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墨知道卢明德的心思,也劝道:“高校尉你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又带了伤,还是在营中好好休养。”
高珩也不是会放弃的人,道:“难道外祖想看着鞑子前后夹击,将定西军做了瓮中之鳖?”
卢明德道:“塔楼是要夺回的,不过用不着你去,我会派司马将军从旁协助魏千户。”
高珩道:“外祖!鞑子都是身经百战的铁骑,便是有神机营,也不能保证一定取胜。司马将军与神机营今儿刚刚见面,如何能一同作战?我就不同了,我和魏道青他们在一块训练了大半年,相互之间的默契绝无问题。”
卢明德没有立即回答,转而问魏道青:“魏千户,你有何看法?”
魏道青自是愿意和高珩一起,但看着须发皆白的老王爷,又说不出口,只得急中生智,挖了一大团饭,结结实实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外祖,没时间犹豫了,您就派我去吧!”
卢明德叹口气,给高珩夹了一只鸡腿:“先吃饭,吃完再决定。”
以高珩对卢明德的了解,便知外祖心中已经同意了让他前去,心中一松,顿时觉得腹中饥饿,这才想起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忙捧起碗来,匆匆划下去两大碗饭。
卢明德却是食不下咽,筷子拨了两拨,又放下,见高珩狼吞虎咽的模样,又是骄傲又是心酸,若不是他年老体迈,又要坐镇军中,真是恨不能亲自上阵,保护高珩。
“外祖?”高珩放下碗筷,便催促卢明德派兵。
卢明德起身,沉声道:“高校尉,本王拨你骑兵一千,步兵两千,云梯钉车等攻城器具,限你天明之时夺回塔楼,不得有误!”
高珩大喜,半跪接令:“卑职定不负王爷重托!王爷,请准卑职与魏千户回去商议细节。”
卢明德挥手道:“去吧,计议定了便回禀本王。”
“喏!”
卢明德见两人退了出去,回头问顾知墨:“顾先生,你看此战有几分把握?”
顾知墨跟着卢明德时日已久,对他可谓是了如指掌:“王爷,打退鞑子重要,保护秦王殿下亦重要,学生建议,王爷应派一员猛将,再点五百兵马,保护秦王殿下,以防万一。”
“猛将?”卢明德眼底滑过一丝冷笑,思索片刻,方道,“便依你所言,把司马彦给我叫来。”
时间紧迫,高珩与魏道青两人分头行动,高珩回了军帐画示意图,魏道青将谢江、丁仲琅郑茂行都叫了过来。
丁仲琅进了帐便道:“太好了,今晚上便去杀鞑子,给卢世子报仇!”
高珩见人到了,下意识叫周大眼:“大眼,沏壶茶来!”
话刚出口,才想起周大眼已经惨死在塔楼下,连尸骨都没有捡回来,不由红了眼眶。
“小人这就去,”答话的是另一个亲兵周大全,与大眼是同乡,见高珩红了眼眶,声音里也忍不住带了哽咽。
魏道青几个心下亦是凄然,可都不是擅长劝慰之人,只能开口打岔道:“龙五,攻城战可不是神机营的长项,你待如何出战?要知道塔楼处可是一夫当关之势,拿神机营去填,不合适。”
高珩点点示意图:“谁说我要攻塔楼了,我想的是,抄他们的后路,你们瞧,鞑子是从这处缺口过来的,大营必定就在这里。”
丁仲琅奇道:“不拿回塔楼,如何绕过去抄后路?”
高珩笑道:“鞑子只有一个塔楼,我大魏可不止,若是鞑子够机灵,此刻便应该退兵,咱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塔楼,若是他们舍不得这一处,那今日便是他们的死期,呵呵……”
魏道青已然明白过来:“哈哈,我明白了,你是想从别处绕过去,直奔鞑子大营!”
高珩点头:“正是如此。”
郑茂行皱眉道:“可咱们只有三千多人马,鞑子兵力有多少?”
高珩道:“鞑子兵分几处,以我得到的情报来看,这里的兵力不会超过一万。”
这话一说,神机营四人齐齐皱眉,连最狂的丁仲琅都觉着高珩这口气可够大的,魏道青道:“三千对一万,这人数差距可有点大,还得分兵佯攻塔楼,恐怕……”
高珩唇边浮起一丝笑:“谁说我们只有三千人?我看我们有一万人。”
“哪来一万?”魏道青他们大眼瞪小眼,难不成高珩还能撒豆成兵不成。
高珩道:“多带些火把、战鼓与马匹,黑天野地的,谁能知道火把下面站的是人还是木头?”
“喏,咱们静悄悄绕过去,在这三处挖沟倒入火油,等到三更后,鞑子熟睡防备最松懈的时候,五百骑兵负责冲进营地放火烧营,步兵随后燃起这三处火油,再点上火把擂起战鼓,黑天野地的,眼见漫山遍野都是埋伏,鞑子必定慌不择路,到时候你们猜他们会往哪里逃?”
四人目光不由全部集中到一个点上,高珩手指点在这里:“魏道青,你和神机营的弟兄们,便在这里守株待兔吧,我亲自带兵给你们打掩护!”
丁仲琅习惯性乌鸦嘴:“若是鞑子不上当呢?”
高珩咧嘴笑道:“打仗么,哪有不冒险的?”
心思缜密,又有胆量,魏道青似乎在高珩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魏道青,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见魏道青有些发愣地看向自己,高珩疑惑道。
魏道青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队长说过,猎豹队中你是最有潜力的,如今看来,队长的确没说错,方才你说话的时候,我倒是仿佛瞧见了队长的影子。”
猛然听到魏道青又提起李敏,高珩这一天被冻在冰水里的心总算是融了一角,脸上杀意未退,嘴角却浮起一丝温柔笑意。
也不知李敏在上京的事儿办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