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清醒那会儿,对季家人是充满感激的,尤其是季媛媛。如果不是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也不会好得这么快。之所以对季家人反感,是他们贪得无厌,在他痊愈接手厉氏后,竟将手伸进了厉氏。
一年前,他本来决定跟季媛媛结婚,给她一个名分。商量婚期时,他发现季家人暗中收购厉氏在外的散股,并且,季墨提出,季媛媛的聘礼要厉氏15%的股份。
他一口回绝了,婚事自此耽搁。有时候季墨会在饭桌上提起婚事,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应付两句,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起身走人。后来发展到,季媛媛叫他去她家吃饭,他都不愿意去。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一旦对这个人心生嫌隙,想要回到从前那样的相处方式,就会很难。
沈遇树有一句说对了,他说他是因为不爱季媛媛,才会觉得拿厉氏15%的股份娶她不值。可今时不同往日,爷爷认回一个小叔,将股份分配给他一部分,叶忱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厉氏总裁之位,要想保住经营权,他手里的股份,不能再随意让配偶稀释。
厉御行推开门进去,叶念桐正在炒菜,抽油烟机的扇叶刮得呼呼作响,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她没有发现他,正专心的炒菜。他来到她背后,俯下身,悄悄贴在她耳侧,轻声问道:“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叶念桐吓了一跳,反应太激烈,手指碰到滚烫的锅边缘,顿时烫起了一层水泡。她痛得直吸冷气,厉御行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连忙握住她的手,小手指通红,隐约可见水亮的泡泡。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眉头皱紧,心疼的问道:“疼吗?”
“你来烫一下试试。”叶念桐语气里含着几分怨气,水灵灵的眼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走路怎么都不出声啊?”
厉御行给她冲了一会儿凉水,然后两人都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厉御行皱了皱鼻子,说:“什么味儿?”
叶念桐转头,就看到锅里的菜已经糊了,她连忙关了火,哭丧着脸道:“我的蒜苔回锅肉!”
厉御行哪还管她的蒜苔回锅肉,他拉着她来到客厅,将她按坐到沙发上,然后转身去橱柜里找出应急医药箱,打开,拿出紫药水与烫伤药,单膝跪在她面前,给她处理伤口。
他先用消了毒的银针给她把小水泡挑破,神情十分专注,“有点疼,你忍忍。”他一边挑破水泡,一边吹着气,那样呵护的姿态,恍惚间,让她以为,他们从未分离。
厉御行很快给她处理好伤口,见她目光迷离的盯着自己,他心下微动,“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
叶念桐回过神来,她抬手抚了抚颊边的头发,尴尬的移开视线,起身,往琉璃台走去,“我去炒菜。”
厉御行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眸里的笑意加深。还有两天的独处时间,他一点也不着急。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像谜一样的存在,总是诱惑着他去深入挖掘。
她说她不认识他,但是她给他的感觉,却十分熟悉。而她拒绝他时,他会心痛。
叶念桐很快做了两荤两素一汤,她将碗筷摆在开放式厨房的琉璃台上,一边盛饭,一边对厉御行说:“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厉御行乖乖的去卫浴间里洗了手,出来时,叶念桐已经盛好饭,正在解围裙。好像是打了死结了,她取不下来,扭着头看身后。
“我帮你!”他走过去,接过死结,他刚洗了手,手指凉凉的,贴在她手背上。叶念桐触电般缩回手去,僵站着不敢动。厉御行快速解开死结,顺手帮她将围裙取下来,揶揄道:“我发现你很怕我。”
“怕你做什么?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不好吃。”叶念桐抬眸扫了他一眼,走到高脚椅旁坐了上去。
叶念桐的厨艺比起厉御行来,好那么一丢丢。这几年跟顾惜同住,基本上是顾惜做饭她洗碗,偶尔顾惜也会教她做几个拿手菜,她说:“女人啊,不需要厨艺精湛,但是一定要有几个拿手菜去抓住男人的心。”
她其实不怎么上心的,但是有顾惜这个厨师潜移默化,她还是会了几个菜,不过抓住的不是男人的心,是儿子的心。
今天冰箱里没有她拿手的菜,只能勉强凑合,有盐就行。
她本来以为厉御行会嫌弃的,毕竟她做的菜根本谈不上色香味俱全。但是他并没有嫌弃,他坐在高脚椅上,端起碗就开始吃起来。
蒜苔炒焦了,肉也煎干了,他却吃得津津有味,“味道不错。”
叶念桐想起他昨晚,在三星级酒店里,虽然卫生条件不过关,但是菜品却是色香味俱全的。可是他吃得不多,好像吃了几筷子就搁下了,不再动筷子。
他是饿坏了吧,才会说她炒的菜好吃。
厉御行很快解决了一碗米饭,他见叶念桐盯着他,他说:“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吃相很难看?”
“没有,就是觉得你很好侍候。”叶念桐笑道,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经过精心雕刻的,可他现在,却好像饿了三天三夜一样,狼吞虎咽起来,她夹了一筷子蒜苔放进嘴里,刚咀嚼了一口,她就皱眉,勉强咽下去,她看着厉御行,说:“好咸,你也吃得下去?”
