,就是饿得最没有力气的猎物,也就是在巢穴中离自己最近的猎物;另外,谨慎考虑,还要求先吃最早捕捉到的、后吃最近捕捉到的,这样可以保证自始至终有新鲜的野味。为此,它在普遍的规则里制造了一个奇怪的例外:先产卵,后准备粮食,卵产在蜂房的末端;这样食物就可以通过时间的先后次序呈放在幼虫面前。这还不够,要保证猎物活动时不会改变叠放的次序,这是很重要的。这种情况它早就考虑过了:存放猎物的地方是一个狭窄的圆柱体,想移动位置几乎不可能。

这样还不够,幼虫要有足够的空间,方便自己自在地伸展运动。这一条件也准备好了,位于蜂房末端的餐厅相当宽敞。

这样就足够了吗?还没呢。进食的餐厅应该提供足够宽敞的就餐环境,因此,它最开始只会放入少量的食物。

我介绍完了吗?根本没有。食物储藏的空间即使是个狭窄的圆柱体也没用,如果猎物可以在里面伸直身子,就依旧能够掉落下来,给后院隐蔽所里的幼虫带来危险。针对这个问题它也做了预先的防范:选择的食物是一种可以自己蜷成手镯状的幼虫,而且猎物还会靠着自己的力量撑开顶住墙壁,只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蜾蠃就这样巧妙地解决了一系列的难题,最终让自己的后代安全地生活下去。我们从它的行为中看到的卓绝的预见性,已经让我们为之惊叹;如果我们迟钝的视觉能够观察到整个完整的过程,那会是多么了不起的啊!

昆虫是不是通过一代代随性的试验和盲目的摸索,逐渐掌握这种诀窍的呢? 这样一种秩序会是产生于混沌,这样一种对未来的预测会是一种碰巧,这样一种智慧会是产生于精神不正常的人的脑中吗?世界是赞同组成细胞的第一个蛋白质原子的进化必然性呢,还是受到某种想法所支配? 我越看,越观察,越能感到这种智慧在未知的事物背后闪闪发光。我知道人们一定会把我当成令人生厌的因果论者。我无所谓。一个将来的正确观点,总是不容易被现今生活所接受的,事情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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