“不咸,很好吃,再帮我盛一碗米饭。”厉御行将碗递过去,殷切的注视着她。
叶念桐接过碗,起身去给他盛饭。除了蒜苔回锅肉有点咸,别的菜味道很合适。厉御行风卷残云般,吃完了第二碗米饭。然后又喝了一碗汤,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说:“这是我吃过的,最有食欲的一顿饭。”
叶念桐放下碗,觉得他在说谎话骗她。
厉御行抬头,触到她眼里的光芒,他托着下巴,黑眸里泛着深邃的光芒,他说:“有时候,吃饭不在面前的是不是山珍海味,而是与自己吃饭的那个人,跟你一起吃饭,我很有食欲。”
叶念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说这话时,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就好像他说的不是吃饭,而是别的。她说:“您这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才会觉得家常菜合你胃口。”
“……”厉御行就知道,她这张嘴,说不出好话来。他站起来,主动收拾碗筷,“我来洗。”
“我哪敢让你这个大老板洗碗,你去看电视吧,我洗。”叶念桐欲从他手里拿走筷子,他的大手往旁边一让,躲开了她的手,“你手受伤了,不能沾水,我来洗。”
叶念桐只好让开,让他来洗。
不过厉御行洗碗,那简直是一场灾难,她坐在高脚椅上,时不时就听到碗掉进锅里发出的声音,她听得心惊肉跳,走到他旁边去,指导他。
大概是她在旁边,他反而更紧张了,在不知多少次,他把碗碰到锅沿时,他终于失去了耐性,他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手上的泡沫,然后来到叶念桐面前,微一俯身,封住她一直喋喋不休的唇。
叶念桐大脑嗡的一声,所有的意识都离她远去,只剩唇上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厉御行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锁在怀里与琉璃台之间,薄唇寻着她微张的小嘴,覆上去,浅浅索吻,渐渐深入。本来是想让她闭嘴的,可是吻上她后,那情形就变了,他渴望更多,也很想要她,想将她压住,想得到更多。
叶念桐身子轻颤着,唇齿间满是他的味道,她像是饮了烈酒一般,痴醉,迷离。
他的薄唇,吻着她的唇瓣,嘴角,下巴,一直往下吸允她脖子上的敏感肌肤。他仿佛熟知她身上的敏感点,逗弄得她颤抖不休。
叶念桐呼出一口热气,垂在身侧的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脸颊晕红的将他推离,“够了。”
“不够。”厉御行不可能停,叶念桐此刻在他眼里美得让他疯狂,让他无法自持,他吻着她的耳珠,轻声呢喃:“我忍不住了,昨晚,你在一直勾引我,我已经很有感觉,但是知道你不是清醒的,我不想趁人之危。刚才在别墅外面,我就想要你,觉得时机不对,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卷入耳蜗里的男声,沙哑,带着滚烫的热气,让她止不住的颤抖,她目光迷离,还在挣扎抗拒。她知道,这是不对的,至少在她现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这是不忠。
厉御行没有给她时间去理清思路,他的吻再度落下来,这次比刚才,更热情十倍、百倍,让她无力抗拒。琉璃台前,倒映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影,那样的暧昧。
叶念桐的理智在他强势的吻里,逐渐消失,她缓缓伸手,将自己送入他炙热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结实的劲腰,无声应允了他的要求。
厨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炙热……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惊扰了厨房里的旖旎,叶念桐倏地清醒过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羞得连忙拉起褪到腰际的裙子,从琉璃台上跳下来,飞快的跑出厨房。
她的动作太快,厉御行来不及抓住她,眼睁睁看着她飞快逃离。他低头看着自己,心里不是不遗憾的,只差一点点,她就是他的人了。
他弯腰拾起沙滩裤穿上,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接通,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欲求不满的恼怒,“你最好给我一个不发火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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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桐逃之夭夭,冲到楼上的卧室里,她将门反锁上,双腿一直在打颤,她顺着门扉滑坐在地上,捧着发烫的脸颊,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再跟厉御行这么相处下去,尽早都会出大事的。刚才,她竟然默许了他的行为,只差一点点,他们就会再次纠缠不清。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要让自己变得清醒些。厉御行就是一株美丽的罂粟,她一旦沾染上,就戒不掉。四年前,她受的伤还不够重吗?为什么她还要让自己重蹈覆辙?难道只是因为他说,他生过一场大病,就再度对他心软了?
叶念桐狠狠闭上眼睛,她强迫自己去想韩沉,想慢慢,想这四年里,她有多辛苦,才熬过来。想起过往的一切,她眼圈渐渐红了,不可以,叶念桐,再来一次,你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厉御行接完电话,他抬头望着扶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是非常想上去找她继续刚才未完的事,但是看她刚才惊慌失措的逃离,他就知道,他现在上去,只会让她更加抵触。
他走到洗碗池旁,继续洗碗。
叶念桐再度下楼来时,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24岁,她足以为自己刚才所做的事买单。厉御行正在客厅里处理公事,刚才周特助传给了他几份紧急文件,需要他签字。
叶念桐走进客厅,挑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
厉御行正在打电话,听得出来,是为公事。见到叶念桐下来,他抬眸看着她。女人强撑着平静的小脸,在他的目光下,顿时遁于无形,他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叶念桐坐着没动,目光落在茶几上,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电话彼端听到厉御行的声音突然消失,连忙道:“厉总,厉总……”
“我稍后再给你回电话。”厉御行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在茶几上,他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讳莫如深的盯着叶念桐,开口便堵了她的话头,“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